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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法律控制软弱无力 警察涉黑贻害无穷

在俄罗斯有过一段生活经历的中国人,几乎都遭遇过警察的敲诈。有人开玩笑说,中国人在俄罗斯是警察的外快来源,每个警察看到中国人都要检查护照。除了外事警察,治安巡警,甚至交警都会查验护照,其实就是要钱。查验护照往往都是以礼貌的开场白开始的,不过一旦遇到“铁公鸡”,他们的态度立马变成凶恶无比。

出现这种情况,说明俄罗斯法律控制机制的软弱。俄罗斯警察的这些行为,和俄罗斯经济有很大的关系。警察收入低而且常常不能及时拿到工资,工作积极性很差。警察机关也因缺乏经费,不能正常行使职能。典型例证是,1996年2月,俄联邦卡累利阿自治共和国内务部鉴于汽油供应不足,宣布警车只能应付杀人事件,对于火灾,只有认定火灾信号确实后,才能出动;对于不能证实的火灾报警,只能派人步行前往出事地点。

这样的状况下,俄罗斯警察瞄上了外国人。他们认为外国人有钱,又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容易欺负。由于工资收入低,法律监督也不健全,许多警察将敲诈当作了第二职业。

来俄罗斯做生意的外国人比较集中的一些市场和住宅区,成为许多俄罗斯警察乐于光顾的地方。用这种方式进行敲诈其实已算是很业余的了,有些社区警察与黑手党勾结起来敲诈事主,甚至合作直接参与犯罪活动。

2004年,俄内务部获得一重要线索:有人在莫斯科出售外国汽车,售价仅为市场价格的三分之一。警方调查后发现,这些低价汽车均为犯罪分子偷来的赃物,手续却非常齐全。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起重大盗窃汽车团伙,骨干成员就在交通警察系统内部。内务部成立了一个专门小组,在内务部安全局长领导下进行秘密侦查。经过半年的秘密调查,这个犯罪团伙的犯罪事实逐渐清晰:负责盗车的犯罪分子得手后,“警察同伙”护送赃车安全到达地下窝点;“专家”采用先进技术手段更改汽车发动机和车体的号码;在交通警察局里直接负责办理汽车牌照的“警察同伙”为汽车制作“合法手续”;犯罪团伙寻找客户,随即将汽车出手。

经俄罗斯内务部领导批准,内务部内部安全局决定在俄全境30多个不同地点同时对这个犯罪团伙的成员采取行动,莫斯科交通警察总局是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2004年5月24日下午5时30分,100多名荷枪实弹的警察从天而降,把交警总局围得严严实实,第一汽车登记处的少校莫罗佐夫等犯罪集团的骨干成员当场被捕,所有搜查地点的汽车都被扣留。次日,俄罗斯主要报纸几乎都在一版显要位置报道了这次抓捕行动。据权威人士介绍,这个汽车犯罪团伙一共有100多名成员,分布在俄各个地区,其中有十几个人是现役警察。

由于腐败严重,正直的警察不仅在执法部门待不下去,甚至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2007年12月的一天,俄罗斯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首府发生一起恶性枪杀事件,一名俄罗斯前高级警官列昂年科遭蒙面枪手袭击,身中数枪当场身亡。列昂年科曾公开指责警界内部严重腐败,而这也是他当年第二次遇袭。

曾与列昂年科共过事的打击有组织犯罪局退役警官亚历山大·乌季米舍夫少校认为,这起暗杀行为是有预谋的,很可能与警局“内鬼”有关,因为列昂年科曾公开指责警界腐败严重,很多警官涉及杀人等犯罪。他认为,相关消息可能来自警察局内部,他们窃听受害人电话,然后将其出现的时间、地点通知杀手。

列昂年科于2005年离开警局,后成为“狼獾”保安公司总经理。他曾不止一次表示,自己之所以不能继续当警察,是因为曾向上级反映警界内部存在严重腐败现象,而边疆区内务总局领导层不愿采取打击措施。

2007年6月,列昂年科已经遭遇一次暗杀袭击,当时只是受了一点儿轻伤。事后,他曾向媒体透露暗杀可能与警界“内鬼”有关。他说:“今年春天,我向边疆区内务总局局长通报有警察参与犯罪,包括包庇卖淫、凶杀等。但是上面没有任何反应。”一名边疆区议会议员也表示,自己和死者很熟,三周前还通过电话。受害人当时说要见个面,以便把手头掌握的警界腐败证据给她看。

一位叛逃到英国的俄罗斯前特工利特维年科曾出书讲述了自己的经历。20世纪90年代初,他在俄联邦安全局专职负责与车臣武装分子作斗争。1997年,他被派遣到俄联邦安全局“反集团犯罪特别工作组”后,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根据他的讲述,在“特别工作组”报到以后,一系列的黑幕让这位自车臣前线回来的特工目瞪口呆:“自我到达该工作组后,几个月间,我一直搞不清自己是置身于一个反黑小组,还是根本就置身于一个犯罪集团!在那里,我竟被要求将一些无辜的人屈打成诈骗犯或谋杀犯,而真正的拐骗犯和谋杀犯,我们却要跟他们处理好关系,原因是从他们那里能够得到大笔的钱!”

利特维年科说道:“如果我们拒绝执行这些命令,那我们自己就反而会成为被迫害的对象。我还曾经被许诺过可以得到一个更高的职位,条件是只要我保持沉默。”利特维年科将所有这些内幕写成15份、大约几百页纸的详细报告带到了英国。

逃到英国后,利特维年科声称自己由于不满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内部某些高官贪污成风、与犯罪分子合伙分赃的行为,坚持调查犯罪真相,却反遭腐败分子的陷害,被控以多项贪污罪名,他因此申请政治避难。

其报告读起来如同一部惊险小说,报告中除叙述了他遭诬陷的经过外,还详述了俄联邦安全局内部的种种黑幕:高级官员卷入了犯罪集团、某官员偷手榴弹等军火向黑市倒卖、与乌兹别克斯坦毒贩做生意牟取暴利等等,最耸人听闻的是,报告中竟提到莫斯科一伙有组织的犯罪集团———一个专门的敲诈盗窃、拐骗暗杀团伙,其背后真正的老板竟是俄内政部某警察机关的一个陆军上校。

自到达“反集团犯罪特别工作组”后,利特维年科接手了几起绑架杀人案,当他的上司暗示他睁只眼闭只眼时,利特维年科仍然坚持调查,始终追住嫌疑人不放,没想到反被特别工作组上级申斥为“过分热心、用心不良”。

利特维年科透露,在那段时间里,他甚至偷拍下了联邦安全局高官收受毒贩金钱贿赂的场面。“如果你能假装跟他们更亲密一点,也许你还会发现更多的黑幕……它简直就是联邦腐败局!”

在拒绝与他的上级同流合污后,他的日子变得危机重重:在回家的路上,他经常受到不明身份的人跟踪。最让他心惊肉跳的是,他的妻子和儿子还频频接到陌生人打来的电话,电话接通后,陌生人却什么话也不说,总是在电话里播放一首肖邦的《葬礼进行曲》。

2006年11月,已在英国生活了6年的利特维年科中毒身亡,毒学专家认为,利特维年科似乎饮用了被下过毒药的鸡尾酒,他的死因众说纷纭。他的一个朋友认为是调查黑帮引火烧身,利特维年科敌人不少,圣彼得堡的黑帮就是其中之一。他说:“我认为他一直对付的敌人们可能想杀死他。他的工作成绩和专业能力都太高了,对这些人构成了威胁。”

2009年11月,俄罗斯一名地方警官德莫夫斯基在互联网上发布一段视频,呼吁总理弗拉基米尔·普京打击警界腐败。他在视频中抱怨说,地方警局负责人命令手下警察调查一些子虚乌有的犯罪案件,甚至抓捕无辜,以便为“破案”政绩添彩。他说,普通警官没有休假、没有病假,像“牲口”一样被使唤。他还强调,年轻人对月薪仅1.2万卢布(约合400美元)的警察工作趋之若鹜,是因为他们知道另有“进贡”。他向普京呼吁,“我请求你在全俄展开一场独立调查……我有许多同道之人希望知道真相”。德莫夫斯基说,他渴望与普京一对一交谈。

俄内务部根据指示进行了调查,认定德莫夫斯基所言不实,“结果显示,德莫夫斯基在诽谤他的同僚”。于是德莫夫斯基的职务被解除。不过内务部将另组联合调查小组,9日起深入调查诺沃罗西斯克警察局,调查结果将呈交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总统和普京总理。

德莫夫斯基一次在接受“莫斯科回声”电台采访时说,他的许多同事私下支持他。他说,视频进谏风波后,自己的车遭跟踪,为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他雇了一名保镖。

显然,俄罗斯黑手党犯罪活动的猖獗,与执法部门的腐败堕落现象有关。从警官视频进谏这件事看,人们不愿再忍受这样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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