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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因恨而仇

着实,轩辕宗不肯与阴山教鱼死网破,但这恰恰成了阴山二老害怕的根源。因为,活人才会有恐惧,死亡无法感知它。人家不会弄死你,而你又弄不死人家,要死不活最痛苦。

鹤首老尊沉思着,但思了一二,还未思出个三四,又一队人影走来,很慢,很狼狈。

为首的人是石宵,灰头土面,无精打采。后面跟着阴山教弟子,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士气低落。还有七人躺在简易的木架上,被人抬着,伤不能行。阴老二也在其中,昏迷未醒。好比惨败后的残兵败将,一片死气。

进山时,他们有五十四人,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到此时,已是伤的伤死的死,细细一数,已足足损失了二十人,意气不再风发,早被蒸发。这,便是命运,输与赢,成与败,时时刻刻都在转换,没有永恒,永远充满变数。

鹤首老尊将暗探支走,望着这群垂头丧气的弟子,一阵阵纳闷。

近到阴山二老跟前,石宵扑通跪倒,“师尊,是弟子无能,请师尊恕罪,恕罪……”

鸠首老尊一眼瞧见木架上的阴老二,忙跑过去,一探脉搏,悲痛交加:“谁干的!”

“贼人中有一青年十分厉害,阴二师兄不慎,被其重伤,都怪弟子未能及时擒住那贼人,都是弟子的错……”石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述说着,演的十分逼真。

阴山二老一听,即刻猜到那年轻人肯定是任尘,被其打伤不足为怪,也就没有责怪。只是,鸠首老尊刚平复了一些的怒火再度熊熊燃起。试想,自己心爱的三个弟子,两人身亡,一人重伤,皆出自同一人的手,怎能不恨?!何止恨之入骨。

接连的噩耗和打击,鸠首老尊情绪激动,一回头,朝鹤首老尊道:“不管那贼是何来路,绝对不可以算了!”每个字都像咬着血,青筋绷起,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鹤首老尊同样气愤,所以这次没有任何安抚和阻挠,而是直接喝问石宵:“怎搞成如此德行!其他人呢?!”他,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石宵哀痛道:“贼人狡诈,设了圈套,故意引我们入局。三、四、五小队的师侄为阴家师兄报仇心切,与贼人奋战,一路拼杀到河道旁的一处坑池,终于将那贼人围住。谁知,贼人早已埋好了炸雷,十八位师侄全部殉身,连尸骨都未捞到,师尊,要为他们做主啊……”说着,声泪俱下,好似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样。他知道,和死人是没有必要争功劳的,相反,不争反而能得到更多。

石宵的几个小弟也连忙呼应道:“是啊,师尊,师兄弟们死得太惨了,一定要给他们报仇啊……”

鸠首老尊没有说话,但已然暴怒到无以复加,誓要生吞了任尘不可。

鹤首老尊同样心痛,但却冷静得多。炸雷?一般只有军队才能使用,属禁品,贼人是如何得到的?想来,确实有些来路。可冷静归冷静,之前见识了任尘类似“铁血杀”的手段,他或许还在考虑谨慎从事,从长计议,可此刻,己方已损失了二十名弟子,不管贼人什么来路,也抵消不了二十条性命的仇恨,所以这贼必须想法铲除。想到此,暗暗思量起对应之策。

总之,阴山二老的心思全放在对任尘的恨上,对石宵的话毫无半分怀疑。石宵心中窃喜。至于石宵又是如何弄到的炸雷?一时难以说清。

而就在这时,阴老二终于醒来,一阵咳嗽。

“师尊,我……咳咳……我……”

鸠首老尊忙握住阴老二的手,“老二,你伤得不轻,莫乱动,为师定会让你康复。”

“是……”阴老二目光涣散,往四周寻找着,“师尊,我……咳咳……我大哥呢?”

一下,安静下来。

“我……咳咳……我大哥咳……在哪?”阴老二好似预感到了什么,情绪波动,咳得更加厉害。

鸠首老尊犹豫半响,说不出话来。难道告诉阴老二,他大哥也死了,就躺在旁边的大坑里,盖在自己的外衫下。他说不出口。

鹤首老尊也怕刺激到重伤的阴老二,带着柔和的语气,以谎言安抚道:“你家老大另有任务,不在此处。”

阴老二咳嗽稍缓了些。

可,这时突然挂起一股风,呼啦啦吹过,掀起地上的外衫,将阴老大的尸体暴露在阴老二眼前。

“大哥!噗……”阴老二吐出一口鲜血,醒来不到一刻钟,再度晕厥。

鸠首老尊连忙查探阴老二的伤情,吩咐弟子照料,同时一拳挥出,水态蛟龙直将岩壁轰出个大窟窿。石宵和其他弟子皆是诚惶诚恐,垂首不敢言语。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鸠首老尊暴跳如雷,对阴老二也担心不已,“大哥,此仇不报我枉为人。”

“这个仇,报!”鹤首老尊面色严肃,“但当务之急,需先离开妖之森。”

“离开了又要如何才能报仇?!”

“贼人的同伙说不准仍在妖之森内,可留下一队人马进行搜寻,同时监视住谷口。一旦发现贼人从谷内出来,便可及时汇报,合力铲除。”

“贼人不出谷怎办?倒不如到谷内寻他去。”

“不可,谷内复杂,难以寻觅。再则谷内雾气有毒,若无避毒丹,根本无法久呆,所以,若贼人一直不出来,必定是被毒死了。而且根据推测,贼人当时很可能已掉入黑湖内,那黑湖底的怪物你我都见识过,相当厉害,更加难以活命。若贼人就如此死在谷内,也省了我们动手。”

“可我要亲手将其碎尸万段,否则难消其恨。”

“哎,二弟,大局为重。”鹤首老尊正色道:“那李弘十有八九是来对付我们的,所以我们只剩两月的时间。两个月内,必须离开此地。但‘天命书’尚未寻到,如何向荆大人交代?!所以,我们必须去苟家查个清楚,他苟家给的情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顺便,也可让苟家查查贼人的来路,说不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顿了顿,语气缓和了许多,接着说道:“何况,阴家老二的伤势必须好生调理,去苟家最为合适。”

李弘、天命书、荆大人……每个名字都充满了威慑力,让鸠首老尊顿感无力,特别是提到阴老二的伤势,鸠首老尊更加无言,不再多语。

就这样,阴山二老商定好对策,让石宵及其小队留下,一边监视谷口,一边搜寻任尘的同伴。随后,其余弟子跟着阴山二老悄然出了妖之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悄悄然然,一无所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又有多少人会知晓,这一夜看似平静的妖之森,竟那么激荡惨烈。

生活,总是有许多东西在你还没察觉时,已然悄无声息的擦肩而过。

再说另一头,红光炸碎之后,任尘夺回了自己的肉体,神智慢慢恢复清醒。他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能微微感受到液体的流动,身上,仍旧包裹着薄薄的红光。他伸出手,抓了一把,墨色从指缝划走,抓人掌中的只是一无所有。

是的,任尘掉入了黑湖之中,可绝非本意。虽然经过与石宵一役,任尘发觉水遁这招蛮管用,但这回掉水里真心不是想水遁,甚至,这回到底是水遁?还是水难?他自己也不肯定。只是一直都有预感——湖底有什么在等在他,掉入是注定的,不知福祸。

任尘使了使劲,调整姿势,不往上,反倒向湖底游去。心想,难得下次水,那就……顺便当洗个澡。

用一湖的水洗澡,相对来说还是很奢侈的,虽然这水黑得貌似比身上更脏。

越潜越深,超过二十丈,湖水依旧黑如浓墨。任尘有夜视,护体红光也能作照明,行动倒是没有不便。可奇怪的是,丝毫感受不到水压,更连一条鱼都未见过。不,准确的说,是一只水生物都未碰到过,一片死寂,活脱脱一潭死水,一个漆黑的死湖。

继续下潜,大约又有十丈左右深,终于脚踏上地面,到达湖底。

任尘朝脚下望了望,地面凸起。蹲下,用手摸了摸地面,十分奇怪,明明是湖底,可地表却不是稀泥,反倒更似黄土。

任尘迈出两步,从小凸坡跳下,凑近仔细看了看,顿时一惊,这小凸坡竟然是——坟墓!

任尘有些惊疑了,忙不迭在四周走动,观察……一个坟墓……两个坟墓……三个坟墓……四周赫然是数不清的一模一样的坟墓。他竟然身处在坟墓群中,每一步踩下的地方,都有可能埋着尸骨。

被无数坟墓包围,任尘充满了疑惑。这是哪?这些坟墓是怎么回事?坟墓里都是些什么人?又是什么人会将坟墓建在湖底?又是使用了何等手段才能做到?……一个个的问号排成一串,任尘越想越好奇,随意选了个方向,继续深入,探寻。

很快,任尘找到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一块石碑,碑上刻着苍老的三个字——黄家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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