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第二天不用侍奉父皇,不急早起,但清晨才浅眠两个时辰,起床总归后面色不好。听闻长翎皇兄在殿外等候,着了身青衫,到大厅迎客。“皇兄,近来国务繁忙,怎得空到长祁这里?”面前丰神俊朗的男子就是皇兄,依然一身玄色锦衫,脸上总是挂着似骄阳般的笑容,温文尔雅,胸有成竹。皇兄坐下,一本正经的告诉我:“西凉来使,按照惯例举行狩猎会。长祁今年十六,这次的狩猎会不必和皇兄一起了。带上亓葬,在狩猎会上好好表现吧。”西凉是比西番更远的国家,比西番那片蛮夷之地要昌盛,每年西凉都会来使,举行盛大的狩猎会,而今年,提早了三个月。皇兄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暖暖的,却没有儿时那样深入我心。什么时候,皇兄在我心中的感情变的模糊?
皇兄说罢,寒暄两句,例如,要好好表现,注意安全之类的,便离开了重阳殿。我回到书房,叫来亓葬。
一抹蓝袍,我知道这就是亓葬。亓葬是我的伴读,不是名官家的儿子,是我从父皇处讨来的孤儿,原来即将成为大内影卫。亓葬喜欢穿赤色长袍,我嫌过于显眼,他穿的一直都是暗色的衣服父皇在每个皇子身边都有安排这样的角色,听命与皇子,保护皇子的安危。除我以外的每个皇子,大多都防备着这个角色,我不是。
我与亓葬,名为主仆,实为知己。很多心事,我只敢说与亓葬一个人听。
我摆了棋局,执黑子。
“西凉来使,七天后。”一子落下。
“哦?提早了啊。皇上一患上顽疾,就来了。真是凑巧。”葬抓一把棋子,落下一白子。
“嗯,狩猎会,我们两个可以单独行动了。”
“呵,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和葬之间,从来都是这样简单的对白,葬从来都在我身边。不远不近,刚好能让我感觉到他的温度。
自然,一晌过后,我便输了。亓葬说,心不在焉的下棋,是绝对不会赢的。在皇宫,每个人都很忙,忙着干活,忙着朝政,忙着勾心斗角,忙着阴人。而我总觉得我自己格外的清闲,与整个皇宫闲的格格不入。
是,没有人会在意我的吧?一个不受宠的人都会因为不受宠而得名。我却是那么平凡。在皇兄的庇佑下,是没有人能够伤害我,没有人敢欺负我,没有人在生辰时亲手为我作礼物。十六个生日,我得了一堆字画和珠宝。为什么?我想,其实生活在皇兄的庇佑下,是悲哀的。就像人们总是先看到大鸟,才看到大鸟身后的小鸟。就算大鸟和小鸟的体型相差无几。
我从不承认我比别的皇子差多少,同样优秀的师父,同样勤奋的身影。我只会比别人更加勤奋,更加努力。因为除了努力和勤奋,我还能做什么?
收拾了棋局,亓葬出了书房,因为我把重阳宫的大多事物交给他打理,因为信任。我没有出这间屋子,抽出一本兵书看起来。而然没有看多久,亓葬就回来了。
“长祁,寅时了,皇上醒了。”他进来之后象征性的行了礼,我知道外面有人。因为无人时,亓葬怎么会向我行礼呢?如果他行礼我也是不习惯的吧。
我该去向父皇请安了。
“父皇病情有好转么?”我问来人,因为照例该问了。每次来,我都要问的。
“回祁王,皇上的病情有了好转,面色好多了。”来的,是皇兄的侍从,面熟,但我从没有在意叫什么。
“闻此言,本王心甚安。”
我知道,父皇的病情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因为父皇一日比一日起的晚,变化的很慢,但稍微细心点便能发现。我日日去看,只见得父皇一日比一日憔悴、消瘦。我迫切的希望父皇好起来,迫切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