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融城高巷口放着一条长约两丈的长长石,周边群众一提及“长长石”,便想到它就是称呼放置长长石的那个地方。长长石成了居民们耳熟能详、约定俗成的一处地标,可见长长石并非随处可见。
小时候,看乡亲们架桥,16个人扛着一块长长石小心翼翼缓步前行,一块长长石至少也该有一吨多重吧。在没有起重机的帮助下,人力搬运它并非一件易事。
长长石往往是大户人家富有的标志,因此在大户人家居住的大落厝前面往往搁置着长长石。有的平躺着,供人落座;有的夹在两块石墩间,用于官家系马。长长石,它曾被人当做主人家拥有高贵身份的装饰品。
长长石因其体重超标,它不怕盗贼偷走,单凭它的吨级体重就足够压垮心存非分之念的鸡鸣狗盗之徒。即便被偷,如何安置它的“身高体长”,才不至于被人发觉,又是一道难题,除非亡命之徒抡起八磅锤把它碎尸万段。但分解后的石头又能给心怀叵测者带来多少利益呢?人人尽知长长石因其长才显其不菲的身价,又因长到够长的尺寸才令人刮目相看。查查它不凡的来历吧:“千锤万凿出深山”,它被能工巧匠请下山来,它既然拥有合成一条长石条的情缘,注定它要坚定捍卫自我,不让人给轻易拆散,长长石的颀长沉重和坚硬,这也许就是它长命百岁的秘密武器。
但既为石,也有碎之时。当它断开时,也断得果断,断得利落,这又是长长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精神的体现。为了防止长长石轻生夭折,石匠们在架起长长石时,只在两头垫高,而从不敢在长长石中间加垫石块,总要让它保持中空状态。倘于中间垫石,则好比请来“第三者”插足,无异于请鬼医病,反而让长长石难逃夭折之厄运。
夏日里,家庭主妇往往朝门前的长长石身上浇水,让它降温。清水漫过长长石周身,让它洗个痛快的舒心澡。长长石被冲洗得一尘不染、光光亮亮,宛如一面铜镜。晚上,家家户户的大人小孩争相来此纳凉,那席石而坐的集体按摩让长长石快活无比。天长日久,长长石呈现出它应有的照人的光彩,如同一块巨大温润的玉石。轻抚石面,总让人顿生润滑的舒适感。
长长石在寂寞中度过一年又一年,它不怨天尤人,它仍一言不发坚守寂寞……
不久前,我得知我曾相识的融城高巷口那块闻名全城的长长石失踪了。听说一条新建的步行街从它身上横穿过来,再坚硬的长长石也硬不了了。那它到底到哪里去了?是选择搬家,还是……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今,拆迁户们都早已入住新家,找遍全城,就是找不到那条长长石的影子,莫非它早已被注销户口了吗?
2010年5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