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又过去了,徐明珠八岁的时候,这年一月底,徐慎之就被下令外放到南阳县上任县令一职,齐钰知道后表现地很平静,因为徐慎之当初早已跟她提起过这些事。
齐夫人知道这事后,又是一阵不舒服了。这徐家她本就不满意,如今徐慎之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当个小小的县令,让钰儿跟着去受苦,她怎么能高兴地起来。
如果不是考虑到小女儿的名声,她真想回了这桩亲事。齐夫人几次无意地在齐老夫人面前提起,齐老夫人都只是老神自在地看着她,齐夫人也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徐慎之三月底就要启程,徐慎之跟齐钰的婚事也就该赶紧办了。林氏有些忧心,觉得时间有些紧了。想到大儿不久后就要去南阳,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就是这种滋味。
这世她回来后,很多事情早已走上了跟前世完全不同的轨迹,徐明珠也在慢慢适应着。大哥哥去南阳县委任县令一职,是为了历练自己,做出了政绩,才能更好地施展他的抱负,徐明珠虽然不舍,却是支持大哥哥的。
日子很快就定了三月初六,那天是个非常吉利的日子,两家也就忙碌了起来。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媳妇,林氏也是格外重视,凡事都要求地高了些,最好是能十全十美的。
大喜的那天,齐国公府这边天还蒙蒙亮,齐钰就被叫醒了。沐浴过后,便有夫人给齐钰梳头,嘴里还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咯!
夫人替齐钰梳好发后,又有人来给她上妆,穿嫁衣,等一切弄好后,也是有些时候了。妹妹出嫁,齐雅自然是要来的,看见妹妹穿着嫁衣坐在这,她变得有些恍惚起来,仿佛看见了那时的自己。
“姐姐,你来了。”
“嗯,没想到这么快你也嫁了。”齐雅的语气里显露了伤悲,她们姐妹嫁的人家,竟都是如此。
齐钰看着姐姐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觉得有些不高兴,这桩亲事,她是乐意的。“姐姐,我愿嫁入徐家的。”
“你怎会愿,还不是被逼着的,让那徐慎之白白捡了便宜了。”齐雅不赞同地看着她,她不相信妹妹是愿意的。
“姐姐不要这般说他,我是愿意的。”
“唉,就算不愿意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做不得自己的主。”
齐钰没有接话,姐姐不明白,她也不能说。嫁给徐慎之,甚至是她自己求来的,她比谁都愿意着呢。
“姐姐,我会过得好的,你也要过得好些。”
“还能好得了吗?再是不能了,这样的日子,我宁愿马上死去。”
“姐姐……”齐钰惊呼着,“可不能这样说了,姐姐别糊涂了,好好过活吧!”
齐雅没再说下去,齐钰也就没有说话,姐妹俩静静地坐着,直到一阵锣鼓声响起,徐慎之来接亲了。齐夫人这时来到了女儿的房内,眼眶微微泛红,齐钰忍不住也红了眼。
“若是受了委屈,娘自会给你做主的。”
“娘,女儿不在您身边,您和爹爹保重。”齐夫人只是点了点头。
锦春为齐钰盖上了喜帕,扶起了她,齐钰由着弟弟齐绍背到了大门口,接着齐钰就被扶进了花轿里。
从齐国公府到徐府,也是有些距离,齐国公府嫁女,那嫁妆也是够让人瞧得,街道的人看着这热闹,都叹徐府好运道啊!
迎亲队伍绕了些时候,也就到了徐府。喜娘将齐钰迎了出来,接着齐钰的手中被递来红绸,徐慎之在前面拉着,两人慢慢走进了徐府。
热闹的氛围,耳边竟是人说话的声响,齐钰的心里已是紧张地不行,喜帕下的她,看着前面那沉稳前进的靴子,让她觉得安心,有他在,她不怕。
两人走入喜堂,拜了堂,齐钰便被送进了新房里。徐慎之随后走进了新房,掀起了喜帕,齐钰不由地抬头望向了他,脸颊羞红。
这时候,喜娘出声说道:“新郎新娘,该喝交杯酒了。”
徐慎之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她的手上,两人喝下了交杯酒。“要是累了,就先歇着,我会早些回来的。”
“嗯,少喝些,不然该难受了。”
四目相对间,齐钰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徐慎之的脸上扬着温和的笑意,抬脚走出了新房。没有一会儿,徐明珠便来了。
“钰姐姐,不,该是嫂子了。嫂子真美,大哥哥定是瞧不开眼了。”徐明珠笑呵呵地说着。
齐钰被她的笑容搞得又是一阵羞臊,又不知说些什么。钰姐姐难得有如此害羞的时候,徐明珠都忍不住想多打趣她几句。
“嫂子,娘交代了,你定是饿了,让你先吃些,别饿着了。”新娘子也是够累人的,可前世徐明珠却没体会过这种滋味,匆匆进了门,还是个小门,也就完事了。
“替我谢谢娘亲。”
“叫得真甜,娘要是听到了,定以为自个多了个女儿呢。”
“你这丫头,尽是打趣我。”
“不敢了,嫂子别怪。”
她跟明珠一直处的好,徐家人她也不陌生,虽说如此,到了这里,齐钰心里多少是忐忑的。见明珠来了,齐钰才有了那股亲近感,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夫家了,她会好好孝顺公婆,友爱徐家兄妹的。
待徐慎之回来时,齐钰早已沐浴完等着他,徐慎之也匆匆去沐浴了下,齐钰便让人送来解酒的汤水。
徐慎之回房后,她便让他喝了。看着她围着自己,徐慎之牵起了她的手,“你我已是夫妻,从今往后,我徐慎之便会呵护你尊重你。”
“我会当好你的娘子的。”不会让你失望的,更不会让你觉得后悔,后头的话齐钰在心里念着。
“该歇息了。”
“好。”齐钰红着脸应着。
新房内,尽是一片暖意,两颗心慢慢地贴近了彼此……
第二天,新媳妇一早起来给公婆敬茶,徐晋远和林氏满脸笑意地看着儿子媳妇,林氏也是过来人,体贴地让儿子陪着媳妇去休息了。
三朝回门,一入齐国公府,徐慎之和齐钰先是见了齐老夫人,孙女满身的朝气精神劲,让齐老夫人满意极了,连说要好好过日子的话语。之后,便是齐夫人拉着女儿要说些体己话,问了她这几日过得如何,女儿满脸娇羞的模样,齐夫人心里便有了数。
另一边,齐国公和徐慎之这对翁婿也正说着话,“过些时日你就要去南阳了,既你有意历练自己,那就好好做,将来定也是前途的。”
“小婿明白。”
“嗯,你是个聪明人,我不多说。钰儿就交给你了,她性子开朗,你多担待。”对这个女婿,齐国公是有些满意的。以慎之的聪慧睿智,不愁没有出息之日。
新婚小夫妻没过几天,便要准备去南阳的事情了。这些时日,徐慎之也不用再去翰林院,就陪着家中父母和弟弟妹妹们。
这日,徐慎之离开妹妹院子的时候,路上遇见了展云。“先生,近来可好?”
“谢大公子挂念,我很好,在此恭喜大公子了。”
“多谢!”
“听闻大公子不久后即将启程前往南阳,在此也祝大公子大展宏图,事事得偿所愿。”徐慎之有才干,如果一直屈于翰林院,恐是埋没了。
“慎之借先生吉言了。”
几句交谈,饶是再平常不过的话语,他们依旧是原来的自己,谁都没有改变。徐慎之拱手作揖,转身离去。这个女子,原也只是觉得她适合他了,再深些,也是没有的。
徐慎之和齐钰走的那天,徐家人的脸上满是不舍。徐明珠在父亲的怀里哭成了泪人儿,徐慎之叫了她好些遍,她也愣是没有抬起头来看他。她怕自己一看,就不让大哥哥走了。
徐慎之从父亲的怀里抱过妹妹,将她抱入了自己的怀里,温和地道着:“哥哥要走了,也不瞧瞧哥哥吗?要是再不瞧,恐有些日子见不着了。哥哥舍不得妹妹呢,妹妹要好好长大,帮哥哥陪着爹娘,待哥哥再见到你时,明珠不要忘了大哥哥才好。”
“才不会,不会忘了大哥哥的。”徐明珠猛然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有些怒意地嚷着,她才不会忘了自己的哥哥,绝不会的。
徐慎之轻柔地抹去妹妹脸上的泪珠,“莫哭了,都成了泪人儿了。”
“大哥哥,你要好好保重,要常给我写些书信。”
“好,哥哥不会忘记的。”
徐明珠让他放自己下来,然后来到了齐钰的跟前,也抱住了齐钰,可惜人太小,直到了齐钰的腰间,齐钰便蹲下身来揽住她的小身子。
“嫂子,保重!”
“嗯,妹妹也是。”
突然,徐明珠附到她的耳边,轻声说着:“嫂子别忘了努力给我生个小侄儿玩玩。”
齐钰竟也没有害羞,还点头应了声嗯,姑嫂俩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离别的伤感,这种时候,些许的片语都是温暖的。
“那我可就等着了,待我大些,我会去看你和大哥哥的。”
“嗯,明珠要好好的,还有,若是有空,代姐姐去看看祖母。”
“我都知道的。”
“谢谢妹妹了。”
说得再久,总有离别时。随着马车的慢慢离去,徐明珠依旧不断地挥舞着手臂,与兄嫂依依惜别。分离的滋味太过难受,如果可以,她再不想有了,可她也知道,他们兄妹要是大了,定不会永远留在一个地方的。不管何时,总有微微的遗憾伴随着他们,老天总是不会让人完美地活于在这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