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八筒!”我捂着嘴巴,鼻孔中弥漫着潮湿柴禾燃烧时所散发的那种刺鼻烟味。
“哑巴!哑巴!你能不能把炉火调旺一点啊……”随着我的呼唤,六子嗓子内发出呜呜的声音,连连摆着双手。
“少磊,你小子就知足吧!已经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了,柴禾垛早就被侵湿了……七万……”闻声头也未抬,随手打出了手中的麻将。
“胡了……自摸……”哗的一声,谢灿灿随手摊开了面前的一组麻将,连连叫道:“掏钱……掏钱……”
“老谢!你小子今晚手是不是摸大便了,这么壮!”余三水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闻生、谢灿灿、余三水是我的发小,我们不仅是同学关系,更是很要好的哥们儿。由于我在外地上学,所以每年也只有寒暑假的时候,大家才能在一起聚聚。
闻生下学较早,初中毕业便不再求学,在家中守护着祖辈留下的一家饭店为生,为人比较精明,善于算计。因为饭店属于老字号招牌,在镇上也算远近闻名,所以顾客一直比较稳定,收入也算客观。
哑巴名叫六子,三十岁左右,脑袋有点智障,虽口不能言但耳朵并未失聪。一年前流浪到小镇,闻生的父亲见其可怜,便收留在店里做了伙计。六子虽然智力低下,但也知道感恩,干起事来一直比较兢兢业业。
余三水是街头老门老户,余氏宗亲,祖父三代均以教书育人为生,宛市师院的在校生。
谢灿灿家中独子,年幼时便随父母移居到了镇上。家业丰厚,做事好大喜功有点不切实际,自称乃古谢国谢氏第128代传人。
受西伯利亚寒流的侵袭,大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遥望天际依然飞雪飘扬,老天无流露出丝毫想要停歇的感觉,天地间到处呈现出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来。
小镇中的街道早已失去了以往的痕迹,沟壑变得平坦一片。屋檐下低垂的冰凌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更为晶莹,松树针叶上凝着的白霜,使本来苍翠的色调装扮成了一种圣洁。
白天还算熙攘的小镇,此刻却显得是那么的空寂。晚归路人的咳嗽声、脚踏积雪的“咯吱咯吱”声,惊起了阵阵的犬吠。
“六子!拿几个杯子,顺便再切几块生姜。”闻生自收银台下的格子内扒出了一壶黄酒,找来一个铝壶,挂在火炉上。
不多久,六子左手拿着一摞一次性塑料杯子,右手不停翻转着一张白色纸片样的东西走了出来,并随手将其丢在了桌子上,然后弯下腰打开壶盖将生姜片丢进了壶内。
“这是什么东西?”余三水纳闷的拿起了纸片,抬头望着六子问道。
“呜……啊啊……呜……”六子转过身遥指着内间,两手胡乱的比划着。
“哑巴说在里屋桌子上捡到的!”闻生解释着六子比划的意思。
“什么玩艺?”谢灿灿一把夺过了纸片。
这是一个白色的信封,信封微微鼓起,封口并没有粘牢,只是对折了一下,封面上没有书写任何字迹。
谢灿灿随手抽出了信封内的东西,这是一张折叠了数层的牛皮纸。
见谢灿灿想要继续打开纸张,闻生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言道:“不好吧,估计是白天哪位客人落下的。”
“怕啥!就算有人来找,他不是也不知道嘛……说不定这是一封情书呢,咱们不也跟着学习学习……嘿嘿……”谢灿灿一边嬉笑着一边打开了纸张。
“操!这是什么玩意?鬼画符啊!”谢灿灿郁闷的盯着手中的牛皮纸叫道。
“我看看……擦!调戏哥啊!”闻生自对方手中拿起纸片看了一眼,随手揉搓成了一个纸团,就要丢弃了。
“等等……”我把已经被揉搓成团的牛皮纸放在桌子上慢慢摊开。牛皮纸大概一尺见方,上面弯弯曲曲的画了很多杂乱的线条,并夹杂着一些不规则的图形。
“奇怪……”看着面前的纸片,我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见我表情古怪,谢灿灿随口问道。
“你们看出了什么没有?”我顺手把同样放在桌面上的白色信封拿了起来,与牛皮纸并排放在了一起。
三人用疑惑的眼神再次看了看面前的两张纸片,纷纷摇了摇脑袋。
“你们看……这张白色的信封干净洁亮,而牛皮纸上面却透着片片水斑,所画的墨色线条颜色发淡,纸面粗糙,棉丝较粗,纸片边缘有点腐朽,这说明了什么?”我抬起头看着三人问道。
“这说明牛皮纸存在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估计至少也是七十年代前的产物,甚至更远一点时间也是有可能的。而这么一张普通的牛皮纸却被保存了这么久,并且被人放在了信封内,这说明它应该是有某些价值的……”未等三人回答,我便把自己的看法道了出来。
“你这么一说,感觉确实有点道理,可是这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玩意啊!”闻生接着答道。
“这会不会是一张地图……藏宝图!”谢灿灿神秘兮兮的说道。
“切!你玄幻小说看多了吧!什么都能联想到藏宝图上来。”闻生打击着对方。
“如果说这是一张地图,可是这上面却没有一个字。这个圆点、这个三角符号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儿画着三顶官帽模样的图形,这个地方更是画着一团火苗,它们都说明了什么?”三水的问题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里屋今天有什么人待过?”我抬起头望着闻生问道。
“人来人往的那还记得清楚……”闻生回答。
“啊……啊啊……呜呜……”六子双手举在头上胡乱的比划着。
“对了!这几天一直有勘探队的来吃饭,今天中午他们好像就是在里面那个房间用的餐。”闻生看了一眼六子比划的意思说道。
“勘探队……什么勘探队?我怎么不知道镇子上有这么个单位?”我疑惑的问道。
“也就刚来不久……好像是石油勘探,整天在金华境内瞎转悠!”三水接过话茬说道。
“不对啊!我记得咱们小的时候石油勘探队就已经来过了,最后勘探的结果是我们这儿的地下是没有石油的,为什么又来勘探了?”我更加疑惑不解了。
“更何况再有几天就春节了,怎么这个时候来搞这些?这不符合常规啊……”我继续言道。
“呜呜……”水壶内的黄酒烧开了,气流吹着壶嘴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
端起倒满黄酒的杯子,一股烫手的炙热瞬时传来,不成想慌乱中却一把打翻了水杯。
“等等……”见酒水在在牛皮纸上流淌,我伸手制止了拿着抹布的六子。
“你们看,这儿像不像是一条河……”我接过六子手中的抹布小心翼翼的粘干牛皮纸,擦净了桌面,然后重新将牛皮纸平摊在了桌子上。
“六子,给我找杆笔……”我精神振奋的叫道。
“少磊,你看出了什么?”三人伸长了脖子,把脑袋凑了过来。
“这确实是一张地图,并且就是我们这儿的地形图!”我肯定的答道。
“这两条曲线组成的图案和镇子东边的涧河极为相似,只不过可能河道因年久失修、淤泥积淀有所变化,所以与图上的比较来看局部略有不同,但河道的整体走势变化不大……”我小心翼翼的捧起重新倒满黄酒的杯子,轻轻吹了一下,就着杯沿喝了一小口,瞬时感觉冷意驱散了不少。
“这个画着椭圆形大圈的位置就是金华镇。”我捧着杯子继续说道。
“少磊,如果你说这是金华镇那么我怎么感觉一点也不像啊!你看这张图上画的地势是东西长南北窄,而咱们镇子可是南北长东西窄的,并且一条公路横穿镇子而过……”闻生提出了质疑。
余三水、谢灿灿听了闻生的话疑惑的望着我,我未解释而是拿起笔在牛皮纸上画了起来……
“你们看这样像了吧!”
我放下笔继续说道:“看来这张图要比我刚预计的时间还有久一些,估计是解放前的产物。那个时候人口少,镇子上也就余家营的数十户人家。现在的镇子西边快要连接到了干渠旁的下楼村,向北已经扩建到了独木桥村,向南更是与牛庄村连为了一片,所以与地图上画的地形相比变化就很大了!”
“现在地图上添加了一条公路以及镇西那条******时期修的水利工程,这样就直观的多了!”趁着他们仔细观察的间隙我再次喝了一口杯中的黄酒,这时温度已经没有那么烫嘴了。
“那么这些图形又代表了什么?”谢灿灿看着地图问道。
“大部分这会儿都能分析出来,可是有几个地方我也没搞明白……你们看沿着涧河的走势分析,三顶官帽的位置就是涧河西岸的三官庙;公路附近的这个村子就是谢营村,也就是古谢国遗址所在地;那么谢营村向西不远处就是火烧庙,地图上画了一团火苗作为了标注。但是这个位置的三角形符号是什么意思……这个圆形圈圈相套中间一个骷髅头的图案又代表了什么……还有这个画了两杆竹子的图案又说明了什么……”我阐述了一下自己的分析。
“会不会哪儿是一片竹林,或者是曾经有一片竹林……”三水说道。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那几个符号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印象中三角形符号所在的位置是一片空旷的庄稼地……还有这个圈圈相套的骷髅更是画在了涧河的中间,这就有点奇怪了……”我此刻不免迷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