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我与司空明成亲的日子了。
抬眼望去,好一片澄净的天空,蓝的没有一丝瑕缁,那么纯粹,就好像,我对他的爱。
但他却不是司空明。
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从湖面扑过来的潮湿,不肯承认,心里的泪流了一遍又一遍。
“小姐,我们回去吧。小姐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久了。”丫鬟小秋在一旁轻轻的出声提醒,将我从幻想里拉了出来。
睁开眼,还是那一望无边的荷塘,正值当夏,水面上开着朵朵莲花,风轻轻拂过,那荷叶上未干的露水滴滴答答滚落进水里的声音格外清晰。
“小姐,你怎么哭了?”
“有么?”
抬手一抹,才惊觉到,不知何时脸庞已满是泪水。
结果小秋递来的手帕,仔细擦净了泪水的痕迹,我,可是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微生大小姐呢!
嘴角勾起一抹笑的弧度,爹,既然你逼着女儿如此,那就别怪女儿不孝了。
“走吧。”拂袖,转身,却瞥见了一直站在身后的小秋低着头,身子在微微颤抖着,脚下赫然是一滩泪。
“小秋,”我哽咽了许多的喉咙涌起了万般滋味,我这是怎么了,怎可以让真正关心我的人如此伤心。
“小姐,”小秋低着头,想说话却又因为哭泣而只能断断续续,“小秋,只是为小姐,感到伤心,小姐冒着毒日头,在这里等了墨公子这么久,墨公子却不见半点踪影,小姐·····”
“好了,我知道了。”
阻止住小秋继续抱怨下去,我注视着这个一直把我当做最亲的人的丫头,心突然很疼,她怎么这么傻,总是傻傻的为我着想着一切。
其实心底已经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妹妹了吧。纵然我微生大小姐平日里再怎么刁蛮任性,也绝不会对小秋怒脸相向。
因为,她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的玩伴啊。
拉过小秋的手,摊开她手掌,将那方拭过泪的手帕放上,叮嘱到:“小秋,拿着这个去找墨,就说,两个时辰后,请公子来府里田园一续。”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小秋的疑问,我真的没有更多的力气和勇气去解释什么了,“你告诉他,若想明日相爷公子婚礼上没有新娘,大可不必来。”
说完也不顾及身后小秋的喊叫,大步走离那荷塘栏雕,那个与墨初遇的地方,那个再也不会来的地方,那个,丢了心的地方。
微生府
西厢闺阁
两个时辰快过去了了,墨应该来了。
对着铜镜里看不到表情的人面一笑,拿起印唇红纸,轻轻抿了一口,再戴上凤冠,拖着及地的大红色霞帔,走向西边的桃园。
园里,不出所料,那园中间,已坐了一个人。
墨,总爱那一袭白衫,衬着剑眉星目,别有一番俊朗。一只手搁在张开的其中一条腿上,另一只手提着酒壶往杯里倒,满了,便端起一口喝掉,恣意潇洒,风流倜傥。
不知怎的,平日里我见了墨心下都会忍不住的欢喜,也只有见了墨我的任性都会变为温柔,可为何,现在,心口只有刺痛。
墨见了我,神色一变,连刚刚甄好的酒都全泼在了那雪白的长衫上,而他竟毫未察觉。
我瞧见了他的反应,本应该欣喜若狂才对,也不枉我这一身火红的凤冠霞帔,也不枉这一生只有一次的红妆啊。
可是没有,只有强忍着心痛还要逞强在嘴边挂一抹无所谓的微笑。
“墨公子今日来的可早啊!”我笑着走过他身旁,在对面的一张石凳坐下,我是成了他眼里的一幅画么,否则,墨怎么露出了,我初见他时的惊艳,和痴迷。
他不多久就回过神来了,眼里又换做了哀伤,我猜不透他。
他欢喜的时候我就认为他是真的欢喜,他哀伤的时候我就认为他是真的哀伤。
我从未怀疑他的一切。
可为什么,现在的我,看到现在的他,背后起了一层汗。我不确定那是什么原因,但我真的没有欢喜的心情。
墨似乎注意到的自己的失态,慌忙放下杯子,接过我递去的干净手帕,草草的擦拭了几下水渍。
而那水渍已干透了。
现下已是仲夏了,桃花早已谢去,换了郁郁葱葱的桃叶覆满枝桠,一身白衫的墨,一袭火红嫁衣的我,与这周遭的绿,格格不入。
“梦儿。”墨首先打破了这宁静,语气里有着太多我从未感受过的气息,惋惜么,哀伤么,呵呵····
我浅浅应了一声,与他双目对视,出奇的平静,一瞬间,还是恍惚的以为时间都静止了。
此刻,腹里满腔的委屈,不愿,难过,以及对他浓浓的爱意,终是无法再忍,却又难以脱口,尽数在眼里流转,千言万语,涌上喉咙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化作了一句:“带我走。”
只见得对面的俊公子脸上一阵无奈,心里已经明白了那最后的结局,既然如此,只好作罢。
听说,太过对一个人认真,那个人便不会对自己认真。
好像是真的。
累吗,这一切。为了他,甘愿放弃自己的性命,甘愿放弃即将得来的王妃之位,甘愿让滋生了十六年亲情的人们伤心难过。
可是,就连这样,对面的人也不愿意带我走。
“梦儿,你是将来的王妃,安心的准备当王妃吧。”墨的言语里没有一丝不舍,当真对我没有一丝感情。
“好。”我转变语气,不再祈求对面人的怜悯,眼神里也有了一丝坚决。
“梦儿,你要知道,你年纪还小。”墨似乎也觉得说这些话有点不合适,说完一句干脆就沉默了。
“别这样叫我,你不配了。”我傲然的昂起自己的下巴,心中好痛啊,快不能呼吸了。
“.”墨了然,哑口无言。
“你走吧,我也要安心准备当自己的王妃了。”下了逐客令,眼神看向远方的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过了一会,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气声,眼角也有一个身影慢慢起身,转身离去了。
地上的落叶还未腐朽,而我听到自己的爱情,已经烂成了末日里的一抹灰色。
就这样吧,我也累了。
喝下那壶精心准备好的酒,安静的趴在石桌上,慢慢闭眼睡去。
若果还有来生的话,我不要再这么轻易的去用自己的所有去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