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过的,便是没说一声再见,你就从我眼前消失!
——欧阳羞羞
老前辈开始娓娓道来:“前不久,宗族里听闻大宗度月一族正在召集散布各地的青年一代返回宗族,从十几年前大宗将新生一代子孙遣送外界以来,这还是头一次,我宏元一族虽然历来与大宗不和,可是十几年前发生在大宗那场浩劫之后,我宏元族长也颇有意向与大宗修好,只是碍于历代族人与大宗积怨太深,始终没个正经由头打开僵局”
“前不久,宗族里听说这件事之后,我兄弟二人受族长之托,到外界来打探消息,想了解大宗与荒魂间是否又有大的异动,十几年前那件事,我们宏元一族没有出面帮忙,如今听说大贤即将觉醒,想来这次如果有什么机会,让我族也出一把力气,或可与大宗修好,祖上历代的隔阂毕竟久远,总这么僵持也不是个办法,而且现在荒魂越发横行,如果点化宗族都能相互团结一致,何惧荒魂威胁,这岂不是好事一桩?”
“嘿嘿,可是我兄弟二人出来以后,哪里打探到半点消息”前辈颇有些孩子气的挠挠头,笑着又说:“这倒也怨不得我们,可见大宗在这件事上的确十分谨慎,消息封锁的很严谨啊,我们哥儿俩徒劳无功在外面游走多日,却落得差点吃喝都要成问题,这不,实在没办法,正准备前往最近的一个宗族据点,好歹解决一下吃喝问题,结果就在车上碰到了各位”
“起初,我们识出那位玉儿丫头的精气,明显是点化宗族的后裔,而这位姑娘……”老前辈看了一眼武浈,面露难色,似乎不太好开口,蛋二见此连忙解释说:“都是自己人,前辈不必顾虑”
“嘿嘿,好,那我就直说了啊”老前辈顽皮一笑,说道:“她身上的精气非人非魂,我兄弟活了一把年纪,竟看不出她什么来路,而你们两个小伙子精气又微弱到几乎难以辨识,看你们说话间又有几分闪烁,那玉儿丫头又似乎有伤在身,始终昏迷不醒,于是我们哥俩初步认定,她可能是被挟持的点化者!”
“要知道,这种事儿之前也有发生,一些不明就里的普通人,对我们点化者时常怀有敌意,想尽办法伤我族人的事情也偶有发生,我们哥俩只好出此下策”老前辈瞅一眼武浈,接着说道:“因为不明白这位姑娘的能力,又担心那玉儿丫头被挟持受到伤害,所以只好等待机会,暗中施幻,趁你们分开时再行夺人,后面的事情嘛,嘿嘿,大家也都知道了!”
我们三人听到这里,顿时恍悟,原来对方不仅没有敌意,反而还是同为点化者的自己人,心里一阵释然,想来玉儿在他们手上自是安好。
“得了,不多说,这就带你们去见我哥哥,那丫头安然无恙,你们尽可放心”
三人听他这么一说,都笑着点头,正跟着他要走,老前辈突然站定,转头好奇的看着蛋二,指了指四周茂密的树林问:“还埋伏在暗处的朋友,不出来见见?”
蛋二面露难色,支吾了半天才开口道:“不瞒前辈,我们这次有要务在身,暗钉嘛……您知道的,任务不结束,确实不太方便”
老前辈连忙点头,笑着说:“是的,是的,我明白,这规矩不能坏,那成,咱们快走吧”
四人一行,顺着空地后的一条小路,摸着夜色前行,直走出很远,仍不见人影,蛋二开始有些担心,不安的问:“前辈,刚刚事出突然,也没见您二人约定会面地点,这……”
“嘿嘿,放心,这一带靠近我族的据点,我们哥儿俩对这儿熟得很,前面再走一段就出林子了,哥哥一定会那里等我!”
老前辈自信的说完,带着我们又走了一路,果然,前面渐渐林木稀松,没多久便出了林子,四人在一处低洼的空地上停下,可是四周荒凉寂静,仍不见人影。
此时夜色正浓,这里虽比树林开阔了许多,视线却也看不多远,老前辈挠挠头,四处张望一阵,见毫无动静,于是扯开嗓子大吼一声:“哥哥!我来了,你躲哪儿了?”
老前辈声如洪钟,这一吼低沉有力,震的人耳根嗡嗡作响,然而喊声过后,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嘿这老家伙,跟我玩躲猫猫呢?”老人家嬉笑着抱怨了一句,随即转头对我们三人说:“你们这儿等着别动,我找找去,一会儿就找他出来”
没等我们回应,老人家身形一晃,已奔出数十米,边跑边声如洪钟的留下一串喊声:“别藏了,我看见你了!在那儿,我看到你了,出来吧……”
喊声随着他的奔跑飘忽不定,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没一会儿功夫,这老人家已经围着我们方圆几百米范围东奔西突了好几圈,最后却耸拉着脑袋慢吞吞走回来,嘴里还在不满的嘟囔着“这老头儿,玩的什么把戏?”
等到他走回我们身边,突然又冲着四周大喊:“老头儿,你再不出来,我们可不管你了”
四周仍是一片寂静。
“不玩了,不玩了,我们走啦!”老前辈又喊了一声,随即前面领路带着我们要走,见此我有些急了,忙上前说:“那玉儿怎么办?”
老前辈转头冲着我挤眉弄眼一阵,转身又只管低头赶路,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底,却也没办法,只好默默跟着他。
四人又走出一里有余,老前辈突然停下来,回头一阵张望,仍不见人影,嘴里嘀咕起来:“难道老头儿真没在这?”
我们三人听着他的话,都感到一丝不安,蛋二终于小心的开口说:“他老人家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出事儿?”老前辈声音抬高八度,大声说:“我哥哥会出事儿?哈哈开玩笑,我宏元一族,除了我大族长哥哥,他就是最顶尖的高手,没有之一,他老头儿会出什么事?”
我们三人听了他这么夸下海口,不禁面面相觑,这时老前辈突然一拍大腿,叫苦说:“嗨!我知道了,肯定是我跟你们玩的太久,这老头儿等不及,自己带着那丫头去了宗族的据点了,走走走,我们这就一起去据点找他去”
说着,老前辈转身要走,又转头回来,看看我们几个问:“你们脚力怎么样?”
我们三人互相看看,蛋二随即回他:“原本倒都还可以,只是刚刚和前辈交手,怕是现在……”
“别废话了,那就跟着来吧”老前辈一句说完,转身一跃而出,眼见他直冲出去,我们三人只好赶忙全力跟着,可是没一会儿,夜色里已经见不到他的背影了。
三人中,我踉踉跄跄跑在最后,这长平印实在拖累不浅,忍不住边跑边冲着最前面蛋二呼喊:“那前辈人影都不见了,他不会是耍我们,趁机自己跑了吧?”
“他实力又不在我们之下,没这个必要”蛋二头也不回的继续追赶。
“谁说我跑了?”
前面突然窜出一个人影,竟是那老前辈跑回来找我们,三人急停下来,只听老前辈不满的说:“前面还夸你们来着,照你们这速度,天亮也到不了啊”
三人互相看看,不免羞愧的低了头。
“啊!”武浈突然一声惊呼,抬头一看,只见她已经被老前辈一只胳膊夹了起来,我正想制止他,还没等开口,对方忽一下窜到我跟前,另一只胳膊顺势将我也夹在腋下,接着耳边一阵风声呼啸,向前飞驰而去。
“赵氏小子,跟紧点!”
老前辈呼喊一声过后,身后远远传来蛋二吃力的回复。
和武浈像小鸡一样被老前辈夹着一路呼啸前行,每隔一段时间,老前辈便停下一阵,倒也不为歇息,只是等着蛋二追上来,待听见后面有动静了,便喊一嗓子继续前行,就这样反反复复十余次,终于在一处小山坡上停了下来。
“到了到了,就快到了”老前辈将我和武浈放下,这一路被他胳膊夹过来,我的腰几乎要断了,两脚一着地,忙不迭的活动活动才略微舒服些,过了十几分钟,才听见后面一阵轻响,蛋二也追了上来。
“前、前辈好脚力”蛋二一到跟前,拄着膝盖大口喘息着赞叹。
“你那暗钉跟上来没有?”老前辈还不忘关照暗处的朋友。
蛋二喘息着回应:“这个您不必理会,他、他最善追踪,不会落下的”
“嗯那就好”老前辈转头指向前面说道:“过了前面的山头,就不远了,再加把劲儿”
蛋二连忙点头应着,老前辈再次上前要夹起我和武浈,我正做好了准备,却见他突然停了下来,两眼直楞的盯着前方,又侧耳倾听,我们三人颇为好奇,也忍不住侧头倾听,半天却都没听到什么。
“嘿嘿,你们先这儿待着别动啊,我去去就来”老前辈说着一转身便窜了出去。
“您去哪儿啊?”蛋二惊呼。
“逮个宝贝”老前辈远远扔下一句,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
我们三人无奈,只好静静待在这里等他回来,沉默片刻,我终于忍不住问蛋二:“这老人家可靠么?你确定他就是你说的那什么二老?”
蛋二点点头说:“应该错不了,刚刚和他过招,能躲得过暗中那一下狙击,在点化者中已属少数,而他只单凭一声咆哮就震退了王氏宗族颇为得意的天破狙击,恐怕也只有宏元二老这样的高手才做得到了”
“哎,也不知道玉儿怎么样了”我叹息一声,心里一转念,忙问蛋二:“埋伏在暗处的到底是谁?你认识?”
蛋二轻笑着说:“太熟悉了,他精气一出现,我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这人说起来你也认得”
“我也认得?”听蛋二这么说,我更好奇起来。
“不必猜了,等把你送回宗族,完成了任务,你自然会见到他”蛋二笑着说。
“好吧”我无奈的摇摇头,看着一脸笑意的蛋二,忍不住调侃:“你看上去其实也没之前那么少言寡语嘛,还是挺健谈的”
蛋二被我一说,尴尬的挠挠头道:“言多必失,之前生活在普通人中,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犯错”
“嘘!听!”一旁武浈突然凑过来小声说。
三人立刻警觉的蹲下身,侧耳倾听,只觉得隐隐传来阵阵小孩子啼哭,还伴随着一阵零零散散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听上去至少有四五个人。
三人潜伏在草丛中一动不敢动,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没一会儿,几个壮硕的身影渐渐从夜色中走出来,走在前面的一个,手里似乎提着一个半人高的袋子,小孩的哭声似乎就是从那袋子里传来的。
待走进了,这才看清,前面提着袋子的身影正是宏元兴老前辈,远远的便冲着我们喊:“别藏了,都出来吧,这就一起回据点去”
我们三人莫名其妙的站起身,靠过去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老前辈手中的袋子里似乎有活物在挣扎,还不时发出小孩的啼哭声,我惊恐的指着问:“这、这是什么情况?”“
“嘿嘿,你想看看?”老前辈抖了抖手中的袋子,故意卖关子的说:“现在可看不成,抓这玩意儿可不容易,别再让它给跑了,回到据点再让你看个仔细”
老前辈说完,指着身后几个壮汉招呼说:“认识一下,这都是我族的族人”
我们三人连忙向对方点头示意,对方几人也都呵呵笑着回礼。
随即老前辈又看着我们说:“几个族人刚刚在这附近逮这小东西,正巧了被我撞见,嘿嘿也幸好有小老儿我出手,不然还真让这宝贝给跑了”
看着他得意的摆弄着手中的袋子,里面的活物不停挣扎啼哭,在我看来就是装着一个小孩子,心里不免有几分惊惧。
一行人边聊边走的翻过山头,眼下便出现一处山坳,远远见到有篝火跳动,似乎是一个小村落,想必那就是老前辈所说的宗族据点了。
临近了细看,几间陈旧的小房子中间一块空地上燃起一堆篝火,周围零散的立着些大大小小的铁笼子,笼子里关着各种非人非兽的怪东西,或扯着笼子哀嚎,或半死不活的窝着,几个壮汉正在笼子间穿梭忙碌。
空地最里边一个搭起的台子上,几个人正按住一个张牙舞爪不断嘶嚎的怪物,另一人拎起一把大刀忽得砍下去,顿时一股粘稠的液体喷洒而出,怪物一阵抽搐,渐渐安静了,台上几个人狂笑着欢呼起来。
“大伙看看谁来了”走近跟前,与我们随行的一个壮汉招呼了一声,房前屋后的人们停了手里的活儿争相看过来,随即欢呼着喊道:“兴长老!兴长老来了!”
一群人稀稀拉拉凑过来,台子上的几个也放下手里的活计,带着一身粘稠乐颠颠的跑过来。
前辈笑着挥挥手道“这大半夜都还不歇息,娃娃们辛苦了”
“看兴长老帮我们逮到了啥!”与我们随行的另一个壮汉提起袋子摇晃着喊道。
一群人争相往前凑过来,好奇的伸长脖子围观,袋子里的小家伙刚有些消停,被这一摇晃,立刻又挣扎起来,哇哇又是一阵小孩的啼哭。
“呀,这难道……难道是地精?”人群中有人惊呼,老前辈捋着胡须得意的笑起来。
“快快快,拿吐蕃罩来!”不知是谁吆喝一声,几个人听后匆匆离开,没一会儿一起抬着一个方台出来,方台上扣着一个玻璃一样的透明圆顶,走上来放在众人跟前。
提着袋子的壮汉走过去,掀起一人来高的透明顶,将袋子整个扔进去,一手扯着扎紧袋口的绳子,一手轻轻放下圆顶。
“小心小心,这可不容易,别让它跑了!”
七嘴八舌的众人围上前,有的被挤在后面靠不上跟前的,也都伸长了脖子往里边瞅,只见那壮汉将圆顶扣下只剩一条缝隙,猛地一拉绳子,嘭一声扣下圆顶,其余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只听卡卡几声响,圆顶的下沿便被一道道锁扣紧紧扣在方台上。
接下来众人便屏息凝气的盯着透明圆顶中的袋子,只见袋子中的小家伙左突右袭的挣扎了几下,终于从里面挣脱出来——竟真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孩儿!
众人一阵惊奇骚动,我更是惊呼一声,顿时倍感恐惧,怎么、怎么这些人还抓小孩?人贩子?
然而再细看,这小孩儿似乎又有些奇怪,脑袋大的离谱,头上也没头发,取而代之的是一撮嫩绿的草叶子似的小辫,小辫上还扎着一颗火红的小球,而身子肉嘟嘟却小的与脑袋不成比例,肚子上还裹着一件红肚兜。
奇怪归奇怪,怎么看这也还是个孩子啊,只见他坐在方台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围观的众人,顿时又是一通哇哇大哭,看的人心疼不已。
“这、这是怎么回事?”蛋二也惊呼起来,我和武浈早已惊的说不出话来。
“嘿嘿,感情赵氏二公子也没见过这等稀奇的宝贝?”老前辈得意的笑着说:“别看这小家伙长得一副娃娃样子,它可是荒魂中的极品——地精!”
“地精?”我吃惊的指着透明圆顶中的小孩儿难以置信的说:“你说这小孩也是荒魂?”
“嘿呦喂,什么小孩儿,你可知道这……”老前辈对着我无奈的苦笑,正要解释,可话说一半却突然停下,似乎想起什么来,转头看着众人问:“我哥哥呢?”
众人一愣,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不解的说:“您是说寿长老?”
“废话,除了他还能是谁?人呢?”老前辈不悦的追问。
稍年长的汉子尴尬的挠挠头说:“没见着啊,自打上次您二人一起来过之后,再没见着啊,怎、怎么?你们……没一起?”
“嘿?这老家伙,哪儿玩去了?也不带上我?”老前辈一脸不满的抱怨起来。
蛋二、武浈和我,三人默默对视一眼,心里顿时倍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