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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菩提寺外

平静的日子一个接一个,大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就是指的这么样吧。

不过小烦恼还是有的,比如我必须随时带着那个怪异的人偶,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把一只毛绒兔子玩具内里掏空将人偶放进去,然后再装进一个小手提袋里,这样无论上课下课吃喝拉撒都可以一直带着它了。

而杜航直接把他那只人偶放进了一只黑塑胶袋子里,在手里随便拎着。我说:“你能不能换个好看一点的袋子?那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呢。”,他理都没理我。

我说过下牛山是本市五大景点之一,另外还有一处景点就是菩提寺,这是个小寺院,建筑规模比下牛山小了一半,但名气却不比那道院小。菩提寺是座明清古建,历史比下牛山长了上百年。下牛山供奉有孙猴子,但这寺里供着的是孙猴子的师父,好像真不是一个档次的。不过这菩提祖师的真实身份,甚至有没有这尊神向来众说纷纭,也就是这神仙很有可能是虚构的人物。但向来老百姓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有这号神就有人信,所以香火也一直很旺盛。

菩提寺每逢阴历三月十五有个一年一度的庙会,照本地风俗,庙会这天在寺旁附近居住的居民家都会有亲戚上门拜访,俗称“过会”。我舅舅家就住在菩提寺左近,每年我爸妈都会带着我在这天去他家串亲戚,今年三月十五恰好是周日,所以我就又跟着他们去了一趟。

这天中午舅妈做了一顿特别丰盛的饭菜,因为不止我们一家,我表哥的女朋友也来了。

我表哥比我大四五岁,因为他是家里独子,我也是我家唯一的孩子,所以我俩从小就像亲兄妹一样。但这家伙是个重色轻友的人,又特别喜欢泡妞,从初中起到现在也不知道换过多少女朋友了,一开启泡妞模式就把我这个表妹抛到了脑后。他高中毕业后上了个不入流的大专,没等上完就回家开起了出租车。

这天吃过午饭我到他房间里上网玩游戏,他公然和他那女朋友在我身后的床上秀恩爱,我实在受不了那些猥琐的动静,不满地提出抗议说:“你们能不能小点声?影响到我了。”

那小子一呲牙说:“是你影响到我们了吧?”

我说:“成,我走。”

我拎起那只兔子玩偶,对正在客厅畅谈的爸爸妈妈舅舅舅妈说了声:“我出去一下。”就出了门。

虽说菩提寺寺小,但庙会的规模很大,各式小摊绵延有一里多,因为这里靠近郊区,所以倒也不影响交通。

我在挨挨挤挤的人群中游荡到菩提寺外,寺门外真的种有几株高大的菩提树,都有近百年树龄了。我沿着灰色的寺院外墙向西走,在寺庙的一个侧门边长着一棵槐树,满树初萌的嫩绿树叶,其中还有一串串将开的槐花。在正午明烈的阳光下,一个老头在树荫里坐着卖各种铁器,有镰刀啊锤子啊菜刀啊剪刀啊长长的铁链之类,大多都是农业用具,所以买的人并不多。

我从他那地摊上经过,不经意地向那些铁器扫了两眼,其中一件东西立即吸引了我的视线。

我连忙走过去蹲下细看那物件,一看之下大吃了一惊,这不是蛇柄铁剑吗?

我拿起这柄铁剑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一点没错,和我锁在抽屉里的那把一模一样,可以说就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那乌沉沉的剑身,那诡异的蛇头,蛇颈上浅浅的菱形线条以及蛇口角的狞笑。没错,是它!

难道和青铜蛇柄剑一样它也是一对?我看了又看,那老头见我不像是买主,有点不耐烦的问我要不要?

我抬头问他这东西哪儿来的,他爱搭不理地说是挖红薯窑的时候从土里挖出来的。我拿着铁剑沉吟了半天,怎么也搞不清这其中的玄机。老头真不耐烦了,问我:“你要是不买就别看了,有啥好看的?”

我放下铁剑站起身,想走却又迈不动脚步,我总觉得这把剑的出现不是偶然,何况它和我家里的那把以及我这些天的怪异经历说不定都有什么必然的关联,直觉告诉我不能轻易放弃这么重要的线索。

我问那老头这件东西卖多少钱,那老头报了个数字,我心说你怎么不抢呢?

买不起,可又放不下,我在小摊前看着这把剑踌躇着,难道去向爸妈要钱买?就说我最近想收藏古董想疯了?

正在此时,有人在我旁边问:“你想要这东西?”

我回头一看,是个年轻人,穿着一身黑色警服,大概有二十一二岁,看上去很是眼熟,似乎是我认识的人,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这年轻人笑了笑,蹲下身去拿起那把铁剑看了看说:“是好东西,你真的想要?”

我“啊”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忽然想起我表哥高中毕业那年本小城招协警,他有好多同学都去报名,听说有十几个被录取了,难不成眼前这位就是其中的一个?要不然他怎么会用那么熟络的态度和我说话?就像认识我很久了似的。

我在心里肯定了这个猜测,就对他回了个笑脸,点了点头。

他问那老头:“多少钱?”

那老头见他穿着一身警服,也不知道他是哪条道上的人,再加上卖这铁剑有倒卖文物的嫌疑,不由的也有点心慌,就随口报了个价。

我一听,好嘛,是刚才给我说的那个价的零头,不过要真以这个价卖出他今天也算没白来一趟。

穿警服的年轻人“哦”了一声就从身上掏出了几张钱,我一看,怎么能让人家给我付钱?忙说:“这怎么可以?”

但他已经把钱撂到了老头面前,老头拿起就往身上揣,我说你也不看看多了没?

老头忙又掏出钱来看了看,抽出来两张递给年轻人,年轻人没接笑着把剑递给了我,说:“拿好了。”

我看他转身要走,忙喊住他问:“那个,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回头我好还你钱!”

他愣了一下,笑着说:“不用,就当我送你的。”

我说:“那怎么行,我怎么能白要你东西呢?”

他又笑了笑,低头思忖了一下说:“我叫朴玄。”

“什么?”我没听清,“飘什么?”

他笑着拉我到地摊旁边,蹲下身用手指在洒着斑驳槐荫的土地上写下了“朴玄”两个字。我说:“这个字不是念PU吗?朴素的朴?”

他说:“当姓的时候念PIAO。”

我不由得汗颜,一向自负语文是自己的强项,没想到今天露了怯。不过这个姓可真不多见,难道这位是韩国欧巴?

我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手拿那把铁剑也没了继续逛的心思。回到舅舅家我迫不及待地问表哥他有没有一个叫朴玄的同学?

“啥?飘悬?”他一脸茫然。

我说你这个文盲,就用笔把这两个字写给他看,他瞅了一眼说:“这什么鬼名字?没听说过。”

我说你再好好想想,从小学到现在所有的同学都想一遍,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他思索了一会儿肯定的说没有,我说你是不是记忆力丧失了?他不满地瞪了我一眼说:“你先说你问这个干嘛?”

我说我刚才在地摊儿上相中了一件东西但没钱买,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帮我付了帐,应该是他某个同学。

表哥问我:“这人长什么样?”

我说:“高高瘦瘦的,穿一身黑色好像警服的衣服。”

表哥又瞪了我一眼说:“这样的人到处都有吧,说重点,他长什么样?”

我摇了摇头,要说他长什么样我还真不好描述。我说:“反正比你好看,好看多了。”

表哥叹了口气说:“像你这么大的小姑娘别和陌生人说话知道吗?社会啊社会,很复杂的,像你这缺心眼很容易被骗的。像你哥哥我就是骗妞的高手,什么招儿我不会啊,你看也该看会了……”

我打断他说:“你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同学吧?”

表哥问我:“他给你说他是我同学?”

我愣住了,一想:“是啊,人家并没有说是我表哥的同学,是我自己那么认为的。”

表哥见我呆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你这没出息的,见个帅哥就成脑残了。以后再也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了知道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多少像你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是这么上人家当的,爱占小便宜啊……”

我心说这不是重点,我对喋喋不休的表哥说了句:“谢谢你三藏师父。”转身就走。

对爸妈打了个招呼,说有事我要先回去。一路急匆匆地回到家,我直奔我房间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那个抽屉,一打开我就怔住了。

我抽屉里的那把蛇柄铁剑不见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我在老君庙前小摊上买的那一把桃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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