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应了一声,瞅瞅总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您是在这审还是……”
没容他把话说完,秘书忽然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叱道:“这是你能问的吗!”
所长的心头咯噔了一下,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去,但他还是大着胆子补充了一句:“金良是上边特别交待过的重要犯人……”
“上边?”秘书鄙夷地冷哼了一声,不耐烦地道:“你说的是哪个上边,省里还是部里?”
所长不敢吱声了。人家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就不是他这个级别的小官够资格插嘴的了。
虽然脸上挤满了生动的笑容,但所长心里却叫苦连天,送这个金良进来的也是个他招惹不起的大人物,据说在省部也有硬邦邦的关系。人家特别关照了,这个金良一不能死,二不能离开看守所的范围。
本来按金良的定的罪,枪毙十次都够了。不知道那位大人物使了什么神通,居然只判了个无期,而且从监狱里调回到他这小小的看守所。说出来金良曾经也是江宁地界上响当当的大人物。差点把江宁的半边天都翻过来。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而且人家偏偏不让他死,变着花样整他。
本来所长以前也得过金良不少好处,也不想做得太过分。他可不想在干女人的时候被金良的手下摘掉脑袋,可那个大人物他又实在得罪不起……
所长正在天人交战的当口,总监可管不了那么多,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总监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你是个好同志,前途无量,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糊涂,站错队伍啊!”
总监只不过轻轻地拍了两下,所长的膝盖却突地一软,差点没跪下去。他也不是没眼色的人,好歹看出点门道来,八成是总监要排挤那位大人物下台了。只不过把金良这个倒霉鬼当棋子用一下。
所长也没空多想到底谁会在这场政治角逐中占到上风。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把这个煞神送走,送得越远越好。至于大人物会不会怪罪下来,怪罪下来他能不能担待的起,那都是后话了……
所长亲自把金良提出来交到了总监手中。金良带着手铐脚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随处可见,神态萎靡之极。让人简直难以相信这个猥琐的男人居然就是那个曾经在江宁呼风唤雨的金良。
亲自把总监送上车后,所长无意中瞥了一眼,发现后座上坐着一个满面凄惶的女人,虽然她的神色也很凄惶落拓,但是依然难掩动人的容貌。
望着总监的座驾一路远去,所长绞尽脑汁想着车里那张十分熟悉的面孔。她是谁来着?吕铃!一个让无数男人砰然心跳的名字猛地窜了出来,等等,她不就是金良的情妇吗!
所长掏出手绢擦了一把冷汗,喃喃地说道:“江宁恐怕又要大乱了……”
正当江宁潜流涌动,各方势力暗中斗得不可开交之际。歌坛超级新星白衣女孩的个人演唱会却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叶芸如今不但在江宁红得发紫,放眼整个华夏国都可以跻身于一流艺人的行列中。据说她的金牌经纪人特意为她量身定做了一套进军好莱坞的方案,成为国际巨星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舞台下的也芸安静得好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叶子,平面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令人心碎的幽怨和哀伤,她的眼波流转下,一颦一笑中,莫不包含令人潸然欲泣的特殊气质。这种特殊的气质令她拥有一大批忠实的歌迷,从十几岁的中学生到六七十岁的老者,都有人把她当成了心目中的天使。
叶芸的行事风格十分低调,每次出完通告总是喜欢一个人安静地躲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抱着一杯热茶看自己演出时的录像。
只要一看到自己专注哀伤的表情,叶芸就有想痛哭一场的冲动。她很清楚,她的眼神虽然望着台下的观众,其实,在她的眼睛里,在她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从未远去,就算在她最孤独最失意的时候,都在她心底那块最深最安静的角落里默默地陪伴着她。
听着自己天籁般的歌声,叶芸忽然跟着旋律轻声地哼起那首她最喜欢也是最擅长的歌——《思念》。
这首歌是叶芸的成名曲,明明一首很普通的歌,从她嘴里唱出来就显得那样有味道,浅吟轻唱间带出一股浓得无法化解的思念之情。
“我终于等于到你了,可惜上天总是残忍。”叶芸唱了几句,烦躁地摇了摇脑袋,脸上现出一分凄然的苦笑。
她不想再看到电视机里那个明艳动人的自己,关上电视。从酒柜里取出一瓶昂贵的普通酒自斟自饮起来。
平时面对歌迷的时候,叶芸不像别的大明星那样刻意去打扮自己。大都以一副素雅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但大多时候也都化了得体的淡妆。此时的她,神情十分憔悴,头发随意地披散开来,双眼布满了通红的血丝,和舞台上那个天使般的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叶芸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盘腿坐在客厅里。歪着脑袋怔怔地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良久,她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从丢在脚边的烟盒中抽出最后一支烟,熟练地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她吸得并不是女性烟,而是后劲很大的“龙”牌烤烟。从她吸烟的姿势看,十足是个有着多年烟龄的老烟鬼,其实她从抽第一支烟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月而已……
她和罗江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了。有几次她想不顾一切地找罗江,扑到她怀里尽情地痛哭一场,把所有的委屈统统倾诉出来。只是一想到现在自己这幅样子,便硬生生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难道上天真的这么残忍吗?”叶芸的双眼无神,喃喃低语道。香烟,无声地燃烧着,叶芸仿佛一座石化的雕像,久久都没没有动一下。直到烟蒂燃到了她的指端,她才低下头望了望自己白皙的手指,将只吸了一口的香烟捻灭,重新点燃了一支……
“哎,叶子。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别再撑下去了。”叶芸时而皱眉时而微笑,连红姐推门进来都没有察觉到。红姐似乎已经习惯了叶芸这幅模样,麻利地帮她把凌乱的客厅收拾整洁。挨着她坐下来,开了一听瓶酒,一口气就灌下去大半瓶。
红姐抹了一把红通通的眼睛,轻轻地将叶芸揽到怀里。哽咽着道:“你总是这么倔强,就听我一次吧,咱们不唱了好不好?”
“不!“叶芸好像直到现在才察觉到红姐的存在,她对红姐报以感激的微笑,却坚定地说道:“我是为舞台而生的,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我唱歌。我什么都不会,我只希望我能用歌声带给大家快乐带给大家感动,让大家珍惜身边的亲人珍惜爱,过好每一天,每一秒……”
同一时间,露虎也在江宁最豪华的酒店里独自喝着酒。桌子上已经堆了一大堆空瓶就,鲁虎的酒量虽说很不错,这时候也有了七八分醉意。
电视里正播放叶芸在一个大型慈善募捐活动上的演出。看到叶芸那副平静的表情,鲁虎就恨得牙根直发痒。这几天做什么都不顺当,他本想找个女人放松一下,每想到一打开电视就看到了叶芸。
一看到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鲁虎顿时什么兴致都没有了。他这一生可以说顺利得不能再顺利,就算在老爷子还没当上副市长的时候。他凭着自己的本事在风月丛中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再加上他的长相也不赖,还没有哪个女人拒绝过他。
对鲁虎来说,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一样正常,还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真正看上眼过,除了叶芸!他是真正喜欢叶芸,甚至决心为了她浪子回头,做个“好男人”。偏偏叶芸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拒绝他不说,还串通她的相好让自己出丑……
鲁虎越想越恼火,对叶芸的爱意转变成了一腔怒火,他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恨不得将叶芸和罗江挫骨扬灰才解气。
最可气的是,他本来想好好修理叶芸一番,占有她后再将她搞得身败名裂。没想到还没等他动手,就有人把这件事捅到了老爷子那儿。平时老爷子什么事情都依着他,这次却把他痛骂了一顿。说什么为了一个女儿搞出这么多事情成何体统,如果她敢随便碰叶芸就打断他的腿。
鲁虎揪住床单,扯到手心里柔作一团。愤愤不平地嘟囔道:“妈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老家伙自己玩得女人数都数不清了,还有脸教训我!嘿,那个小丫头片子没那么大本事吧?”
想起那天老爷子森然的语气,鲁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除非“上边的人”给他说了什么,不然以老爷子在江宁的根基,绝不会有那种恐慌的表情。对!就是恐慌,鲁虎起初不明白他父亲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冷静下来一回想,才吃惊地发现他当时从父亲眼睛里居然看到了惊恐的神色。
鲁虎怎么也想不明白,凭她叶芸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怎么可能把堂堂一个副市长吓成那副样子。他对父亲的警告很不以为然,但老爷子太了解自己了。居然把自己的手下都支到了别的地方。现在自己就是个光杆司令,连姓叶的那四个警卫都摆不平,真******窝囊……
不行!我一定要把叶芸弄到手!鲁虎一头倒在床上,在心里暗暗地发誓。那天从旅馆灰溜溜地逃走后,他的脑子里全是叶芸的影子,一想到她那白嫩的肌肤心里就像着了火似的,怎样都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