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哀痛之极,大哭。
陆游在《南唐书》里刻薄地说,这是他为掩饰其偷情的形迹而“表演”给众人看的,但是我相信,他是认真伤心的。
在那篇署名“鳏夫煜”的著名悼文里,一连几十个“呜呼哀哉”——
呜呼哀哉!木交枸兮风索索,鸟相鸣兮飞翼翼。吊孤影兮孰我哀,私自怜兮痛无极。呜呼哀哉!夜寤皆感兮,何响不哀?穷求弗获兮,此心隳摧。号无声兮何续,神永逝兮长乖。呜呼哀哉!杳杳香魂,茫茫天步,抆血抚榇,邀子何所?苟云路之可穷,冀传情于方士!呜呼哀哉!
可谓字字血泪,哀戚动人,这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人格分裂,他确实跟小周后偷欢,但是他也确实伤心了。
在那逃避一时的温暖里,他快乐过,只不过大周后那铁铮铮的死亡,终于又把他拽回了现实。他的妻子死了,从此以后,也许还会有皇后,有妃子,有别的女人,但是再也不会有妻子了,因为,李从嘉已死。
于是,他大哭。
天地茫茫,如梦若幻,青春已逝,往日不复,从此以后,从嘉亦死。
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