卓青空明显一愣,看了眼封亦晗后,才对卓青天说道:“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怎能这样做,这些都是宫内的肱骨大臣,你这样让我卓家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各位大臣先回府吧,今晚的事本王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封亦晗瞥了一眼卓青天,旋即便看着一众受惊不浅的大臣低柔的说了一句。
鱼贯而出的大臣,临走时纷纷回头看着卓青天,在他晦涩的表情中,有人说道:“卓将军,我等敬佩你是军统良将,却没想到你竟然狼子野心!此事,我等一定会让皇上知悉,让他给一个说法的!”
似乎得到了贤王的庇护,这些大臣不禁全都恨意十足的看着卓青天,每个人身上都多少带着伤痕,又忍不住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唯独那两名此时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大臣,因为身在卓青天不远处,所以没人敢上前搀扶离去。
“你们将他们两个送回府,去皇宫找太医给他们医治!”封亦晗对着身后的随从说完,便眸色沉沉的望着卓青天,斋月楼中狼藉一片,封亦晗低声问道:“舅舅,不打算解释吗?杀了这些大臣,对你有什么好处!”
“老夫为何要杀他们!这分明是陷害!如若不然,你和他怎么会来的如此及时!”卓青天咬牙切齿的看着封亦晗,心中不免怀疑今晚他的出现,难不成会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
如果是这样,那他卓青天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舅舅,你以为只有我们来了吗?”封亦晗表情幽冷的看着卓青天,说完便自斋月楼大门处闪身至旁侧,卓青空见此也随着他的脚步转身,当举着火把的小厮也退让开来时,卓青天才呲目欲裂的看到,此时,整个斋月楼外面,竟然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京城百姓!
龙紫和龙辛等人,拉着冷月自斋月楼膳房侧门一路离开之后,在快步前行的途中,冷月的眸子始终恍惚难测,任由龙紫拉着自己,耳边是凛冽的冷风吹拂,但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冷意。
唯有,心底愈发强烈的期盼,逐渐笼罩在心头。
远离了斋月楼后,一行五六人,终于在踏上三街的时候,冷月蓦地扯回了自己的手腕,旋身一言不发,抬步便向着反方向狂奔而去。
冷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龙紫等人纷纷驻足,一时间竟然都没反应过来,待回神的时候,就发现冷月已经跑出了数百米的距离。
她这样爆发式的奔跑,让几个人都摸不到头脑。
龙紫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几个人表情都有些诡异。随后和龙渊交换视线后,龙紫和他便一同冲着冷月的背影跑了过去。
由于是深夜,况且斋月楼又发生这样的大事,为今之计他们只能尽快回到王府,至少这件事短时间内不能让卓青天等人知道是他们做的,否则今晚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
“王妃,你这是干什么?”
龙紫轻功而至,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冷月,见她喘息不迭,一双眸子中透出的芳华和期翼尤为明显。
“他没死,对不对!”
冷月从未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会抖成这样,那是一种激动和怨恨双双充斥在心头的感觉。
她不敢肯定方才抱着自己的就是封柒夜,但是她有无法说服自己,为何那种熟悉的感觉又那般强烈。
甚至强烈到她不惜暴露一切,也想回去查证一番。
“王妃,属下该死!方才黑暗中由于事发突然,所以只能冒犯,请王妃责罚!”深夜中龙渊那双带着犀利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冷月,说话间甚至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那张与封柒夜有七分相似的脸颊,如鬼斧神工之作的俊彦,让冷月眸子中的热度一点点消失殆尽。
她,还是妄想了。
冷月微微轻颤了一分,上前一步,睇着跪在身下的龙渊,语气缓慢又沁着脆弱:“刚才……是你?”
龙渊晦涩的点头,眼神中镇定如常,看不出一点撒谎的痕迹。而他越是这样,冷月就越是心凉。
“王妃,还是赶快回府吧!若是一会被封亦晗或者卓家的人看到咱们,恐怕事情会横生枝节!”龙紫站在一侧,拉着冷月的袖管,虽然极为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但是有些事情,从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果,他即便于心不忍,却也不能妄加评测。
冷月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希望,在龙紫和龙渊的双双注视下,全部湮没在死灰般沉寂的瞳睐之中。
步伐微微凌乱,在龙紫的视线中,旋身一转,便缓慢的往来时的路走去。那娇小的背影,在前方一望无际的黑幕之中,更加萧索沉凉。
龙渊从地上起身,抿唇看了一眼龙紫,随后在丢下一句低沉的话:“爷方才,太冲动了!”
随着夜风吹散在空中的话,冷月自然是没有听到。但是龙紫的表情却闻声一闪,看了看冷月的背影,终究什么都没说,只能摇着头随行而去。
翌日,整个京城如同翻了天般热闹。昨日京城所有的百姓全部在斋月楼门前望到了里面血腥的一幕,这样的事情,在京城中无疑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谁能想到,堂堂镇远将军,竟然会在京都之中,将大臣全部聚集于一处,要将他们斩杀。这消息也许对百姓来说,只能证明将军狠毒,但是朝堂中,所有的大臣却开始人人自危,特别是经历了昨晚那些事情的大臣,在第二日一早,就全部带着伤,奔赴皇宫金銮殿,每个人对卓青天的做法,全部都是痛心疾首的参奏。
邪王府中,冷月一夜未睡,在第二日清晨,卓青天屠杀大臣的事传遍京都之际,龙晴却惊心的发现,王妃不见了。
凛凛冬日之中,龙晴焦急的在王府中寻找着冷月的身影,不刻,龙紫等人也纷纷得到消息。如今冷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都没命赔的。
郊外,连日来阴沉的天气似乎更加骤冷,腊月寒冬本就是一年最寒冷的季节。似乎从封柒夜离开之后,冷月出门就再没有狐裘加身,因为不论天气如何严寒,却根本无法企及心里那种冰封般的温度。
时隔几天,冷月在天色刚刚泛起清辉的时候,便站在了郊外封柒夜的石碑前,依旧是几日前的样子,周围也始终有精兵把守陵墓。
石碑顶端,堆积着一簇白雪,冷月上前将雪花拂开,纤纤指尖触摸着冰凉沁骨的石碑,一切如旧,完全不给她任何希望。
当天,是她亲眼看着封柒夜下葬的,如今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她有怎么能再奢求昨夜的人真的是他。
冷月沉沉的吸着刺骨的凉气,孤身落寞的站在石碑边,樱唇扯出自嘲的笑意:“封柒夜,原来这就是诀别!为什么偏偏是龙渊!如果是你,该有多好!”
眼窝有些干涩,瑟瑟寒风中,冷月遗世而独立,自此一席素白长裙,再无其他颜色。
渺渺天地之间,周围岿然而立的侍卫,一处墓 边,是冷月无法散去的悲凉。这样凛冽的天气之中,没有任何人发现,在不远处的林中一角,一抹墨色衣袂被寒风吹拂撩动,如雕刻的容颜,绷着冷峻的弧度,远望却不能及,近身却不能语。
那双凌厉的双眸中,噙着一抹剧烈的心疼和挣扎,单手扣紧身侧的树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冷月半垂着眸子擦拭着石碑,口中喃喃自语:“你说为何偏偏是龙渊,他和你长得那么像,简直就像是兄弟一样。这样日日对着和你相似的容颜,你也不怕我移情别恋嘛?”
就好似情人间的吴侬软语,冷月僵硬的扯着嘴角,即便知道他听不见,但也一直絮絮不迭。
忽然间,冷月心头失速的跳动了一瞬,似乎感觉到来自身后一抹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视线,冷月拧着柳眉,慢慢回眸之际,却发现除了那些侍卫,就只剩萧索的枯木树林。
轻嘲一笑,冷月暗自摇头,看来她是一夜没睡,产生幻觉了!怎么会以为是封柒夜在看她,就算是看,也应该是在天上吧!
这边冷月在封柒夜的墓前暗自品尝悲喜,而京城中却已经大乱。
金銮殿中,封远望着下面将近半数都十分狼狈的官员,每个人的脸颊上还带着伤痕,甚至还有两个人,是被侍卫抬着担架进来的。表情微微一凝,旋即就听到其中一名担架上的大臣说道:“皇上,下官所说绝无半点假话,此事确实是卓将军所为,若不是贤王极是赶到,下官不敢想象后果如何!”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斋月楼一探究竟,如今斋月楼中一片狼藉,昨晚的事,整个京城的百姓全部都亲眼所见!此事,还请皇上定夺!”
昨晚险些命丧斋月楼的大臣,全部都面带恨意的对着封远说着,每个人脸上的伤痕足以说明一切,就连百官之首的丞相,脸上的神色也有些难看。
“卓将军何在?”
封远凛着表情,有些暗黄的脸颊紧绷着,紧抿的唇角也透露出些许怒气。转眸就看着身边的安秀问着。
“回皇上,卓将军昨夜并未回宫,要不奴才派人……”
震惊内外的屠杀大臣一事,早在安秀陪着封远上早朝的时候就有所耳闻。特意提前命人查探了一番,才发觉一直住在宫内的卓青天,昨晚并未回来。
闻声,封远剑眉蹙拢更频,冷着脸不语,而大臣也纷纷带着期翼和果决的神色望着他,卓青天做了这样的事,如果不罚,简直天理难容。
“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金銮殿中的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门外的小太监忽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闻此,所有大臣全部回身看着殿门。
只见,卓青柔此时再没有平日的端庄温婉,提着宽大的凤袍就步伐匆匆的来到金銮殿,入内看都不看那些面色带着狐疑的大臣,开口便对着上首的封远问道:“皇上,此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封远望着卓青柔焦急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讽刺的神色,但面色却依旧冷凝,忽而开口:“皇后所说的是什么事?后宫不得干政,皇后难道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