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梅元老院不仅在华梅集团举足轻重,在上海市也出了名。它除了给华梅的业务做顾问外,还常常向上海市政府建言献策,比如“将产业布局重新调整,通过产业带动,将人口从市区疏散到郊区,实现上海由单核到多核的转变”,“学习现在的波士顿,把上海高架桥全部拆除”,“疏浚上海所有河道,恢复上海海上水城风貌,建设东方的威尼斯”,“将外滩沿江第一排23座建筑顶升6米,与防洪堤成同一水平面”等等,振聋发聩,使人瞠目结舌,以至于上海市领导不但洗耳恭听,还常常通过私下渠道、探听元老们的发言记录。
屏幕上元老们在互相招呼、调侃,兴高采烈地喧闹着,都老头子老太太了,还像一群天真孩子那样活泼可爱。梅金一一和他们打招呼。
“各位老爷子们、阿姨们,大家下午好!”梅金首先发言,“今天会议主题想必集团办公室已给大家事先通报了,刘教授昨晚也从美国赶回来!咱们老将出马、锣鼓直打,看看哪位先说?”
“我先说,”梅金话没说完,一个元老就举手说话,“我习惯在半岛酒店开会,那儿有地道的英式下午茶,今天改为开视频会议,没有茶喝,没有咖啡,我发不了言!”
“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他是留学英国的……”梅金笑着对刘般若说。
“没茶喝、没有咖啡发不了言,你不是首先发言了?”
“可见没茶喝、没有咖啡也能开会。”
“不打自招,真是……”
“哈哈哈……”第一个发言的元老也自嘲地大笑。
“今天有点特殊性,这个会是有点机密,不让外人知道,下回我们一定改在半岛酒店开会。”梅金说。
元老们开始你争我抢地发言。
“关于邀请莘迪联合开发,我看胜算不大。莘迪这个小姑娘我见过,也听过她的学术报告,这孩子行,有爱国心,中国情结很深。问题是她背后的爷爷,王家栋教授,以前我在麻省媒体研究室研修时,得到过他的指导,是一个很古板的人。新中国成立这么多年没回过一次大陆。据说他们王家是富商,在上海、福州的资产过去全被没收了。他是从台湾到美国上学,在美国一直待到现在。”
“最近几年因车祸瘫痪了,更没有离开过美国。”
“谁现在跟王教授还有联系?”梅金问。
元老们面面相觑、摇头。
“美国政府的研究思维控制计划,冷战时期就存在,前苏联也有,美俄情报机构的秘密计划,他们始终没放弃。”
“什么事跟政治军事联系起来就不好办了。”
“但是科技从来都是和政治、经济、军事相联系的。美国国土安全部从2008年开始就一直在研究一种叫FAST的,也就是未来行为监控技术,希望能够对每个人的大脑进行安检,能够提前发现谁可能是恐怖分子,据说快成功了。”
“我们也把研究神经代码和反腐联系起来,记忆器一发明出来,往腐败分子头上一戴,他就马上进反贪局自首了,哈哈哈……”
“喂,我说,反腐靠制度,不是靠什么仪器,仪器是人管,制度才管人。”
“我赞同这种说法,但是既有制度,又有先进的科技,何乐而不为?”
“不行、不行,记忆器出来后,如果往梅老板头上一戴,她会坦白吗?”
“哈哈哈……”又是哄堂大笑。
“就看你的记忆器灵不灵,灵的话,不坦白也要坦白,我就等着进班房。到时大家别忘了给我送半岛酒店的点心啊!”
梅金说得众人开怀大笑。
“思维若被监视和控制,神经技术就可能处在颠覆人类自然本性的边缘,可悲呀!”
“根据神经输出,也许可以确定我们正想什么,但可以想象,不可能精确到能识别感知所引起的所有记忆、情感和意义,因为神经代码做不到与个人经验的连接。”
“使我们不容易被控制的正是每个人的独特性,即使根据类似人类的神经编码方法,成功开发出有真正智能的机器,我们也没法读到它的思维,我们,甚至我们的机器人后代都将无法超越主宰,这正是我庆幸之处。”
“梅老板,科学不能凭空想象呀!”
“科学怎么不能想象呀?”梅金情不自禁地反驳说,“牛顿不是因苹果往地上掉想象地球有引力?爱因斯坦不是在梦中滑雪冲下山才感觉速度和时空有关系?门捷列夫不是因为听音乐而想到元素周期表?植入体能使人用思维触发Google搜索,刘教授的老婆正主动要求在她身上做试验,不是快成功了?还有电子视网膜成功,这都是想象的结果。我这大老粗别的不会,想象还是会的。我觉得记忆器能否成功,关键是我们能否摆平这个莘迪。就差一步,就看这一步怎么走。刘教授,你是这个课题的首席顾问,而且刚从美国回来,你为什么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说说……”
“你这里又不是曹营,人家曹操襟怀也比你大。刚有点不同意见你就反驳,你这像大老板吗?”刘般若故意反唇相讥,“不过话说回来,老板,我这次是实在没有把握,面对一个美国女孩子,要人家把研究成果拿出来,凭什么呀?”
“凭她是一个中国人!”梅金扔下一句狠话。
女秘书进来递给梅金手机,梅金走出办公室接电话。
元老们的议论声沸沸扬扬。
刘般若无奈地摇头晃脑。
“我看办法还是有的。首先我们要主动提供春申脑图谱让人家使用验证,这样在使用验证过程中再获取她的机密,也许会自然一些,避免窃取的嫌疑。”
“春申脑图谱早就该公开了,要放到互联网上供全世界共用。当年人家艾伦,脑图谱一研究成功就放到互联网上……”
“那是什么图谱啊,那是老鼠脑活体试验,跟我们怎么能比?”
“主动让人使用春申脑图谱容易,但要人家给你神经代码谈何容易。莘迪又不是小女孩!”
“难道我们华梅集团就拿一个美国女孩子没办法?”
“就看老刘了。老刘,你的老男人魅力使出来吧!”
“什么老男人?才50多岁!”
“快奔六了!”刘般若说。
元老们谈论纷纷。
“怎么样,有办法了吗?”梅金走进办公室问。
刘般若苦涩地摇头。
“各位,这样吧,今天这个会就先开到这儿,市领导临时找我有事,散会。”
元老们个个惊诧,满脸狐疑。
女秘书关上视频。
“怎么回事?”
“市领导批评了,这么重要的会在华梅视频系统开,说我们是不是还想上中央台。据说CIA对我们感兴趣了。”
“啊,难道是对神经代码在春申图谱上试验感兴趣?”
“神经代码是他们的人发现的,不过是个华人,他们是对中微子探测仪感兴趣。还好我们不是谈这个。”
“中微子探测仪进展怎样了?”
“我正找黄永泉,他一会儿就来。”
正说着,女秘书进来说黄教授来了。
黄永泉,消瘦身材,精明灵活,头发灰白,步履十分轻盈,他也是复旦大学教授。他一进来,看见刘般若,抢先上前握手。
“老哥,好久没见面了。”
“怎么,躲进坑道不见天日?”
“梅老板逼的,碰到这样的人没办法,她以为搞科研也像她挖煤淘金这么容易。”
“没有我这样的逼,你们能有这么快的进度?做什么事,道理都一样,快马就是要加鞭!”
“哇,我们都变成她的马了……”
“哈哈哈……”
“老黄,你坐下,你们都坐下。刚才市政府安全部门领导提醒我们了,猫儿闻到我们的腥味了。美国老觉得有人盯他们,他们用任何的电磁手段都无法测出目标的来源,已派人进来了,领导要求我们的试验休整一段时间。”
“那还不好,我们可以出洞放松一下。”
“老鼠出洞,天下大乱。”刘般若说。
“老黄的婚姻大事,确实也要解决了。般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
“老板,咱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想这次让老黄认识认识莘迪。她未婚,据说她爷爷要她非中国男人不嫁。”
“你们别拿我这只刚出洞的老鼠开心!”
三人放声大笑。
“我明天要去北京开会,回来再约你们谈。”
“好。”刘般若、黄永泉同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