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数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发生……是那……蚕种引起的?”一座大殿之内,一位白发老者说道。
这位白发老者,形容枯瘦,面皮难看的褶皱起来,佝偻着背,盘膝坐在地面的蒲团上。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出现的光幕,瞳孔中绽放出了无尽的光芒,尽管他的眼眸呈现灰白,犹如死灰,但却丝毫掩盖不了他眼中的贪婪与欲望。
白发老者干枯的脸颊犹如僵尸,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道诡异的弧度,是的,他看到了希望……
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头的老人,若有了续命的希望,眼中流露的光芒必然跟白发老者一般无二。
“这枚蚕种不简单,楚长老,可支持小弟的做法?”说话之人坐于白发老者身旁,同样是一头白发,可他看起来并不苍老,正是韩长老。
“好,就依你的办……不过,这枚蚕种会轻易告诉我等?”楚长老面色略微凝重,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王者霸气,显然是久居上位者,这才在漫长的岁月里磨合而成。
“这可由不得他,一枚蚕种而已,量他精彩潋滟,也只是一枚蚕种……”韩长老阴森一笑,一双眸子眯起,好似胸有成竹。
……
第二项试炼宣告结束,参加入门试炼的弟子们,那枚被印刻上去的额头印记已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未等众人发出一声惊呼,“唰”一声,整个广场顿时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原因无他,正是数千名弟子就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踪影。
偌大的广场,前一刻还人山人海,人满为患,下一刻却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当然,广场上并非不见人影,而是留下的人实在太少,与之前相比,完全可以忽略。
“留下的弟子,请来到山门前……”不知何时,巨大的山门前已站了一人,正是负责接引弟子的灰指长老。
广场上空旷旷的,一眼望去,能将余下之人数个透彻。
“唔,很好……比往年多很多……”灰指长老笑眯眯地看着众人,今年通过第二项试炼的弟子足足有三十二名,比往年多了太多了。
灰指长老的目光扫过众人年轻的面庞,十分欣慰,但当目光落在一个九、十岁的孩子身上时,不由得吃了一惊,甚至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后者,颤声道:“你、你……”
“长老好,我叫古异……”
“唰……”所有人别过头去,只见一个矮个子小孩站在最后面,与众人站在一起,极为不协调。
“哈哈,小家伙,你好!”陈旭和李勇也赫然在列,见到古异,十分开心。
“陈哥,李哥,我的运气真的很好呢……”古异嘻嘻笑着,一副人畜无害,天真可爱的模样,然当中不乏见识过他的实力之人,随意一挥就出现三道剑气,将一位处于淬体三层的试炼弟子击飞。拥有这般实力的弟子,怎可能只是凭借运气?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像看奇葩似的看着前者。
“好、好……我空玄壮大指日可待啊……”灰指长老十分感慨,目光又落到了陈旭身上。一见到陈旭,就皱起了眉头,但却什么也没说。
“恭喜各位入门空玄,接下来会有弟子引你们去往偏峰暂时入住,待明日早时决定你们各自分堂……”灰指长老挥了挥手,随即有几名弟子自他身后走来,然后引着众人去往一座山峰。
偏锋,自然是在玄空主峰的偏面,远离中央殿堂,是为初入门的弟子设立的。
古异与陈旭二人住在一起,试炼时,古异表现出来的强势,令得其余弟子对他敬而远之,没有人敢跟这个小奇葩打交道。
陈旭二人则不同,他们早先认识古异,可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后者能够一招秒了淬体三层的弟子。两人一前一后,缠着古异说个没完。
古异一阵头痛,只得说道:“我想你们也应该感受到了吧,那几块岩石,上面的文字其实是一招厉害的剑诀,我只是学模学样施展那招剑诀,让人防不胜防而已。至于力道,却不是我自己的,是那岩石加持的……”
“所以我才说运气很好……”古异无奈,他所说并不假,以他淬体三层的实力,要斩出剑气,根本就不可能,若非感觉与脚下岩石心脉相连,也不可能随意一挥就斩出三道剑气,此时此刻,让他再施展一次,绝没有那般力量可言。
在此事上,古异没必要说谎,仅是实话实说,然而听在陈旭二人耳朵里,却好似一个惊天巨雷,陈旭颤声道:“小、小家伙,你、你说什么?那几个字其实是剑招?”
“嗯?”古异一愣,惊奇道:“你们没发觉吗?那你们……”
李勇凝重道:“我们只感受到了一股霸道的剑意,其余就再没有了……”
“哦……”古异低低应了一声,竟没想到第二项试炼,并不如他想象那般复杂。
陈旭叹了口气,道:“看样子,你的‘运气’不是好了一点两点……”
“更确切的说是小家伙的识感比我俩强……”李勇耸了耸肩,倒不甚在意,大大咧咧的,十分爽快。
陈旭亦是如此,不过他始终对灰指长老逼他下跪之事耿耿于怀,说道:“那个狗屁长老,当什么长辈,竟然徇私舞弊,让我抬不起头来,此仇不报,我就不姓陈……”
“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楚轩皇子没有参加试炼就已入门,想必他的后台不简。,一个人渣有后台,奶奶的熊,等老子强大了,非要拔了他们不可……”
李勇不可谓不嚣张,不过他确有嚣张的资本,如此年纪,没有任何资源也没有任何背景就练至淬体四层,这份天赋与气运,也实属罕见。
然李勇看似粗鲁,也粗中有细,一番话暗中传达给陈旭一个信息,不可轻举妄动,在还未强大起来之前,需要容忍。
“我明白……”
……
空玄剑宗鱼龙混杂,楚国的嫡系进入,其余几国的皇子皇孙自不会无动于衷,因为这里,历来都是皇子皇孙的战场,若能在这里得势,就能奠定国家未来十年,甚至于百年的强大。
这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国与国之间,更是赤裸裸。小国依附大国,大国吞并小国,为谋图发展,不惜草菅人命,致使生灵涂炭。
乌枫镇正是诸多悲剧之一。
近一年来,古异辗转于谎言与欺瞒之间,这让他明白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纵使与陈旭二人打成一片,也不可能对他们毫无保留。
他对二人的说辞与对元苑的说辞一样,家住乌枫镇,遭逢大变,然后过上了流浪的生活,机缘巧合之下遇到空玄弟子,然后有幸得见掌门,被赐予一个试炼的资格。
古异心里五味陈杂,怨恨、失望、无奈、歉疚一应俱全,本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却要只身一人投入这浩瀚无垠的世界之中,在飘摇风雨中独自前行,踏上一条不归的路。
入门空玄不是飘摇生活的结束,而是“掠夺”的开始。
翌日,三十几名新进弟子,都被带到了偏厅,偏厅中立着两位老者,一名正是接引弟子的灰指长老。另一名满头白发,面容清癯,但身子却挺得很直,双目炯炯有神,透着深邃,一副仙风道骨。
古异站在最末,见到那位老者,不由得一怔,心中呢喃:“这是流光长老,看样子进入黑风山脉,活着出来的人不只有韩长老,却不知道那赵川是死是活?”
他不关心别人如何,最关心的是赵川的生死。赵川若死,他才会后顾无忧,若赵川仍活着,终有一天会找上门来,不得不防。
“老夫名叫流光……”流光长老缓缓说道,目光扫过众位弟子面庞,见各个英姿勃发,生机盎然,不由得老怀安慰。
最后,目光落在站于人群最后的古异身上,对后者微微一笑,显然是认出了他。
“空玄剑宗,立派已有数百年,数百年来,英才辈出,由先辈的不懈努力,才造就了今日的辉煌……”流光长老捋了捋胡子,对空玄这个门派简单介绍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