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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边区造(3)

就像一桶雪水从头顶上浇下来,满井大惊失色,感觉让人劈脸推了一巴掌,一口冷气倒憋回来,噎得他把叫声全咽回肚子里去了,完了才是胳膊腿一起软,他“咚”就仰倒了。

这一切都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杨祥还睡得死死的,三婶还蹲在窑掌的黑影里扒拉着寻鞋片,没有人注意到发生在满井身上的一系列变化。

满井很快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事,他用力推了两把杨祥。

“杨祥,杨祥!”他压低嗓门,“杨祥,杨祥,起来快看这是谁?”

杨祥激灵一下,马上坐起来。

“咋了?这又咋了?”

杨祥朝两边各问一句。

满井让开地方,用指头示意,杨祥凑过去……

和满井刚才一样,杨祥的脑袋就像让人狠踢了一脚的皮球,猛烈地扭转过来。

“哎呀我操他妈,这不是活见了鬼了?”

杨祥的神色怪诞,满井从来没见过杨祥的这副模样,这叫张皇失色。

“不能不能不能,我拿咱的独角兽崩的他,这是咋?他还阳了?还是我撒癔症哩?跟鬼了跟鬼了。”

杨祥用手在脸上使劲搓了两把,呸呸吐了两口干唾沫。

三婶还在窑掌里头寻旧鞋,棍头间或磕打着木柜底板,发出“嘭”“嘭”的空响。

“撒什么癔症。你快说,咱现在咋做?”

满井也觉得今天这事办得晦气,他追了杨祥一句。

一句话提醒了梦中人。杨祥跳下炕,趿拉着鞋子夺门而出,手里握着那件红罡罡的法器。

满井紧随其后,手里攥着薄凛凛的攮子。

王德贵听得门板响,抬头看见冲出来的两个人,一声不吭就跌坐到地下。

三婶拎着两只灰扑扑的鞋子赶出街门,眼里就剩下风搅雪的天色,就剩下他俩架着讨吃的往野地匆匆而去的背影……

9

王德贵光着脚,两条胳膊被别扭在背后,他叫骂挣扎,满井和杨祥就拧得更狠。抗拒从严,反抗无效,王德贵身不由己地跟着走,冻得灰白的脚擦破了,一弹一拐,别人还以为这两人救护他呢。

疾走一阵,离了安坪,到了没人的地头,杨祥开始嘿嘿偷笑。

满井当是王德贵吓疯了,扭头瞅瞅,王德贵耷拉着脑袋,眼睛闭着,不像。知道是杨祥,就说:“你笑屁哩?”

杨祥嘿笑着说:“我笑这熊这颗脑袋,咋这么壮实哩?一枪还打不死?”

气急败坏的王德贵把一路上窝着的火气发作出来:“杀了一回又杀二回,谁家兴这样?”

“是你寻上门去让我杀的,不杀也不能了。”杨祥还笑。

“我犯下天大的王法,也就是一刀之罪,谁家兴这样?”

杨祥笑道:“哎,你说对了,原来我不是说用刀?刚刚是谁硬央告我用枪来?枪咱就不能按刀论么。”

王德贵绝望地说:“你不仗义啊杨祥,你也不想想,我要害你我早告了日本人了,我还是念及你我伙计一场,我不忍心害你,你咋就安心杀我?”

“伙计,这是两回事,”杨祥的话也软和下来,安慰着王德贵,“说一千道一万,你不该当汉奸。”

满井觉得杨祥废话太稠,和死人有什么话说。他在王德贵反剪回来的胳膊上暗暗用劲,王德贵就叫唤。

“熊小,松些儿呀,这么阴狠?”

满井把攘子尖一下喂进王德贵的嘴里:“再骂把你的舌头切了。”

王德贵不出声了,灰白的舌头上连唾沫星子不带。

不远的土崖下有一眼土庵,放羊人掏来避雨遮风用的,满井和杨祥架住王德贵推进去,这次他们不往远处走了,就在土庵里处决了。

满井朝杨祥伸出手去:“你刚说的,这回该我了。”

杨祥眨巴眨巴眼:“该你,那你杀么。”

满井看着杨祥道:“拿来,我要试试炸子。”

“两升米,两升米,这下四升米了,”杨祥嘴上说着,但还是把枪亮出来,说,“你非要破费,那今日我可要余外扣你两升米了。”

“你扣你扣。”满井接过“边区造”,在杨祥疼惜的目光注视下,按照在梦里心里练习过不知道多少遍的方法操作起来。

这次满井还没忘加了一个程序,就是给子弹擦脑油。满井在自己的头皮上把小子弹头蹭得油汪汪的了,还是不放心地递给杨祥检查,杨祥照了照,又在自己的脑袋上使劲儿蹭了几下,又在亮地里照了照,才递回满井的手里,“这下就差不离了。”

王德贵坐在地上不解地看着他们鼓捣那颗子弹,说:“什么破枪,干脆一攮子攮死你爷算了,妈个×,崩了半天给你爷崩了几个血口。”

“这回保险不是。”

满井把枪口突然对住王德贵的眉心。

连杨祥都没有看见满井压子弹。

王德贵眼都没有来得及闭上,满井就扣下扳机去了。

。三个人都听到撞针“叮”凿在弹壳屁股上的声音。

臭子儿。

王德贵“哇”地哭出声来,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这是什么破枪?”满井的脸色很难看。

杨祥又吃惊又难堪。

满井用力撸了两三下套筒,臭子儿却卡在里头退不下来。他不会弄了,只好递给杨祥,一脸晦气地踹了王德贵一脚。

“嚎,嚎你妈的腿呀,男子汉大丈夫。”

王德贵的哭声不住,屁股不知什么时候坐进一摊尿水里。

满井冷眼看着杨祥鼓捣那杆破枪,他现在已经看不上那块生铁疙瘩了。

杨祥也不是一下弄出来的,他先是翻转“边区造”,让抛壳口向下,向后撸着套筒,重复了三四次上膛动作,可臭子儿就是不往出跳。

杨祥比满井有耐心,他跑出去撅了一根硬直的荆棘当通条使,愣是把那颗臭子儿顶出来了。

臭子儿杨祥也没舍得扔了,捏在手里前后看了看,别进枪套,还能充个数目。

不知是出于激励满井的想法,还是为了证明“边区造”的威力,杨祥一往无前地拿出倾家荡产的决心,也拿出第三颗子弹,蹭足脑油,压进枪膛,递给满井。

满井看也没看,对着王德贵的哭脸就打进去。

应着枪声,王德贵的哭声戛然而止。

满井和杨祥都看到,王德贵有一张完整的哭脸,除过加了一些血污,并没有像烂倭瓜一样被炸子儿轰开。

满井盯着杨祥。

杨祥看得出满井的眼里有无限的疑虑和轻蔑。

杨祥没意思地笑了:“我一个人的脑油不行,要是加上点你的脑油,保准就炸了。”

“你不是吹这枪走火都能崩杀乔布喜吗?”

“咋就是吹哩,十几号人眼睁睁在跟前看着,又不是我一人,不信你问德贵?”

“我说你这人就是能做得出来,你把人弄死了,还让我问,笑煞人不?”满井说完,再也没理睬杨祥。让他和躺在地下的死人说话,过嘴不过脑,满井觉得杨祥的脑袋和烂倭瓜差不了多少。

杨祥失言,觉得没趣。他把别进枪套的臭子儿抠下来,又左看右看了一会儿,然后一手拽头一手拽壳,拧拧转转,手枪子弹短小,像男婴的小鸡巴,圆壳圆头,打滑。干脆用大板牙咬住弹壳的退壳沟,右手捏住弹头,一手上来护住手背,用力扳晃……

满井回头看时,杨祥正把弹壳里装的药往手心里倒。满井暗暗吃惊,看不出杨祥一嘴嚼屎的黄板牙有这么大的力道。

杨祥知道满井要看他,就说:“这叫‘送药’,就是底火儿,就靠这么一小撮东西往出送枪子。看这,都结块块了。我说今日这枪咋不好使。”

满井是窑黑子,煤窑底下干活,碰着硬碴,也打眼放炮往下炸,黄药黑药他都见过。

满井说:“药在弹壳里,咋还结块块?”

“时间长了,潮了嘛。”杨祥把火硝从拳眼儿里出溜到地下,摸摸身上,转头到一动不动的王德贵身上摸出火镰和捻绳,打火引着捻,吹起一朵火苗,凑到地上的火药跟前,药“噌”地一闪即灭,土庵里马上一股硝烟味儿。

“这不还能着么?”

“不能着不成土面面了?‘送药’一潮就没劲儿了。这弹头,外头看着金格铮铮一块铜,实际是一层铜皮包着一疙瘩铅还是锡,软牛牛的。‘送药’没劲儿,这弹头就跑不起来,就钻不透头颅,头颅骨多硬,你不想想。”杨祥说话时,温热的口气一团一团地放出葱臭。

满井好奇地捏起弹壳,看见弹壳屁股中间那个圆圆的小屁眼儿一样的火台,问:“这是做甚用的?”

杨祥接过弹壳瞅了一眼,眉一挑:“这,这是个堵头。”

满井不清楚杨祥说得对错,但听起来是句句在理,就没有再往下问。

满井没再吭气儿,他觉得脑袋大大的,空空的,柔若无骨,跟让谁挖了瓤的倭瓜一样,又薄又软。他想不起下一步该干啥了,他觉得浑身的骨头也散架了。

“头一枪他还阳了,看这架势,我害怕这枪下去他也死不透。”杨祥把两个空弹壳塞进皮枪套上缝制的弹巢,用红布和裹脚一样把“边区造”包扎起来,掖到靠肚脐眼右边一点的裤腰里,起身煞紧腰间的烂布缕结成的腰带,弯腰出去了。

满井心里恍惚得厉害,是不是杨祥肚皮上的臭汗渗进红布,才把里头的几发子弹全弄潮的?满井最后一次担忧队里的“边区造”。

天黑下来了,雪还是硬忍着不肯下,但风却加倍地锋利,脸上凸出去的鼻尖和腮帮好像已经让风割出血来了。

满井闷头走在前头。

杨祥赶上来,把红布包裹好的“独角兽”递过来。

“你不是一直想带枪么?给,你带几天。”

“算啦。”满井连眼皮都没有翻一下。

“不知不觉撒出去六升米。”杨祥把法器掖好,没话找话,“咱就剩一颗子弹了。”

“你说剩下的一颗是炸子儿还是臭子儿?”

不知是满井的话硬,还是照脸而刮的风顶的,扎扎实实把个杨祥呛了个倒憋气。

原载《中国作家》2009年第3期

点评

《边区造》讲述了抗战时期,锄奸队员处决汉奸的故事。锄奸队队长杨祥和队员满井所用的枪械是一把边区造的小手枪,小说围绕着这把枪发生了一串有意思的矛盾冲突。作者用了大量的笔墨来刻画“边区造”手枪的传奇故事,“边区造”成为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关键要素。“边区造”的上一任持有者,因为走火牺牲,别人都不敢要,而杨祥却一直把它当作宝贝疙瘩,满井一直想带枪,但杨祥一回都不让。终于,有一次“边区造”派上了用场,由于汉奸的告密,妇救会主任杜兰妮被日本人残害了,杨祥和满井开始执行锄奸任务,他们先是用石头和攮子解决了茂财老汉,后来又揪出了叛变的王德贵。在德贵的一再央求下,杨祥决定给他留个全尸,用“边区造”行刑。结果,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一枪下去,德贵没动静了,杨祥和满井自以为大功告成,可是半天后德贵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杨祥不得不再补上一枪,然而,在满井的心里“边区造”的威力却大打折扣。最后,杨祥主动把枪让给满井带,满井却满不在乎地回绝了。小说至此戛然而止,意味无穷。作品的可贵之处在于,用一把粗糙的手枪为线索,辅以生动鲜活的细节,简洁朴实的语言,形象地再现了一段远去的斑驳历史。一把枪、两个人演绎了一段奇特的故事,也包含了耐人寻味的寓意。“边区造”既见证了中华民族抵抗外国侵略者的顽强与艰苦,同时也折射出底层人物身上自私、卑劣、盲从、残暴等人性和文化中的“劣根性”,小说的“意义”也正因此获得了彰显。

(王秀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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