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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列别贾特尼科夫神色惊慌不安。

“我是来找您的,索菲娅,谢苗诺芙娜,请原谅……我就料到会在家里找到您,”他突然对着拉斯科利尼科夫说,“也就是说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不过我想说的是……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在我们那儿发疯了,”他突然撇开拉斯科利尼科夫,斩钉截铁地对索尼娅说。

索尼娅惊叫了一声。

“也就是说,至少是看上去好像疯了,不过……我们在那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事情就是这样!她回来了……好像不知从哪里把她赶了出来,也许还打了她……至少看上去好像是这样……她跑去找谢苗,扎哈雷奇的上司,在家里没找到他,他在一位也是将军的人家里吃饭……请您想想看,她就跑到他们吃饭的地方去了……也就是到那另一位将军家里去了,而且,请您想想看,她坚持要把谢苗,扎哈雷奇的上司叫出来,而且,是要把人家从饭桌旁叫出来,可想而知,那里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人家赶走了她,她却坚持说,她把他骂了一顿,还朝他扔了个什么东西,这甚至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怎么会没把她抓起来,这可就不知道了!现在她正对大家讲这件事,也对阿玛莉娅,伊万诺芙娜说,只不过很难听懂她说什么,她在大喊大叫,浑身发抖……啊,对了,她说,而且是高声叫嚷说,之所以她要带着孩子们上街去,背着手摇风琴,让孩子们唱歌跳舞,她也唱歌跳舞,向观众讨钱,而且每天都到那位将军的窗子底下去是因为现在大家都抛弃了她……她说,让他们看到,父亲做过官的高贵的子弟怎样在街上乞讨!她打那些孩子们,孩子们在哭,她教廖尼娅唱《小小农庄》,教男孩子跳舞,也教波琳娜,米哈依洛芙娜跳舞;撕掉所有的衣服;涪子们做了些像给演员戴的那种小帽子;她想带着一个面盆,去敲敲打打,当作音乐……她什么话也不听……请您想想看,怎么能这样呢?这样是不行的!”

列别贾特尼科夫也许还会说下去,但是几乎气也不喘地听着的索尼娅,突然抓起披巾,帽子,跑出屋去,一边跑,一边戴上帽子,披上披巾,拉斯科利尼科夫也跟着她出去了,列别贾特尼科夫跟在他的后面。

“一定是疯了!”他对拉斯科利尼科夫说,与他一道来到了街上,“我只是不想吓坏索菲娅,谢苗诺芙娜,所以说:好像,不过,这是毫无疑问的,据说,害肺病的人,结核也会突然跑到脑子里去,可惜我不懂医学,不过我曾试图说服她,但她什么话也不听。”

“您跟她谈结核了?”

“也就是说,不完全是谈结核,而且她什么不懂的,不过我说的是如果合乎逻辑地劝说一个人,那么告诉他,其实他没有什么好哭的,他就不会再哭了,这是很清楚的,您认为,他会不哭吗?”

“如果那样的话,生活也就太容易了,”拉斯科利尼科夫回答。

“对不起,对不起,当然,要让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理解,那是相当困难的,不过您不是不知道,巴黎已经认真的在进行试验了,试验单位用合乎逻辑地劝说的办法,是不是有可能治好疯子?那里有一个教授,不久前才去世,他是个很严肃的学者,他认为,可以这样治疗,他的基本观点是,疯子的机体并没有受到特殊损害,而疯狂这种症状,可以说是一种逻辑性的错误,判断的错误,对事物的不正确的看法,他逐渐驳倒病人的错误看法,据说,获得了结果!不过因为他同时还使用了淋浴疗法,所以这种治疗的效果当然也就受到了怀疑……看来好像是这样……”

拉斯科利尼科夫早就已经没听他在说什么了,来到了自己那幢房子跟前,他向列别贾特尼科夫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大门,列别贾特尼科夫明白过来,朝四下里望了望,便继续往前跑去。

拉斯科利尼科夫回到自己那间小屋里,站到房屋中间,“他干嘛回到这里来呢?”他扫视了一下那些微微发黄的破旧的墙纸,那些灰尘,他那张沙发床……从院子里传来不知是敲打什么东西的,连续不断的,刺耳的响声,好像什么地方在钉什么,在钉钉子……他走到窗前,踮起脚尖,朝院子里望了好久,显得异常关心的样子,但院子里空荡荡的,看不见有人在敲打什么,左边厢房里,可以看到有些地方窗子敞着,窗台上摆着几盆长得很不茂盛的天竺葵,窗外晾着内衣……这一切他都太熟悉了,于是他转身偎进沙发里。

他从来,没感到过这样可怕的孤独!

是的,他又一次感觉到,也许他真的会痛恨索尼娅,而且正是现在,在他使她更加不幸以后,他却要恨她,“他干嘛去她那里,乞求她的眼泪?他干嘛一定要坑害她一辈子?噢,卑鄙!”

“我还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吧!”他突然坚决地说,“她也不会到监狱去看我!”

大约过了五分钟,他抬起头来,奇怪地微微一笑,这是一个奇怪的想法,“也许去服苦役当真会好一些,”他突然想。

他脑子里塞满种种模糊的想法,他记不得在自己屋里这样坐了多久,突然房门开了,进来的是阿芙多季娅,罗曼诺芙娜,她先站住,就如同不久前索尼娅进来时那样,从门口看了看他,然后才进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坐在昨天她坐过的地方,他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不知怎么心里什么也没有想。

“你别生气,哥哥,我只待一会儿,”杜尼娅说,她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但并不严峻,她的目光明亮而平静,他看出,这个女人也是满怀着爱心来找他的。

“哥哥,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德米特里,普罗科菲伊奇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了,由于愚蠢和卑鄙的怀疑,你受到迫害,受尽折磨……德米特里,普罗科菲伊奇对我说,没有任何危险,你用不着对这件事感到那么害怕,我倒不这样想,而且完全理解你心里感到多么愤慨,这样的愤慨会在你心里留下永恒的痕迹,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你离开了我们,我并不责怪你,也不敢责怪你,我以前责怪过你,请你原谅我,我自己也觉得,如果我心里有这么大的痛苦,我也会离开所有的人,关于这件事,我什么也不会告诉母亲,不过会经常不断地谈起你,并且还要用你的名义告诉她,说你很快就会去看她,你不要为她难过,我会安慰她的,不过请你也不要折磨她,……哪怕去看她一次也好,你要记住,她是母亲!现在我来,只是要告诉你(杜尼娅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事情,或者你需要……我的一切……那么只要你喊一声,我就会来,别了!”

她急遽地转身往门口走去。

“杜尼娅!”拉斯科利尼科夫叫住了她,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拉祖米欣,德米特里,普罗科菲伊奇,是个很好的人。”

杜尼娅微微脸红了。

“继续说呀!”稍等了一会儿,她问。

“他是个能干,勤劳,正直而且能热爱别人的人……别了,杜尼娅!”

杜尼娅满脸绯红,随后突然惊慌起来:

“可你这是什么意思,哥哥,难道我们真的要永远分别了,所以你才给我……留下这几句遗言?”

“反正一样……别了……”

他转身离开她,朝窗前走去,她站了一会儿,担心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十分担忧地走了。

不,他对她并不是冷酷无情,有一瞬间(最后一刹那),他非常想紧紧拥抱她,和她告别,甚至还想告诉她,可是即使只跟她握手,他也下不了决心:

“以后,她想起现在我拥抱过她,也许会发抖的,还会说,是我偷去了她的吻!”

“这个人经受得住吗?”几分钟后他暗自补充说,“不,她经受不住,这样的人是经受不住的!这样的人永远也经受不住……”

于是他想起了索尼娅。

窗外吹进一阵凉爽的微风,外面光线已经不是那么亮了,他突然拿起帽子,走了出去。

他当然不能,而且也不想注意自己的病情,但是所有这些不断的担忧和内心的恐惧,对他的病情却会产生影响,如果说他虽然在发高烧,却没有完全病倒,那也许正是因为这内心里不断的忧虑还在支撑着他,不让他倒下来,让他的头脑保持清醒,不过这种状况是人为的,暂时的。

他无目的地徘徊着,太阳正在慢慢地落下去,最近他感到一种特殊的烦闷,这烦闷中并没有任何特别刺激他,让他特别伤心的东西,但是他却感觉到,这愁闷是经常的和永恒的,预感到这令人沮丧的,无情的烦闷将会终生伴随着他,无穷无尽,预感到他将永远站在那“一俄尺见方的空间”,而且,在黄昏时分,这种感觉会使他更加痛苦。

“太阳落山会让人身体特别虚弱,在这种十分愚蠢,纯粹是体力虚弱的情况下,可要当心,别干出什么蠢事来!这时你不但会去找索尼娅,而且还会去找杜尼娅呢!”他憎恨地喃喃地自言自语。

有人喊了他一声,他回头一看,列别贾特尼科夫向他跑来。

“您要知道,我去过您那里,去找您,您信不信,她那么想,并且真的就那么干了,领着孩子们出去了!我和索菲娅,谢苗诺芙娜好容易才找到他们,她自己敲着煎锅,让孩子们跳舞,孩子们在哭,他们停在十字路口几家小铺子前面,一群蠢人跟着他们跑,咱们快去吧。”

“索尼娅呢?……”拉斯科利尼科夫担心地问,赶紧跟着列别贾特尼科夫跑去。

“简直是发疯了,也就是说,发疯的不是索菲娅,谢苗诺芙娜,而是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但是索菲娅,谢苗诺芙娜也快疯了,我告诉您,她完全疯了,别人会把他们弄到警察局去的,您要知道,这会产生什么影响啊……他们这会儿在运河岸上,x桥附近,离索菲娅,谢苗诺芙娜那里不远,近得很。”

离桥不太远,和索尼娅住的房子隔着不到两幢房子的地方,那儿运河岸上聚集着一小群人,小男孩和小姑娘们特别多,从桥上就听到了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异常激动的,嘶哑的声音,这当真是一个非常能吸引街头观众的,奇怪的场面,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穿着她那件旧连衫裙,披着德拉德达姆呢的披巾,歪戴着一顶已经压得不像帽子的破草帽,就像真的疯了一样,她累坏了,气喘吁吁,她因为那害肺病的,疲惫不堪的脸,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痛苦(何况在街上,在阳光下,害肺病的人看上去总好像比在屋里的时候病得更厉害,显得更难看),但是她那激动的心情并未平静下来,她的怒气无时无刻不在增长,她冲到孩子们跟前,对他们高声叫喊,就在这里,当着观众,哄他们,教他们跳舞,唱歌,还对他们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他们不理解她的意思,她就感到绝望了,于是动手打他们……随后,跟孩子们还没说完,又突然朝观众跑去;如果发现一个穿得稍微像样一点儿的人站下来观看,她就立刻对他解释说:“请看高贵的家庭里,甚至可以说是贵族家庭的子弟沦落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如果听到人群中有笑声或者是有人讥笑他们,她会立刻就冲到那些无礼的人面前,并且和他们对骂起来,有人当真笑了,另一些人却在摇头,总之大家都很好奇,都想看看这个疯婆娘和那些吓坏了的孩子们,列别贾特尼科夫说的那个煎锅不见了,至少拉斯科利尼科夫没有看到,不过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虽然没敲煎锅,但她在逼着波列奇卡唱歌,廖尼娅和科利亚跳舞的时候,却用她那干瘦的手掌打起拍子来,并且她自己也跟着和唱,可是由于痛苦的咳嗽,每次唱到第二个音的时候,就猝然中断了,这样一来她又感到悲观失望了,于是咒骂自己的咳嗽,甚至会哭起来,科利亚和廖尼妮的哭泣和恐惧是最惹她生气的,真的,她曾试图让孩子们装扮起来,给他们穿上街头卖唱的男女艺人们穿的那种服装,男孩子头上裹着不知用什么做的红白相间的缠头巾,让他扮作土耳其人,廖尼娅却没有服装来打扮了,只给她头上戴了一顶已故的谢苗,扎哈雷奇的红绒线帽(或者不如说是一顶尖顶帽),帽子上又插了一段白鸵鸟毛,这鸵鸟毛还是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祖母的遗物,至今一直保藏在箱子里当作传家宝,波列奇卡还是穿着平常穿的衣服,她胆怯而且惊慌失措地瞅着母亲,一步也不离开她,不让人看见她在掉泪,她想母亲一定疯了,不时焦急不安地朝四下里看看,街道和人群都让她觉得非常害怕,索尼娅寸步不离地紧跟着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不断地哭着恳求她回家去,但是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无动于衷。

“别说了,索尼娅,别说了!”她急急忙忙说,很快地高声叫嚷,气喘吁吁,不停地咳嗽,“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是在要求什么,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决不回到那个醉鬼德国女人那里去,让大家都看到,让全圣彼得堡都看到,如此高贵的父亲,他的孩子们在乞讨,他们的父亲忠诚地服务了一辈子,而且可以说是以身殉职,(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已经臆造出这样一个故事,这一点她深信不疑,)让这个,让这个卑鄙的将军看看,唉,索尼娅,你真傻:现在我们吃什么呢,你说说看?我们拖累了你,使你受够了苦,我不想再拖累你了!哎哟,罗季昂,罗曼内奇,这是您吗!”她看到了拉斯科利尼科夫,向他跑了过去,同时大声叫喊,“请您跟这个傻丫头解释解释,再没有比这样做更聪明的!就连背手摇风琴的流浪乐师也能挣钱,可是人们一眼就能看出,就能分辨出来,我们是贫困家庭里却是高贵的人,无依无靠,沦落到赤贫的地步,这个卑鄙的将军准会丢掉官职的,您瞧吧!我们每天都到他窗子底下去,要是皇上打这儿路过,我就跪下来,并且让这些孩子们跪在前面,让他看看他们:父亲,你要保护他们呀!他是孤儿们的父亲,他是仁慈的,他一定会保护我们,您会看到的,而这个卑鄙的将军……廖尼娅!tenez-vous droite!你,科利亚,马上又要跳舞了,你抽抽搭搭地哭什么?又哭!唉,你怕什么,怕什么呢?小傻瓜!上帝啊!我可拿他们怎么办呢,罗季昂,罗曼内奇?要是您知道的话,他们是多么不懂事啊!唉,拿这样的孩子们可怎么办呢!……”

她指着那些嘤嘤啜泣的孩子给他看,自己也几乎要哭出来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继续滔滔不绝,很快地说话),拉斯科利尼科夫本想试图劝她回去,甚至想激起她的自尊心,说她像流浪乐师那样到街头来卖唱是不成体统的,因为她曾打算作贵族女子寄宿中学的校长……

“寄宿中学,哈……哈……哈!无法实现的梦想!”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高声叫喊,笑过一阵以后,立刻不停地咳嗽起来,不,罗季昂,罗曼诺维奇,梦想已经破灭了!我们被所有的人抛弃了!……而这个卑鄙的将军……您要知道,罗季昂,罗曼内奇,我拿墨水瓶朝他扔了过去,……刚好在门房里的桌子上,签名簿旁有一个墨水瓶,我签了名,便把墨水瓶朝他扔过去,就跑掉了,噢,卑鄙的人们,卑鄙的人们,我才瞧不起他们呢,现在我要自己来养活这些孩子,决不向任何人弯腰低头!我们折磨她已经折磨得够了!(她指指索尼娅,)波列奇卡,让我看看,你收了多少钱了?怎么?总共才两个戈比?噢,这些卑鄙的家伙!什么也不给,只是伸着舌头跟着我们跑!喂,这个蠢货笑什么?(她指指人群中的一个人,)这都是因为,这个科利亚那么不机灵,尽给我添麻烦!你是怎么了,波列奇卡?用法语跟我说,parlez-moi francais我不是教过你吗,你不也会说几句!……否则,怎么能看得出来,你们是高贵家庭里受过教育的孩子,根本不像那些流浪乐师们呢;我们可不是在街头演什么《彼特鲁什卡》,而是唱高尚的抒情歌曲……啊,对了!我们唱什么呢?你们老是打断我,可我们……您要知道,罗季昂,罗曼内奇,我们在这里停顿一下,是想挑一首歌来演唱的,……挑一首科利亚能够伴舞的歌……因为这一切,您要知道,我们都没有准备,应当商量一下,完全排练好,然后我们到涅瓦大街去,那儿上流社会的人要多得多,我们立刻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廖尼娅会唱《小小农庄》……不过只会唱《小小农庄》,《小小农庄》,这首歌大家都会唱!我们应当唱一首优美得多的歌……喂,你想出什么来吗,波莉娅,哪怕你能帮帮母亲也好啊!我记性太差,记性太差了,否则,我会想得起来的!真的,不该唱《一个骠骑兵拄着马刀》!哦,咱们用法语来唱《Cinq sous!》吧!我不是教过你们吗?是教过啊,主要是因为,这是用法语来唱的,那么人家立刻就会看出,你们是贵族家庭的孩子,这会更令人感动……甚至也可以唱《Malborough s, en va-t-en guerre》,因为这根本是一首儿童歌曲,贵族家庭里摇着孩子哄他们睡觉的时候,都是唱这首歌:

Malborough s, en va-t-en guerre,

Ne sait quand reviendra……

她本来已经开始唱了……不过,不,最好还是唱《Cinq sous》!喂,科利亚,双手插腰,快,而你,廖尼娅,你应该往相反的方向转圈子,我跟波列奇卡和唱,打拍子!

Cinq sous, cinq sous,

Pour monter notre ménage……

咳……咳……咳!(她不停地咳嗽起来,)衣服拉好,波列奇卡,背带都滑下来了,“她咳着,稍喘了口气,说,”现在你们特别需要举止得体,显得特别尊严,以便大家都看到,你们是贵族子弟,当时我就说过,胸衣要裁得长一些,而且要用两幅布料,是你,索尼娅,当时你出主意说:短一些,短一些,你看,让孩子穿着显得多难看……唉,你们又哭了!你们是怎么搞的,傻孩子们!好,科利亚,开始吧,快点儿,快点儿,……哎呀,这孩子多讨厌啊!……

Cinq sous, cinq sous……

当兵的又来了!喂,你干什么?

真的,有个警察从人丛中挤了过来,可是就在这时候,有一个穿文官制服和大衣的先生,一个五十来岁,神态庄严,脖子上挂着勋章(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非常高兴看到这一点,而且这也影响了那个警察)的官员走来,默默地递给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一张绿色的三卢布的钞票,真挚和同情呈现在他脸上,卡琳娜,伊万诺芙娜接过钱来,并且彬彬有礼,甚至是恭恭敬敬地向他鞠了个躬。

“谢谢您,先生,”她高傲地说,“这就是使我们流落街头的原因……波列奇卡,把钱拿去,你看,有一些高尚和慷慨的人,立刻准备向落难的贵族妇人伸出援助之手,先生,您看到这些出身于高贵家庭的孤儿们了,他们甚至可以说有贵族亲友……可是这个将军却坐着吃松鸡……还要跺脚,因为我打扰了他……‘大人,我说,’请您保护这些孤儿,因为您很熟悉已故的谢苗,扎哈雷奇,而且因为,在他去世的那天,有一个最卑鄙的家伙诬陷他的亲生女儿……,这个当兵的又来了!请您保护我们!”她对那个官员高声呼喊,“这个当兵的干吗老来找我的麻烦?我们已经躲开了一个,从小市民街逃到这里来了……喂,关你什么事,傻瓜!”

“因为不准在街上这样,请别胡闹。”

“你自己才是胡闹!我不过是像背着手摇风琴那样嘛,这关你什么事?”

“背手摇风琴要得到许可,可您未经允许,而且惊动了这么多人,您住在哪里?”

“怎么,许可,”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喊叫起来,“我今天才安葬了丈夫,这还要什么许可!”

“太太,太太,请您安静下来,”那个官员说,“我们一道走,我让送您回去……这儿,在人群当中,这可不好……您有病……”

“先生,先生,您什么都了解!”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大声叫喊,“我们去涅瓦大街,……索尼娅,索尼娅!她在哪儿?她也在哭!你们大家到底是怎么了!……科利亚,廖尼娅,你们去哪儿?”她突然惊恐地大喊一声,“噢,傻孩子们!科利亚,廖尼娅,他们这是上哪儿去!……”

事情是这样的,科利亚和廖尼娅被街上的人群和发疯的母亲的反常行为吓坏了,当看到那个当兵的要把他们抓起来,送到什么地方去,突然不约而同地手拉手逃跑了,可怜的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高声哭喊着跑去追赶他们,她边哭边跑,气喘吁吁,那样子叫人看了觉得既不像话,又很可怜,索尼娅和波列奇卡都急忙跑去追她。

“叫他们回来,叫他们回来,索尼娅!噢,这些不知好歹的傻孩子!……波莉娅!抓住他们……我都是为了你们呀……”

她拼命地跑着,突然绊了一下,跌倒了。

“她跌伤了,流血了!噢,上帝啊!”索尼娅弯下腰去看着她,喊了一声。

大家都跑拢来,拥挤着围成一圈,最先跑过来的人们当中有拉斯科利尼科夫和列别贾特尼科夫,那个官员也急忙走了过来,那个警察跟在他后面,抱怨说:“唉……!”并且挥了挥手,预感到事情麻烦了。

“走!走!”他驱赶着挤在周围的人们。

“她要死了!”有人叫喊。

“她一定疯了!”另一个说。

“上帝啊,保佑她吧!”一个女人画着十字说,“小姑娘和小男孩抓住了吗?那不是,把他们领来了,大女儿抓住的……唉,这些任性的孩子!”

但当大家仔细看了看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时候,才看清,她并不是像索尼娅所想的那样,碰到石头上,摔伤了,染红了路面的血是从她胸膛里,由喉咙里涌出来的。

“这我是知道的,我看到过,”那个官员低声对拉斯科利尼科夫和列别贾特尼科夫说,“这是肺痨;血这样涌出来,是会把人憋死的,还在不久前我就曾亲眼看到,我的一个女亲戚也是这样,吐出的血有一杯半……突然……不过,怎么办呢?她很快就会死的。”

“这儿来,这儿来,到我家去!”索尼娅恳求说,“瞧,我就住在这里!……就是这幢房子,从这儿数起,第二幢……到我家去,快,快!……”她一会儿又跑到这个人那里,一会儿跑到另一个人跟前,“叫人去请医生……噢,上帝啊!”

多亏那个官员努力,事情总算圆满解决了,就连那个警察也帮着来抬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把她抬到索尼娅家去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失去知觉,把她放到了床上,还在继续吐血,不过她开始慢慢苏醒过来了,几个人走进屋里,除了索尼娅,还有拉斯科利尼科夫和列别贾特尼科夫,那个官员和预先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的警察,人群中有几个一直跟着他们到门口,波列奇卡拉着浑身发抖,正在哭泣的科利亚和廖尼娅的手,把他们领进屋里,卡佩尔纳乌莫夫家的人也全都跑来了,卡佩尔纳乌莫夫是个跛子,并且是独眼,样子很古怪,又粗又硬的头发直竖着,还留着连鬓胡子,他的妻子神情好像总是有点儿害怕的样子,他们的几个孩子脸上常常露出惊讶的神情,因此反而显得很呆板,而且他们一直都张着嘴,斯维德里盖洛夫突然也在这群人中间出现了,拉斯科利尼科夫惊讶地看了看他,不明白他是打哪儿来的,更不记得曾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看到过他。

大家都在谈论,应该请医生和神甫来,虽然那个官员悄悄对拉斯科利尼科夫说,看来,现在请医生已经是多此一举了,不过还是叫人去请了,卡佩尔纳乌莫夫亲自跑去请医生。

然而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还是苏醒过来,吐血也暂时停止了,她用痛苦的,然而是专注和感人的目光瞅着面色苍白,浑身发抖的索尼娅,索尼娅正在用手帕擦去她额上的汗珠,最后,她请求把她扶起来,让她在床上坐了起来,两边都有人扶着她。

“孩子们呢?”她有气无力地问,“你把他们领来了,波莉娅?噢,傻孩子们!……唉,你们跑什么……哎呀!”

鲜血还积在她那干裂的嘴唇上,她转着眼珠朝四周望望,说:

“原来你是住在这样的地方,索尼娅!我连一次也没来过你这儿……现在却有机会……”

她痛苦地瞅了瞅索尼娅:

“你的血都被我们吸干了,索尼娅……波莉娅,廖尼娅,科利亚,到这儿来……瞧,他们都在这儿了,索尼娅,你就收留下他们吧……我把他们交给你了……就我来说,已经够了!……一切都完了!啊!……让我睡下来,至少我可以安安静静地死吧……”

又让她躺到枕头上。

“什么?请神甫?……用不着……你们有闲钱?……我没有罪!……不用忏悔,上帝也会宽恕我……他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即使他不宽恕我,那也就算了!……”

她越来越陷入不安宁的昏迷状态,有时她打个哆嗦,用眼睛朝四下里看看,有一会儿认出了大家;但短时间的清醒后立刻昏迷过去了,她声音嘶哑,困难地喘着气,仿佛喉咙里有个什么东西呼哧呼哧地响。

“我对他说:大人!……,”她拼命蛋出来,每说一个词,都要喘息一下,这个阿玛莉娅,柳德维戈芙娜……唉!廖尼娅,科利亚!双手叉腰,快,快,滑步滑步,巴斯克人的舞步!用脚打拍子……要作个舞姿优美的好孩子。

Du hast Diamanten und Perlen……下面怎么唱啊?应该唱……

Du hast die schnsten Augen,

Mdchen, was willst du mehr?

嗯,是吗,才不是这样呢!was willst du mehr,……这是他编造的,傻瓜!……啊,对了,还有:

中午溽暑难熬,在达吉斯坦伪山谷里……

啊,我多喜欢啊……这首抒情歌曲我太喜欢了,波列奇卡!……你要知道,你父亲……在他还是我未婚夫的时候,他就唱过……噢,那些日子啊!……要是我们,要是我们也来唱这首歌,那该多好!啊!怎么唱的了,怎么唱的了……我忘了……你们提示一下啊,是怎么唱来着?她异常激动,努力欠起身来,终于用可怕的嘶哑的声音,拼命叫喊着唱了起来,每唱一个词都累得喘不过气来,神色更可怕了:

中午溽暑难熬,在山谷里!……达吉斯坦!……

胸膛里带着一颗子弹!……

“大人!”突然一声裂人心肺的哀号,泪水止不住地从她眼里流淌出来,“请保护这些孤儿啊!您受过已故的谢苗,扎哈雷奇的款待!……甚至可以说是贵族家庭的!……啊!”她颤栗了一下,突然清醒过来,恐惧地看了看在场所有的人,但立刻认出了索尼娅,“索尼娅,索尼娅!”她温柔而又亲切地说,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感到惊讶,“索尼娅,亲爱的,你也在这吗?”

又扶着她稍微欠起身来。

“够了!……是时候了!……别了,苦命的人!……驽马已被赶得精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了!”她绝望而痛恨地大喊一声,头便沉重地倒在了枕头上。

她又昏迷过去了,但是这最后一次昏迷持续的时间不长,她那张白中透黄,憔悴不堪的脸往后一仰,嘴张了开来,两条腿抽搐着伸直了,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死了。

索尼娅扑倒她的尸体上,双手抱住她,头紧贴在死者干瘦的胸膛上,就这样一动不动了,波列奇卡伏在母亲脚边,吻她的脚,放声大哭,科利亚和廖尼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预感到这非常可怕,彼此用双手搭在对方的肩上,目不转睛地互相对看着,突然一下子一起张开小嘴,高声叫喊起来,两人还都穿着演出的服装:一个头上裹着缠头巾,另一个戴着一顶插着鸵鸟毛的小圆帽。

这张“奖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床上,放在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身旁?并且就放在枕头旁边,拉斯科利尼科夫看到了它。

他走到窗前,列别贾特尼科夫也急忙到他这来了。

“她死了!”列别贾特尼科夫说。

“罗季昂,罗曼诺维奇,我要对您说两句必须要说的话,”斯维德里盖洛夫走过来,说,列别贾特尼科夫马上让开,很客气地悄悄走到一边去了,斯维德里盖洛夫把感到惊讶的拉斯科利尼科夫拉到更远一些的一个角落里。

“这一切麻烦事,也就是安葬等等,都由我负责,您听我说,这需要钱,我不是对您说过吗?我有一笔用不着的钱,这两个孩子和这个波列奇卡,我把他们安置到一个比较好的孤儿院里,在他们成年以前,我给他们每人一千五百卢布,作为他们的生活费,使索菲娅,谢苗诺芙娜完全放心,而且要把她从火坑里拉出来,因为她是个好姑娘,不是吗?嗯,那么请您转告阿芙多季娅,罗曼诺芙娜,她的那一万卢布,我就这样用掉了。”

“您这样行善有目的吗?”拉斯科利尼科夫问。

“哎呀!真是个多疑的人!”斯维德里盖洛夫笑了,“我不是说过吗,我这笔钱是用不着的,嗯,没有什么目的,只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您不准许,还是怎么呢?因为她不是‘虱子,(他用手指指指停放着死者的那个角落),更不像那个放高利贷的老太婆,好,您得承认,’难道真的该让卢任活着干坏事,还是该让她死呢?如果我不帮助他们,那么波列奇卡,譬如说,就也得走这条路……”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瞅着拉斯科利尼科夫,神情十分快活,似乎在向他使眼色,心里不知有什么狡猾的想法,拉斯科利尼科夫听到他自己对索尼娅说过的话,不由得脸色发白,浑身发冷,他很快退后一步,惊愕地看着斯维德里盖洛夫。

“您怎么……知道的?”他悄悄地说,好不容易才喘过一口气来。

“因为我就住在这儿,隔壁,住在列斯莉赫太太家,这儿是卡佩尔纳乌莫夫的家,那边是列斯莉赫太太的家,她是我最忠实的朋友,我们是邻居。”

“您?”

“我,”斯维德里盖洛夫接着说下去,笑得前仰后合,“而且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最亲爱的罗季昂,罗曼诺维奇,请您相信,您让我非常感兴趣,我就说过嘛,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的,我曾经向您作过这样的预言,……瞧,现在我们已经成了朋友了,您会看到,我是一个多么平易近人的人,您会看到,跟我还可以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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