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朵儿看完城里放花,就一块去了虞乡。
在城里,我们没事人一样乱转,望着头顶的花炮直乐。我们又有了奔头了。我心里想这花放得多美,生活还是挺好,有爱有欢乐,这辈子也就这样啦。
可在虞乡,我和朵儿都在贡爷院所在的地方,找到了一片废墟,焦土烂瓦横了一地。我疑自己做了场大梦,或者是回了一趟旧世界。我们呆呆地看着,这是怎么了?
后来我从一个老人那里取到了瞎子老四送我的胡琴,以及一张弓,几本线装书。老人说,瞎子老四是正月十五死的,当时他在院里放了花炮,放毕就死了。那是虞乡最后一枚花炮呀,多少年没见上了。老人还说,庄里人都看上贡爷的院子,瞎子老四死了,就都吵着要。可就在瞎子老四死了第二天晚上,房就炸了,里面还留了个尸首,炸烂了。
我和朵儿默默离开老人。
柳林呜呜响着,像一条会唱歌的木船。可柳河水却漂不走它,它就在那儿呜呜响着,像一条干枯的木船。
开春了。地里的冻土开始有草芽儿长出来。这是一个让人心烦意乱的季节。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只有像马三这样的懒汉,才会去诅咒春气儿太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柳峡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