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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黛玉嗔道:“好好的又说我做什么?我一岁哪里听得进去,在那里睡觉还不如回来在榻上睡得舒服。”皇上见黛玉已经应允了,笑道:“那当时可是妹妹要去的,岳母还心疼呢。妹妹不愿意,让岳母很是气恼了好一阵子。”正皇子过来靠在皇上跟前疑惑的抬头问皇上道:“回父皇,母后果真一岁就进学了?”

黛玉闻言嗔道:“正儿跟着父皇浑说什么。”皇上见黛玉果真有些恼怒,恐是不喜在皇儿跟前提及这些私密趣事,忙打岔道:“《礼记学记》有云:‘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皇儿现将这段背熟了弄明白了再来问这些没要紧的。”

正皇子见父皇随意便要打发他走,很是有些不愿意,只是又听得父皇吩咐人召徐丞相父子,又召少保少傅,让亶皇子亦拜师,只得跟着奶娘走了。如今因着只有他一个,且亦已经大了,故而只留下两个奶娘,别的尽皆遣散回去了。亶皇子如今吃奶也少,奶娘亦只留了四个,此时亦被灵珠抱走了。

待得这些人都走了,黛玉方略微红了脸嗔道:“日后当着皇儿还是少说这些吧。皇儿还小,都不懂什么,若是不留意间学着去了,那岂不坏了事?”皇上搂着黛玉点头应道:“遵旨,日后自当注意着就是了。只是有了这两个淘气的,哥哥都难得能跟妹妹在一块儿好生说说话了。”黛玉嗔道:“亏得哥哥还说,夜里那许多话都白说了?”

皇上听得说夜里,方笑道:“那不一样,哥哥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能这般跟妹妹在一块儿,那才好呢。”听着哥哥口气中浓浓的疼爱,黛玉忽然住了口,将头在哥哥肩上靠好,许久不曾这般依着了,真好。跟皇儿在一块是一家子的其乐融融,与哥哥单独在一块儿,可是两个人的幸福甜蜜,不是一种感觉。

牵着妹妹的手,皇上轻声叹道:“许久不曾见妹妹开心了,不是为皇儿操心,就是为各色事情烦恼,不知何时,才能如以往那般,只有我们两个,静谧的安宁片刻。”黛玉听得哥哥有些微惆怅,抬头抚摸着哥哥的脸道:“哥哥,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皇儿都很乖,也都期盼着我能开心。有这么些好皇儿,很该庆幸才是。过去的自然不提了,只是,将来,我们一定要过得更好,才不枉这一世的缘分。”

有缘在一起,就不要将别得甚至是已经失去的念念不忘,却将身边的人冷落一边,待得身边渐渐空虚时,方又想起后悔这一段来,岂不可惜可笑?正皇子与亶皇子果真是世所少见的乖孩子,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时常在黛玉跟前受得影响,有了这样的缘分,很该好生珍惜才是,莫待花谢徒悲叹。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来报徐丞相与东少保夏少傅皆来了。皇上方起来黛玉黛玉一同去前殿召见几人。行过礼后皇上道:“东爱卿提及让亶儿早些受教,不如择日就拜了师傅吧。不知几位爱卿可有何其他要说得?”东少保行礼道:“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亶皇子乃龙子,若能早日受教,该当多有益处。臣等自会好生服侍,不敢劳累了皇子。”

夏少傅行礼道:“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听闻亶皇子亦是聪慧异常,又格外体贴懂事,想来必定是放心的。不如亦是照着正皇子一般,每日只到午时前后,又不定其课业,不过随意而已。”皇上笑道:“若是他困了乏了想睡觉,还请爱卿容忍包涵。”东少保夏少傅皆应了。黛玉知道又是说她,闭口不语。

又问过徐丞相,徐余如今暂且赋闲在家,立即召见,拜为郎,为皇子随侍,出入相随。说起徐丞相,如今徐御史在扬州已经几年了,那里已经整治的差不多,黛玉道:“皇上,徐御史亦是股肱之臣,不如迁其入都就职,伴皇上左右。扬州等江南之地,另着人前去即可。”

皇上刚点头应了,不想徐丞相道:“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臣愚钝,忝列相位,惶恐不已。如此臣阖府恩宠已甚,若是再有兄弟在朝,则水满必溢,月圆必缺,臣惶恐,敢不固辞。如此既全君臣之义,保臣室家,亦可彰圣德。望皇上与皇后娘娘垂悯。”皇上与黛玉闻言皆吃了一惊,只是徐利确实具将相之才,四品巡盐御史之职,很是有些愧对了他的才干。

东少保见皇上与黛玉颇有怜惜之意,回道:“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臣以为徐丞相言之有理。凡事适可而止,所谓过犹不及,不可不慎。如今虽则皇上与皇后娘娘励精图治,然大事初举,人心尚未复古,诸般事情,还得谨慎为要。再者天下如今饱暖而已,并未富足,徐御史德才兼备,不如暂留江南,若能升任九省都检点,与徐丞相里应外合,文武照应,似乎更为妥当些。”

皇上正点头,徐丞相忙跪地磕头涕泣辞道:“启禀皇上,此举万万不可。九省都检点乃地方要员,兵权在握。若是来日有人误以为臣兄弟把持朝纲,左右政事,臣恐无葬身之地,还望皇上垂悯。”皇上见徐丞相形容悲哀,便看着黛玉,黛玉点头笑道:“徐爱卿请起。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身正不怕影子斜。爱卿兄弟乃不世出之良才,若为忧心莫须有之谣言,而蹑足不前。则无异于拒善而委恶,此非盛世之道。朕不取。”

东少保夏少傅皆颔首微笑。皇上道:“徐爱卿但请放心。若是果真有人以此滋事,过不再兄弟把持朝政,而是爱卿未能教化万民,未能劝善人心。朕将下旨礼部与议,爱卿任重而道远,其谨守之,勿负朕望。”徐丞相见皇上与皇后意已决,不复多言,垂泪谢恩而已。

过了片刻徐长史方道:“启禀皇上,臣另有一事,趁着皇后娘娘在,一并奏明,请皇上与皇后娘娘裁夺。”皇上笑道:“徐爱卿但请直言,少保少傅亦可参与谋议。”徐丞相闻言奏道:“启奏皇上,启奏皇后娘娘,最近陆续接到多处王侯藩邦奏请,欲于秋后前来朝觐。另邛都王上奏欲携和昌郡主一并前来,大月氏王欲携世子毋寡前来,请皇上与皇后娘娘裁夺。”

黛玉听得最后这几个,很是欣喜,快四年不见探春了,很是有些想念,记得她亦已有了王子,此时亦是做了母亲的人了,很该好生聊聊才好。不知她听得四妹妹如今已经成婚做了王妃,该会怎么高兴?对了,似乎还不曾专门告诉她一声儿呢。黛玉想到此处忙问道:“敬肃王纳妃之事,可告诉了邛都王与和昌郡主?”

皇上看着黛玉笑道:“和昌郡主的贺礼都有,怎么没告诉他们,许是皇后又忘了。”黛玉闻言方叹口气摇了摇头。皇上看了众人一眼,方问道:“不知几位爱卿意思如何?尽管说来听听。”徐长史道:“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臣以为可以允准。如今天下大安,百姓乐业,很可以再彰天威,布仁义,宣圣教,化蛮荒,朝觐与此多有助益。”

东少保道:“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臣附丞相议,以为朝觐甚便,利多。如今天下归心,蛮夷向慕,若能趁此广恩义,宣威德,则重译来朝不远矣。”夏少傅道:“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臣亦附议。臣以为便是不为重译之功,亦可图舞干戚而服有苗。不为夸耀尊己,只为若能如此而天下宁定,则天下之福,社稷之福。”

黛玉点头笑道:“《汉书》记载,方外之人,与我隔绝,道里又远,得之不为益,弃之不为损。盛德在我,无取于彼。故而当时盛世,西域思汉威德,咸乐内属。莎车、于阗之属,数遣使置质于汉,愿请属都护。而明皇远览古今,因时制宜,羁縻不绝,辞而不许。大禹之序西戎,周公之让白雉,太宗之却走马,汉帝之拒西域,其理一也。圣人贤主,当以国富民安天下宁定为务,不当如王莽而饰伪献白雉,遗笑千古。”

皇上亦颔首道:“让白雉却走马,皆是不世之功,非一朝一夕可图,如今当如皇后所言,以富国安民为要,宁定天下为务。那些藩邦若是肯来,皆以礼相待,厚遇之,若是不肯来,亦不下诏。只要其谨守国内,不犯边境即可。所谓‘有容乃大,无欲则刚’。我等既无所求,则更能彰显天朝大度从容。若果真有德,天下悦服,自当来朝。”

众臣闻言皆点头叹服,称圣德。徐丞相领命自下去安排去了,因着黛玉觉得和昌郡主随同前来并无不妥,故而一并复旨。东少保又提及教正皇子射猎,正巧威烈侯赵丁从旁经过,黛玉便叫住他道:“威烈侯请留步,朕正好有事相商。如今正皇子年岁稍长,欲学习骑射,不知爱卿可否为师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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