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会后,云夏初洗了把脸才回到办公室,看见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是景晨打的。她拿起手机想着要不要打回去问问,犹豫间那边已经打过来了“夏初,我晚上有事,晚些回家,你先自己随便弄点吃的垫垫”。
电话那头,景晨的声音如常,带着懒懒的愉悦。
“恩,好的”。
挂了电话,云夏初发现,手心竟然全是汗。
从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些半成品菜,云夏初一边走路回家,一边纠结到底是景晨还是赵致晗这个问题中,等看见吴沫正站在小区门口等她时,一时有些喜出望外:“吴沫,你怎么在这”。
吴沫走进了,双手揣在牛仔裤兜里,脸颊微红“夏初姐,陶陶姐说你流产了,还好吧”。
“哦!没事,挺好的”云夏初说着,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假装整理购物袋,这时发现吴沫的胳膊肘上擦破了一大块皮,血迹隐隐的,连忙问:“你胳膊怎么受伤了,也不处理一下伤口”。
吴沫扭头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摇摇头说:“没事,下午巡查工地,不小心蹭到水泥板上了”。
夏初拽过他,说:“快走吧,回家我帮你把伤口消消毒,这么热的天容易感染”。
吴沫坐在706客厅,云夏初正仔细的给他的伤口涂双氧水,棉签碰触伤口,灼痛袭上神经,但是吴沫咬紧了嘴唇,没有出声,他不舍得破坏这一刻从心里生出的浅淡的幸福感。夏初在面前很近的地方,低垂着粉颈,头发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味儿。吴沫记得那天,他们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晒着秋天午后的阳光,足球场上两队人马追着一只皮球抢的不亦乐乎,校园广播里,主持人发起的讨论话题是:谁的暗恋,暗恋谁?
那天,天空是全然的蔚蓝色,风里有清澈的芬芳,吴沫看着云夏初坐在自己身边,托着腮帮子,听得出神。她的侧脸拢在阳光里,睫毛上似乎有光芒在轻轻的跳跃。
“夏初,如果我说,我暗恋你,你会答应等我毕业吗?”吴沫忽然开口,语气听来如常,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这辈子最紧张的时刻,那几句话,他在心里反复演练了上万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滞了,安静的沉默的,等待着夏初的回答。
夏初却愣住了,半天才缓过神,抿着嘴笑了,说:“算了吧,我可不想一辈子当人家奶妈。”
吴沫起身把操场上踢过来的球狠狠的踢了出去。
夏初也随着起身,抬手搭上他的肩膀,轻声的安慰他:“沫帅哥,你还是个孩子呢,还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现在你对我,只是习惯性的依恋罢了,不要乱想了,等有一天真正让你心动的姑娘出现了,你就会明白了,我要去开会了,回头给你打电话吧”。
夏初说完,跳下看台挥了挥手,踱着步子离开了。
吴沫看着她的背影渐渐地远去,心里的期望渐渐地黯淡了下去,眼眶里不争气的聚起了水气。
直到晚上十点钟,吴沫也没有接到夏初的电话,他忍不住去教职工宿舍找她,夏初的宿舍黑着灯,他在她楼下等到12点,却见她和一群老师刚刚聚会回来,正和卢大伟老师聊得的兴起,压根不曾注意到坐在楼下长椅里的吴沫。
那时,云夏初满以为卢大伟会跟自己表白,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嫁给他。
后来得知卢大伟的婚讯,云夏初心有不甘的去喝了喜酒,却见卢大伟携着瘦小文静的妻子来敬酒,两个人脸上堆满了踏实甜蜜的笑。云夏初梗着脖子喝光了杯子里的白酒,回到宿舍赶上吴沫来看她,她又哭又吐,一塌糊涂。之后在办公室再碰见卢大伟时,却多了分道不明的尴尬。
两个月后,夏初得知外公病逝的消息,她万念俱灰的从学校辞职,跌跌撞撞的回了北京。
送她上飞机的那天,吴沫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会以一个成熟男人的身份向她表白。
但是当那一天来临时,她说爱上了别人。
“夏初,你还好吗?”
诧异的发现,吴沫的手正抚着自己的脸颊,手心的温度微微发烫,云夏初愣了一下,遂不着痕迹的起身,收拾好药箱,招呼吴沫:“饿了吧,我去做饭,等会就好”。
“我去吧,你休息”吴沫收拾好失落的情绪,把云夏初按在沙发上,自己进厨房去了。
景晨兴冲冲的拎着一大袋子蔬菜水果回到家,就看见吴沫和云夏初面对面坐着,边吃边聊,貌似正聊到开心处,云夏初喜笑颜开,那毫无芥蒂的大笑是他从未见过的,心里忽然就生出恼怒。
云夏初本想招呼景晨一起吃饭,却见他沉着脸话也不说,把拎在手里的袋子扔在地上,转身回自己屋了,还顺带重重的关上了门。云夏初耸耸肩,对吴沫说:“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别管他,咱们继续,说到哪了?刘副校长的假发被吹跑,对,哈哈哈!逗死了!”
隔着门,云夏初笑声一阵阵的传到耳边,景晨愤愤的把手里的文件夹摔在桌子上,拉开卧室门,在云夏初和吴沫莫名的注视里一脸愤怒的穿过客厅出门去了。
云夏初纳闷的看着被撞上的大门,忍不住唠叨:“脑袋坏掉了”。
“他好像心情不好,因为我吗?”吴沫若有所思。
“不是,跟你没关系,他那人就那样,一阵一阵的抽风,别管他”云夏初没好气的抱怨,眉梢眼角带着微微的嗔怪,那表情和口气在吴沫听来,满是柴米油盐味儿的亲密气息,以前的云夏初,更像是朵隔岸的茉莉花,看着柔软芬芳,却总像是隔着岸,隔着水,难以亲近。
吴沫在心里缓缓的叹气,这就是爱情,或许是吧,爱情才会让她心里如隔岸花一样的夏初,生出那样温暖的烟火气息。
他说:“夏初姐,我想搬回楼上住”。
云夏初一怔,继而点点头:“好啊,你搬回来住也好,有个照应”。
吴沫微微一笑,他想,至少能经常看见她。
送走吴沫,云夏初发现景晨的房间里开着灯,一个文件夹摔在桌子上,碰翻了水杯子,水撒了一地,云夏初皱皱眉头,拿了拖把打算帮他收拾一下。水已经湮湿文件夹,夏初拎起来使劲甩甩水,几张白纸随之飘落在地板上,云夏初弯下腰捡了起来随意的撇了一眼,这一眼却让她之前的不安统统变成了现实,那些正是恩依新品的草图。
云夏初拿着那些被水湮湿的草图,愤怒里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