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幕前。双目失明的高渐离由小乐工搀扶上。
小乐工：师父，听徒儿之劝，你还是去吧！
高渐离：（坚决地）不，嬴政背信弃义，无道称霸。我悔恨为他呕心沥血谱曲庆典之乐，今日焉再为虎作伥！
小乐工：哎呀！师父，你若不去，那乐队难免演奏得乱七八糟。大王怪罪如何得了？
高渐离：哼，最多再将我这瞎眼的头颅砍掉而已！
小乐工：（焦急为难）唉！
小棋子：（急上）哎呀！高先生，现有公主书信，速速拿去！
高渐离：（急切地）公主她……
小棋子：她要来参加庆典。恕我不便久留，再见！（急下）
高渐离：（将信予徒）快些念来！
小乐工：（念）罗袖半幅撕裂断，破指滴血书信函。
寄语高郎情无限，唯盼能有相见缘。
高渐离：（接过血书，激动哽咽）她，她是约我相见啊！走，速去金殿！
二人急下。二幕启。金殿辉煌，庄严肃穆。音乐声中，文武列班李斯上。
群臣参见丞相！
李斯：列位大人！
众校卫、宫娥前导，赵高引嬴政、吴后上。
众：恭迎大王！
嬴政：（归座念）吉日良辰庆一统，张灯结彩满堂红；新朝开元今伊始，千秋万代颂升平。
少府令，代孤传诏！
赵高：满朝文武跪听宣读！（群臣下跪）秦王诏曰：“先祖盘古，开天辟地；三皇五帝，君臣有分。迨传至周，天子失道；群雄争霸，混乱乾坤。天佑我秦，华夏一统。本王德兼三皇，功包五帝，今后改称始皇帝。从此世袭相传，二世、三世，直到千世、万世。”众臣：（山呼）吾皇万岁，万岁！
赵高：（继续）“众卿劳苦功高，按级封赏。同时，革除旧习，施行新政，字同文，车同轨，方便律令，有利交通。护农兴商，强国富民，大赦天下，永享太平！”
众臣：万万岁！（起立）赵高奏乐伺酒！
音乐起，宫女们奉酒上。
嬴政：今日新朝开元，免议政事，君臣共饮，同干一杯！
众臣：吾皇万岁！
众举觞一饮而尽。
嬴政：好！哈哈哈！
小棋子：（上）启奏皇上，公主、驸马回朝谢恩！
嬴政：传他们金殿面圣。
小棋子：遵旨！（下）
嬴政：众卿上林苑赐宴，尽情欢乐去吧！
众臣：谢皇上！（鱼贯而下）嬴政：丞相暂且留下。
李斯：遵旨！
小棋子、春儿、秋儿引凤冠霞帔的华阳和王翦上。
华阳：（唱）假凤虚凰离华阴，王翦：（唱）挂名夫妻回宫门。
华阳：（唱）心怀忐忑金殿进，王翦：（唱）三拜九叩谢帝尊。
嬴政：平身赐座！
华阳：父皇万岁，万万岁！
王翦吾嬴政：老将军平楚灭齐，功莫大焉！
王翦：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老臣此番挂帅出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嬴政：（不解）嗳，老将军何出出言？
王翦：老臣有欺君之罪！这是为臣的罪己本章，敬请皇上御览！
嬴政：（阅后气极）岂有此理！
（唱）王翦大胆敢犯上，谎言奇想欺君王。
公主金枝玉叶体，竟欲退婚乱朝纲！
王翦：（跪）老臣知罪，恭请圣裁！
嬴政：哼，只怕你吃罪不起！武士们拿下！
华阳：且慢！父皇呀！
（唱）父皇请息雷霆怒，皇儿为他求宽恕。
老将军于我秦功高榜首，一念差且知罪请予不究。
嬴政：（没料想）啊？这好吧！既然公主为你求情，孤王免于治罪！
王翦：谢皇上！谢公主！
华阳：老将军请起！（扶王起来）嬴政：（欣慰地向吴后）瞧，果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呀！
华阳：父皇！
（接唱）华阳再把金阶叩，皇儿有本奏龙楼。
吴后：皇上，公主车马劳顿，就让她平身讲话？
嬴政：好，皇儿不必拘礼，站起来讲。
华阳：多谢父皇、母后！
（接唱）现如今老将军实言讲透，儿与他本不该凤结鸾俦。
请父皇休健忘你金言说就，曾允婚配高郎，儿要重结佳偶。
嬴政：时过境迁，不必再提！
华阳：父皇！儿与将军明成婚嫁，但一连三日儿独守洞房，并未合卺。
儿要退婚，重新结合，也是理所当然！
嬴政：（怒）住口！
（唱）小华阳说话无深浅，你嫁将军已天下传。
三日后又婚变闲言难免，这皇家的尊严大如天。
任你说长又道短，此事绝对难挽还！
李斯：啊，皇上！既然公主重情仗义，又守身如玉，不妨变通行事！
王翦嬴政：孤意已决，尔等休言！
华阳：唉！
父皇如此执意不允，为儿也不便不尊。但求父王怜念父女之情，赐闻高郎击筑一曲，就此了结这段情缘！
吴后：唉！皇上，他们虽无夫妻缘分，却曾一往情深。就让他们见上一面也是人之常情！
嬴政：传高渐离！
赵高：皇上有旨，高渐离持筑上殿呐！
高渐离：（上唱）突然听得高声唤，悲喜交加忙向前。
想是公主在金殿华阳：高郎！（急前扶之）（接唱）梦里难寻今团圆。
万般情愫塞胸臆，千言万语哽喉间。
以往恩爱永留恋，今求闻君一曲弹。
高渐离：（击筑吟唱）长夜遥遥兮，芳踪难寻，华阳：（接）莺啼哓哓兮，寂寥无闻。
高渐离：（接）劳燕分飞兮，无缘秦晋，华阳：（接）吾身清白兮，赤心献君。
华阳取身藏匕首，刺胸自尽。
众：（大惊）啊！
春儿秋儿：（急前扶住）公主！
嬴政：华阳！
吴后高渐离：她，她，她怎么啦？
嬴政：哼！是你害死我儿！（拔剑逼向高渐离）
高渐离：不！是你背信弃义自己作孽！嬴政，暴君！（说着举筑击向嬴政，未中）嬴政：哼，你是找死！（一剑刺去，高渐离倒地）
众：（痛哭）公主哇！
嬴政：（转身，歇斯底里地）新朝开元都不准哭！
立刻一切声息静止，空气凝固般死寂。众人也似雕塑呆然木立。幕后无伴奏合唱起一声狂吼震龙廷，满宫饮泣听无声；人间至爱成幻影，满腔悲愤向苍穹。
幕落。剧终。
2003年3月9日初稿，2004年11月28日二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