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大限以至了是吗?”安初言跪在洛道姑面前,声音不住地在打颤。她显然是无法相信这事。
“你不必太过悲伤。善水道友早就知晓自己大期将至,故而时时命你回去,也算是让你尽几分孝义。”
“那青兰又是为何?”
“青兰姑娘若是有什么事,那必然是为了你。在具体的,我也不便泄露了。天机深奥,也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随意参破。”
“初言谢过道姑。他日道姑有需得着在下的地方,初言必定万死不辞。”
“小安公子言重了。”洛道姑伸手扶起安初言,目光不经意瞥见安初言戴在颈上的玉佩,便多问了一句:“小安公子,你这玉佩可是从何得来?”
安初言闻言,低头摸了摸脖颈上的玉佩:“友人赠送。”
洛道姑掐指算了算,又看了看安初言,跟着不住摇头,良久之后,她还是说了:“既然小安公子能得到这枚玉佩,说明小安公子还是有缘分。”
安初言不解地看着洛道姑,她自小就永远听不懂这位总是神神叨叨的道姑的话,现下也是也一样。
“小安公子可知三生洞?”
九月十五,阳泽如期和柳菁菁成婚,因为是侧妃,虽身为宰相之女,这场婚礼也未大肆操办,再加之皇帝圣旨在前,除非靖国公主真的离世,否则太子妃一位不得易主。柳菁菁的婚轿被安静地从宰相府抬至太子府,皇后在喝过柳菁菁的茶后,又嘱咐了她几句,无非就是以后要好好服侍阳泽,多为皇家开枝散叶之类的话,之后便离开了。至于阳泽,再将人娶回府后,便脱下了一身红裳,吩咐着管家将西边的院子赐给柳菁菁,就又将自己关在了房内。
晚上,阳泽还在坐在桌前对着画像发呆,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声,阳泽紧觉地收起画像放置在怀中,同时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却只见他心心念叨的人穿着一身红裳,手提着一坛酒,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你大婚之日,本想着要好好向你讨杯喜酒喝,奈何我现在身份敏感,只好做一回夜下君子。”安初言关上窗户,将手中提着的酒坛放到桌上:“没打搅到你的春宵一刻吧。”
阳泽真是又气又笑:“既要做夜下君子,你穿得这么引人注目,又是做什么。”
安初言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淡淡道:“没有新衣服了。”这是实话,当初和青兰说好最多两个月便会离开皇宫,结果她又因事耽搁了一个多月,而她每耽搁一天,青兰便剪毁她一件衣裳。这已经是一向勤俭持家的青兰所能想到的最能表达她心中的气愤和担忧的方式了。所以当安初言赶回府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件衣服是完好的了。
“堂堂安公子竟然会缺衣服。”阳泽忍不住挖苦安初言,他至今还记得这人曾在阳春的梨花会上连换三套衣衫的壮举。
“都被青兰剪了,只剩下这件还能穿了。”安初言四下找不到酒杯,就只好用茶杯代替,倒满了两杯:“这是青兰新酿的桃花酒,就这么一坛。”
阳泽接过杯子呡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温和,香醇。“青兰姑娘要是有什么坏习惯,定是叫你给惯出来的。”
安初言仰脖一口闷:“我知道。”
今夜月色明亮,美酒在手,又有佳人相伴。虽说他现在应该去西院陪伴他那位侧妃,可阳泽还是留在了自己院里,和安初言对饮。
“你穿红衣确实好看,那一日,你也是穿着一身红衣,全京城的人都被你给勾走了魂。”三杯酒下肚,阳泽也有了些醉意。这酒看似温和,其实后劲极大。
安初言在最初喝掉一杯后,后面反倒是小口小口撮饮:“我穿红衣不止一次。”
“我是说花魁大赛那一日,你还给了我根糖人,哦,对了,还有一巴掌。”
“那套被剪了。这是新作的,还未来得及穿。”安初言又抿了口。
“青兰姑娘倒也有趣。只是她如今也被你给宠坏了,想我初见她时,她胆子极小,只知道躲在你的身后,拉着你的袖摆。现今到好,敢剪你的衣服,差点儿害得你安公子不能出门。”
安初言又是一口:“其实她从以前起就这样,不然你以为我后来为何经营布庄。”
阳泽失笑:“你把她宠成这样子,可还想她以后嫁人。”
“你若是遇到喜欢的人,难道不会宠她?”安初言反问。
阳泽轻晃着手中的杯子,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情意看着安初言的眼,轻声却又坚定道:“我自是会宠她宠到天理不容。”
“那便是了。”安初言又是一口。
很快,一坛酒便被两人喝得干干净净,安初言虽说喝得慢,可也禁不起半坛酒下肚。如今醉态全浮现于脸上,本就是一双含波潋滟的桃花眼,如今更加销魂迷人。阳泽几次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硬生生地逼自己移开了目光,不去再看这人红艳的嘴唇。
“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也未来得及准备些礼物,只好先拿这一坛桃花酒聊表心意。”安初言说道:“时辰也不早了,不打搅你的洞房花烛了。”
说罢,安初言就撑桌起身,阳泽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等着!”
安初言不解地歪头看着阳泽:“怎么,你有想要的东西?说来听听。”
阳泽起身走到安初言的面前,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将她虚着抱在怀里:“我是有样东西希望你能给我。”
“哦。说来听听。”
阳泽侧身低头轻吻了下安初言的双唇,几秒后,他便放开了安初言:“就是这个。”安初言站在原地看着阳泽,面色阴郁。那几秒虽说短暂,但也足以让她清楚地知晓自己刚才被人做了些什么,哪怕酒醒之后,她都无法自欺欺人。
“好!好!好!”最后安初言咬牙连道三声好,然后甩袖飞身上檐,一如她来时那般离开。阳泽站在原地,轻抚着自己的双唇,苦笑不已。
第二天,阳泽亲自到访禁言阁,接待他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百里玥和面色不善的青兰。
“安初言是否在阁内?”
百里玥示意小厮拿来一个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会儿道:“一两银子。”
阳泽苦笑,但也只能掏钱。
“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