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摇头笑道:“算了,佛祖这还不过是才开了个头,你便如此,日后要虚心好学,不可再逞能了。佛祖之言,贵比金玉,你好好儿记住,日后慢慢品味。只是此时亦不用着急,你修行日子还浅着呢,慢慢来吧。这会儿赶紧的去散散心,待得这几日玩够了,你再慢慢修炼不迟。只是修行与别是亦是一般的,要戒骄戒躁。”
算了就算了,很是该算了的。绛珠点头道:“我本以为佛祖不过就是念个‘阿弥陀佛’,那些亦见过,不过是后人理解或是妄加的。哪里知道佛祖还果真拿着个来考我,我还是老实点儿的好。佛祖呵,我似乎未曾听你念过‘阿弥陀佛’,别个都念呢。不对,佛祖便是佛祖,还念这个做什么。”佛祖念自己做什么,绛珠掩嘴自己偷笑不已。
众位见了亦是好笑,过得片刻,大势至菩萨方请道:“佛祖,弟子亦许久未曾下凡查看了,不知可否随绛珠一同前去,左右这几日佛祖都在此。”而且还担心调皮的天尊陪着捣蛋的绛珠,一块儿闹出个什么来,只怕不好。
佛祖颔首微笑道:“去吧,如今中土信奉佛教,屡有立为国教之意,你去看看亦好。当今的情形、过去的功过、将来的势头,不论看个什么,都是事实,若是善加诱导,亦能做下许多善事、积下些功德的。”言毕望着观世音菩萨。观音菩萨笑道:“过去之事,已成事实,无可更改,弟子便不用去了。”佛祖点点头,算是允了。
天尊则望着大势至菩萨吹胡子瞪眼,有了个菩萨随行,碍手碍脚的,还不时来句“阿弥陀佛”,他跟绛珠怎么玩儿啊?可怜的小仙女儿,就知道劳心劳神的惦记着,还时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得好生多教她些才好。此番不行,那便待日后吧。
小玉女请到:“我陪着母后一同前去,亦好服侍些,便是有个迟缓之事,亦能照应一二,母后可允准我去?”除过服侍母后,凑个热闹亦好。服侍天尊那么多年,少不了亦是个淘气的,若是能一块儿去戏耍一番,亦算得是补偿了往日的辛苦。
绛珠点头笑道:“我不用你服侍,不过片刻功夫便回来了,哪里便要你服侍。莫不是你亦好奇淘气,欲去玩会儿?”谁个心思能别个不知的,都彼此大概差不多了。
天尊却拊手大笑道:“玉女去亦好的很,一块儿带着吧。我倒是有了主意,不如先去看看小仙女儿幼时,玉女又不曾见过,亦算的是开开眼,日后帮着小仙女儿谋划事务亦能清楚些。我隐约记得小仙女幼时与玉女可是很相像的,此番定要瞧个仔细。”果真是个老顽皮,想起玩便得意忘形,两个小仙女小玉女的形状又有何好看的,还得如此大费周章。
听得她投胎幼时,绛珠亦来了兴致,只是对于后一句还是有些不满,嘟着嘴儿争辩道:“玉女是我公主,自然长得像我,又有何奇怪的。再则只有她像我的,哪里有母后像公主的,说话颠倒,很是有点儿醉了。”
天尊立即反驳道:“玉女比你可大多了,很该你像她才是。便是当日投胎的皮相,亦是照着前身的形容多些,未必便是因着借了你的肚子。不信你问问菩萨?或是一会儿瞧瞧你母亲,便能略知一二。”又比资格,那不得是明输的。
几位菩萨对于此等口水战,皆笑而不答,绛珠嘟着嘴儿,望着小玉女,问道:“天尊说的可是实话?”小玉女笑道:“事事非非,母后自己一见便知。只是不论如何,是我像母后亦好得很,兴许是前世的缘分,天尊亦有疏漏的呢。”
见小玉女亦闪烁其词,想来该是真的,绛珠笑道:“那我一会儿是该好好看看的。只是除了你,加上天尊菩萨,已经四个了,还有谁要一块儿去的?且去看那一时呢?既要看我妈,那就该是我幼时,还在姑苏呢。不要去扬州那里,去到那里我妈便是生病,大概病得亦是形容大改了。看不出来。”
玉帝笑道:“你们几个去便罢,别个未必能那么随意的见到过去将来,你就玩你自己的去吧,少惦记那许多。便是绛珠,亦是才得的些修为,亦不曾用过,故而天尊方特意要陪你去的。你还没谢过天尊呢。”想起来玩便将这些都丢到脑后,作为玉帝还是该提醒一下的。
望着玉帝,又打量一下天尊,绛珠略微施礼谢了一下,忽而又想起一个来,却是很该带去一块儿瞧瞧的。绛珠委屈着脸儿求道:“玉帝,可否带承皇一块儿去呢?当时在姑苏他可是一直都陪着我的,便算作是个伴儿,带他回去瞧瞧亦好。还望玉帝允准。”且不说日后如何,当初一同走过的日子,若是能一块儿回味,那才有趣儿呢。
无奈的望着天尊佛祖,见二位都只是笑,玉帝只得无奈的摇头道:“他还没这等修为呢。不如先将他叫来问问,若是果真想去,便再辛苦天尊菩萨一趟吧。”凡缘已尽,凡心难改。谁知是福是祸,且先由着他们去吧。
承皇来到上尊所在,小玉女忙将事情大概告诉他,将承皇喜得无可无不可的,忙谢道:“谢陛下深恩,只是我修为浅薄,并无此能。”便是愿意向往又如何?
天尊无奈的摇头道:“算了,都想去,别个可不许再叫了,否则我不去,且看你们几个怎么着。承皇要去亦容易,”低眉凝思片刻,抬头道:“我老了,缺个拐棍,你可愿意?”好个天尊,出得好主意。让他做个死物,不会动又不能言,唯能听能见,还是莫大的恩惠。
绛珠不大懂,见几位上尊皆笑,只是疑惑。承皇则忙点头应道:“如此有劳天尊,我先谢过天尊大恩。”只要能陪在绛珠左右,便是个拐棍儿又如何,且能得回到过去瞧瞧,却是寻常求之不得的。还不如赶紧应了,担心一会儿淘气的天尊又变卦,可就后悔不及了。
如此商议妥当,天尊先将承皇化作一根拐棍儿,笑道:“拿着还算顺手,差强人意吧。绛珠,日后等你老了,便送给你用吧,如何?”左右承皇又不能开口,且又不敢与天尊回嘴,取笑一下又如何?承皇则早已做好准备,只怕天尊还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厉害的只怕还在后头呢,小心等着便是。
笑着辞过玉帝佛祖,天尊与大势至菩萨便携着绛珠及小玉女,一同离了天宫,往九天而来。又下到无可奈何天,再到得离恨天,拨开云雾,便能瞧见天下之情形了。但见处处炊烟起、笑声传,庄稼好、牛羊肥,豕雉奔,人欢喜。繁花开遍枝头,果实挂满万树;山涧细流,野兽轻跃。果真是一派祥和景象,堪比天宫。
天尊笑道:“小仙女儿,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别个再也抹煞不了的。我看着亦是羡慕的很,来日若是有了空闲,很该来好生玩耍一番的。兴许我亦不用那般辛苦了。看底下那许多寺庙,哪个不是一般的香火旺盛的。那些僧道,亦不再只顾坐着念经,那是做什么?那个……哦,原来是给村里瞎眼老嬷嬷挑水。恩,这才像话,不愧是我弟子。”
大势至菩萨笑道:“与人为善,才是善中至善。诵经念佛,不过是自修而已。唯有那些心思不静,或是心眼不明的,方需日夜持诵。若是果真已经了悟的,很该如此。天尊曾言,上善若水。水润下,泽四方,功德最为广被。绛珠前番所为,正是如此。根基润泽周正,则苗必定繁茂茁壮。一举而得天地真谛,无愧于那般功德赏赐。”
绛珠娇笑道:“说是下界玩耍去的,如何又留在这里议论其是非来了?不是要看我投胎之初吗?天尊,菩萨,我可不会,你们得好生教教我才好。昭儿,你可会?”看着那么小个玉女,谁知道她到底有多少神通。见小玉女点头微笑,绛珠颇有些懊恼的挑着眉头叹气。
菩萨笑道:“你如今福德深厚,又心思通明,体内灵气充盈,但须几句咒语即可。莫若我抢个先,先给你教上几句,你试试看,一会儿再让天尊亦给你教教,你看那个顺心随意,日后多加练习,用着便罢。”见天尊点头,菩萨附耳便给绛珠教了几句。
绛珠默念一遍,睁开眼,却见唯有她一个,立在云头。拨开云雾,但见地上一片繁华,城中喧嚣,乡野忙乱。忽而便见一街道上,大摆仪仗执事,司官骑马驱逐路人,惊慌失措,鸡飞狗跳。绛珠心生厌恶,便转了眼,又见田地里那些农人,怨愤满腹,戾气冲天,打了个喷嚏,心下暗道一句“不好”,便将菩萨教得后几句念了。
睁开眼,只见天尊与菩萨皆笑盈盈的望着她,绛珠没好气的道:“菩萨教得不好,见到的是太平盛世兵荒马乱、鸡飞狗跳,必定是假的。虚景幻相。”说着话还不住的捏鼻子,一边儿揉着。菩萨忍不住大笑道:“那是太上皇,先皇,出巡,巡至金陵,御幸甄府。你都不曾看得仔细,又赶得好时候,还来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