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笑道:“没听说过。这么小怎么挤?倒是不论怎样,却是件大喜事儿,该当好生庆祝一番才是。”黛玉道:“御医说许是我身子太弱,皇儿也是身子若,故而一时脉息不明显,此时略大些儿了,许是就明显多了。只是若果真如此,那皇儿岂不要与我一样,是个病弱的身子?将来也要吃许多的苦。”
皇太后笑道:“不碍的,这会儿才两个多月。玉儿好生多注意调养,将来皇儿还是可以长得壮实的。多吃多睡,好生保养,必定无恙的。”皇上点头道:“正是如此。妹妹以后只管好生调养身子即可,只要要紧事情帮着哥哥就好,别的事情还是尽量少管。”黛玉笑道:“我如今管的够少了。”皇上看着太后道:“母后不知道,才刚若非妹妹,可将儿皇吓坏了。”
皇太后看着黛玉笑道:“玉儿就是皇家的宝,也是天下的宝。皇上依仗之处还多着呢,我如今还能动弹,玉儿便放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去吧。”三人说着来到长秋宫,果真后宫众人皆来了。除了见过皇上皇后行礼外,又格外的恭喜皇后娘娘怀了两个皇子。皇太后已命人备下赏礼,上下皆各自打赏一遍儿。
晚宴虽则是寻常饮宴,因着黛玉挑嘴,故而另外又为她做了许多吃的。黛玉待约略吃了些,又开始犯困,便早早的辞了众人回嘉德殿去了。这里留给皇太后招呼众人,倒是也吃了个尽兴。李淑妃等更是格外的辛勤起来,务要让皇后娘娘格外放心才是,此乃后话。
次日早朝,吴尚书观望半日,见皇上神色镇定,不知缘故,故而也不曾上奏。皇上虽察觉出吴尚书脸上有猜疑之色,犹豫之意,只是既然他不开口,便亦不问。其他朝臣不知端的,故而皆如寻常一般。如此一来,似乎是件极大的事情,却不见动静,倒是有些儿意外。皇上回来告诉黛玉知晓,也暂时不多计较,不过坐等消息而已。
且说如今广信府,前几日敬肃王大驾降临,与毋寡送齐儿至此,择吉日即刻完婚。毋寡与齐儿见到孙弘皆极为满意。孙弘见了齐儿,新婚之夜,便将黛玉感激了十二分,此后只当他是皇后娘娘知己,再也不敢有一丝儿非分之想了。孙弘见齐儿不仅知书达礼,且大度有方略,最是个能并肩得好妻子,心下十分满意。
不想婚后不到三日,便有毋寡接道密旨,命其立刻悄悄返转大月氏,途径各处小心查看。如此比其他人要安全许多,毕竟只有他回去才是名正言顺的,不会让别人起疑。毋寡虽则疼爱齐儿,又见江南此时正是风景如画之时,很是有些儿不舍。只是沙漠草原出来的男儿,没那么多婆婆妈妈,接道密旨之后当天便收拾行装,立刻出发返回。
贤亲王此时亦是离大同府不远,得了密旨派了几个心腹立刻前去。自己则继续在后面慢慢的行着,待得到了大同府,那几人已打探明白,原来果真是有几百匈奴兵勇,在边境附近来回了几次,亦不过抢夺了几样东西,骚扰了几个庄子而已。贤亲王立即将此写好密折呈给皇上。皇上一见之下怒气冲天,如此说来黛玉所言果真不错。
黛玉道:“哥哥又何必烦恼?他们既然漏了马脚,不得好处,他们自己恐亦是后悔不已吧。我们既知他们有野心,以后也该多防着些。国泰民安为第一,教化为基本。再则各地都指挥使司亦该好生检视一番,若有不妥之人则尽早图谋,如此亦算是应对之策了。”
皇上道:“哥哥只是恨这几个狼子野心,竟敢串通匈奴。只是还有一事,他到底串通了匈奴的谁?若是能查出来,亦好更好的防备。”黛玉摇头笑道:“匈奴本就不十分契合,此事怕是不好查。莫若待大月氏有了音信,让大月氏那边儿施加压力,谅那匈奴亦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敢再有所动,我就不信灭不了他的根。”说道最后咬牙切齿的。
皇上笑道:“好了,哥哥小皇儿的母后向来最是爱民的,为何这般恨他。且匈奴之民亦无罪。”黛玉不依道:“谁有罪就灭了谁,不管他。”说罢又计算起毋寡何时能来信儿。忽而想起给齐儿的聘礼似乎还留在都中,原是等毋寡送嫁回来再带走的。黛玉道:“哥哥,不如择日大举将都中大月氏的随从发送回去,一并将齐儿的嫁妆送上。如此一来一则可以遮掩毋寡不曾回都,二来不至让大月氏王以为我们要吞没了这笔嫁妆,如何?”
皇上点头笑道:“倒是将这个给忘了,明日便让周驸马去办,最好别让人知道毋寡先行回去了。”说完便召周驸马至御书房商议,几人说了半日,将如何瞒着朝中及大月氏随从等,皆商议妥当了,方各自回去。皇上与黛玉这里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周驸马果真将大月氏随从及无数聘礼一并打发了,亦不曾惊动众人。
过了几日,不曾想大月氏的消息尚未等到,却见长江下游尤其是两江等地纷纷奏报,各地皆有大小不等的雨雹,大如鸡子,偶有拳头大小的,春苗尽毁,另有人员伤亡若干。虽则不算大灾,亦不止小灾了。朝廷一时阴霾笼罩,众人不知到底有多大灾情,一时亦不敢擅自开口,皆相互观望。再者亦无人提解救之道。
犹疑片刻,吴尚书奏道:“启奏皇上,臣闻盛阳雨水,温暖而汤热,阴气胁之不相入,则转而为雹。故沸汤之在闭器,而湛于寒泉,则为冰,故雹者阴胁阳也。《左氏传》曰:‘圣人在上无雹,虽有不为灾。’说曰:‘凡物不为灾不书,书大,言为灾也。凡雹,皆冬之愆阳,夏之伏阴也。’臣伏惟圣上正阴阳,去灾祸。”
一语既出,朝廷喧哗,皇上道:“据爱卿所言,意为阴阳不正也,不知如何不正,朕愿受教。”忠顺王奏道:“启奏皇上,阴着,后宫也,阳者,圣上也。如今天垂异象,必有所警,望圣皇正之以顺天意。则民之福,天下之福。”皇上一听,气的登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还是徐长史出列奏道:“启奏皇上,臣闻阴阳不止帝后,君臣亦互为阴阳。便是朝野乃至天朝与藩邦,皆为阴阳。昭公三年,‘大雨雹’。是时季氏专权,胁君之象见。如此说来,未必乃帝后不正,亦未尝不是君臣不正之象。望圣皇明察。且当务之急,当思补救之法,若是妥善补救,虽雹而不成灾,则圣德无亏也。”
吴尚书及忠顺王目瞪口呆,无话可说。众人见徐长史应对得当,又转过话题,便一致商议应对之法。最后议定除圣旨查明、立即重新补种外,另着钦差前往巡行安抚。下朝后皇上犹不解气,在御书房坐了好一阵子,又恐这般回去黛玉定会知道,又该担忧了。刘福见状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还等着皇上用膳呢。”
皇上看着刘福道:“这几个贼子越来越猖狂了,非要将朕气死不可。今日若非徐长史机智灵变,怕是朕都不好下台了。只是此时想来,那吴尚书定是早已知晓两江之灾了,见那模样及口气,皆是早已思虑好的。否则他一介武夫,哪里能记得那么多书传。更何况忠顺王与他那般一唱一和的。只是他们为何竟能先得了消息?还是这消息亦有他们的功劳?”
刘福道:“回皇上,依奴才看来,两江必定有他们相好的,定是通过气儿的。只是至于是否两江承宣布政使是否与他共谋,则当待各处钦差消息方能断定。”皇上想了一会儿,交代刘福道:“你悄悄传话给徐长史,让徐利在钦差之前便就近查处,尽快回报。另外兼查两江承宣布政使,是否与都中有涉,是否有其他阴谋。”
刘福道:“回皇上,依奴才说,不如先回去用膳。早膳后奴才便去知会此事,只是此事奴才以为还是告知皇后娘娘的好。她不定还有什么主意呢。皇上与皇后娘娘同为一体,该当告诉她一声儿的。”皇上道:“玉儿如今有两个皇儿,不该太过操劳才是。此事即已下旨安置妥当了,便不用告诉她了,免得她又忧虑。”
刘福见皇上执意如此,亦无话可说,故而早膳时嘉德殿风平浪静。黛玉有些困蔫蔫的,便留在后殿给皇上继续绣着那个才开头的荷包。只是此时却有一处恶浪滔天的,若非房顶结实,怕是戾气都冲上天了。正是那吴尚书等下了早朝,憋了一肚子气,去到五香斋一边儿与几位相好的吃饭,一边儿撒气。
但见忠顺王刚坐下,便用拳头砸着桌子道:“真是气死本王了,那徐德算个什么东西,刚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出来与本王作对。若是将本王气急了,定要将他那徐府一把火烧了去。”内中一老者拦住道:“王爷小声点儿,这里不是王爷府上。再者都中谁个不知,徐氏兄弟乃至徐府可是新贵,如今极见信用的,我们还是少惹他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