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小手痛苦的捂住胸口,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忡忡的望着眼前比肩而立,不是倚靠的男女出神。“凛哥哥,你在恨我嫁……”
“闭嘴。”略带粗暴的呵斥声如惊雷炸开,轩辕御凛危险的眯起锐眸,眼神错离在那张清水芙蓉的娇颜上,似冰雕。“出去。”
女子受刺激般期期艾艾的抖不成形,脚步虚浮的撑着纤细的身躯撞了出去。
想来能够如此称呼轩辕御凛却没有被反驳的人,交情必然不浅,此番却被他如此呵斥,怕是一时接受不了,浅墨毫无同情心的想道。玩味的思量着女子语气中的迟疑,原句可是在说御凛在恨她嫁给了别人?这倒有趣,从来不知道轩辕御凛还有这般的儿女情长。
“爷。”女子刚刚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门外就传来恭敬的声响。
轩辕御凛迟疑了片刻,却在浅墨心平气和的对视中败下阵来,暗自叹了一口气,踱步消失在实木门栏处。
梦漪怪异的注视着淡然处之的娘亲,百思不得其解,指尖无意识的绞缠着垂下的一缕发***言又止。一会垂头沉思,一会好奇的看向浅墨。“娘亲。”终究是抵不过内心的探求。“你不担心么?”寻思着娘亲没有任何心绪不满,梦漪才放心大胆的问道。
苍玄睁着眼,有些担忧,却又执着于一个答案。自小就看过许多的女人为了争夺爹爹的宠爱而不折手段,即使是爹爹不经意的一个回顾也能让她们你死我活。娘亲却似乎没有一点反应,对于突然出现的女子冷淡的近似乎视若无睹。
面对两个好奇宝宝,和祈求的担忧,浅墨认真的思索着。两个孩子一个身在深似海的皇宫见惯了女子的斗艳争妍,另一个情窦初开懵懂无知。“女人不是一定要依附男人而活,小乖,那些深宫中的女子一生都囚禁在华丽的牢笼,为天下最尊贵的男子而红颜迟暮,耗尽一生芳华,到头来不过是换来一纸虚名,又或者直到白骨森森却依旧无缘圣颜,何苦?宝宝,爱一个可以,却不能因为爱一个人失了自己的骄傲,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让你痛苦,你却不能让自己伤痛。爱一个值得你爱的人,如你轩辕叔叔一般的男子,但是若是有一日他负了娘亲,那么我必不会回头,爱一个伤害过你的人无疑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两个似懂非懂的小头颅相互瞪了一眼,又快速的错开。
窗外,夜色来袭,浓厚的暗沉把月光挡在了迷雾之后,微弱的银白穿透阻隔,静静的散射开来。
风吹过后,呜咽嘶鸣,摩挲的梧桐沙沙作响。
浅墨知道那些无声无息的暗卫正警觉的守护在四周,更明白刚刚的一袭惊世骇俗的言论毫无悬念的进入了轩辕御凛的耳中。那又如何?他该知道,自己信任他可以不置一词,但是一旦那样的信任破灭就再无挽救的余地。
“若有一日你不能做到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我便成全与你。”自己冷淡的嗓音犹在耳畔回荡。
“凛哥哥,伊人能进来吗?”沈伊人端庄贤淑的端着茶盘站在门外,缓慢的敲击着镂空雕花木门,一次一次毫不放弃。
“伊小姐,请勿扰了爷和夫人。”男子错身想要挡开纤细的女子,却对那双握成拳状的小手不敢轻举妄动,主仆有别,男女避嫌。
翻身之间,浅墨面色阴郁的望着身侧不动声色假寐的男子,即使那双鹰眼被覆盖主,冷硬的线条仍旧显示了男子的严肃冷漠。一大早就能听到翠羽般欢快的歌声,的确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事,尤其是在自己严重缺乏睡眠的时候。小手毫不客气的掐上拦在自己腰间的铁臂,暖暖的气息喷洒在轩辕御凛的耳侧。“夫君,你以为扰了我的清闲,我还会让你置身事外吗?”浅墨恶意的看着不得不睁开双眸的男子。
嘴角禁不住弯弯的扬起几步可见的弧度,轩辕御凛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睡眼朦胧的小脸,那双眸子似蒙上了一层雾气,不同于平日的清冷。大掌缓缓的爬上细致的肌肤,一寸一寸,带着火热的种子游走在滑腻的触觉上。平日里知晓浅儿是不到日上三竿绝不会离开床榻,却不想谁的迷糊时倒是如变了性子般。
“啪……”没好气的打开那只不规矩的手,浅墨慵懒的把脸埋在轩辕御凛的着中衣的胸口,如猫一般摩挲着。嗅着鼻息间浓烈的男性气息,浅墨面色有些潮红,这样的气息无缘由的让自己感到舒坦和安心。
“凛哥哥,伊人可以进来了吗?”依旧是温柔有礼的呼唤,对于屋内人的不理不睬,沈伊人保持着良好的大家闺秀品质,坚持不懈。
男子无言的看着前方,索性由着眼前的女子诠释水滴石穿的真理。既然爷没有出声阻拦,想来也知道了伊小姐的执着。
浅墨无奈的瞪了眼作响的门,嘀咕着:“你确定那个房门能撑得住?”是谁说古代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含蓄的如一朵含羞草。在她看来,屋外锲而不舍的女子就已经打破了这个惯例。
“伊人性子柔顺,倒也不敢随意造次。”轩辕御凛好脾气的安抚着怀中有些不满的小猫,掌心留恋不舍的摩挲着。他自己都很诧异冷厉如他,居然也能如此心情愉悦的纵容着一个女人。
浅墨突然笑的如偷了腥的猫,看的轩辕御凛心底直发毛。
心口一滞,轩辕御凛怔然的望着晨曦中绽放的小脸,他以为那样的笑容已经随着莫离的离去归于尘土。没有错过那双眸子里的黠黜,无可奈何的摇头。“浅儿,我对伊人……”
柔软的掌心毫不迟疑的覆在薄唇之上,阻拦了未出口的犹豫,浅墨直直的望着那双墨黑的鹰眸,清亮的比碧海的水还要湛蓝,似要穿透人心。“御凛,勉强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是的,那双眸子一闪而过的挣扎,绝不是自己所想要的。轩辕御凛这样一个气吞万里如虎的男子,却裹足不前,这样的变化让自己有些心悸。“强扭的瓜不甜,若你想说我便洗耳恭听,若是顾虑颇多还不如就此沉默。”
轩辕御凛一怔对于趴伏在胸口上的娇躯无言,通透如浅儿,人生何求?双掌压浅墨在消瘦的肩膀处,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脸上硬的似铁,一字一顿的问道:“除了滴血认亲,还有没有什么方法确定一个人的身份?”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错辩的灰暗。
趴在虎躯上的身子愣住,浅墨不明所以的打量着正下方那张紧绷的脸,眉交微微上扬。血缘?谁与谁的?轩辕御凛,沈伊人。浅墨暗自寻摸着却在半晌后冷静的轻摇螓首,“没有。”古代而言,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滴血认亲,可惜那样的法子却不妥当,稍加手段也可以瞒天过海。轩辕御凛不会莫名其妙的提出这个毫无干系的问题,那么到底是什么?
虎目缓缓的阖上,轩辕御凛的面上附上了一层霜雪,嘴角紧紧的抿成一条细线。压在浅墨肩胛处的手臂一滞,顺着白皙凝脂般的肌肤滑了下来。
“爷,慕侯爷已到。”简洁明了的声音打断了沈伊人不厌其烦的叩门声。
眸开暗涌,轩辕御凛恢复了他的强势冷漠。“下去。”不急不缓的吩咐着,拥着浅墨自床榻上坐了起来。“带伊人下去用膳。”
屋外幽幽的响起一声叹息,沈伊人收敛起心口的难堪,面上扬着淡淡的笑痕,清水百合的芬芳。“凛哥哥,伊人不打扰你和夫人了。”怔怔的望着闭而不开的房门,艳红的唇瓣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转身随着半米远的黑色身型而去。
浅墨随意的撩起及腰长发,将纯白的外袍裹在身上。凛哥哥,夫人,一个亲密无间另一个却疏远而客套,不管是无心还是故意,沈伊人都毫不妥协的表现出她对自己的敌意,那么到底是怎么样的过往能让沈伊人如此的在意?抑或是能让一向冷眼事外的轩辕御凛如此的面色凝重?浅墨饶有兴味的揣度着,却并不急着寻找答案。
整理好藏青色的长袍,轩辕御凛径直向慵懒着蜷在贵妃榻上的浅墨走去。“浅儿,不要把你难得的兴趣放在毫不相干的人身上。”声音柔和却坚定。
眨了眨眼,细长的眸子弯弯成弦。“那么对于不相干的人,御凛你的反应是不是稍显过度?”浅墨不冷不热的问道。轩辕御凛一下暗沉的眸子让浅墨的质问卡在了嘴里,天地可鉴,自己千真万确没有质问或讽刺的意思,只不过是就事论事,偏偏那么晦暗的眼波让自己觉得残忍。
“御凛,不管沈伊人之于你或是之于我相干与否,都没有办法影响我。”凝视着眸底的起伏跌宕,浅墨字字如誓。“唯一能让我放手的只有你。一句不相干,并不能解决问题,沈伊人不是借口,这世上唯有我最亲的人方才能伤我。”仍旧蜷缩成团,浅墨安静的等待着僵硬如化石的男子。不停的搓着手臂,单薄的长袍在微凉的空气中带着一点寒意浸入浅墨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