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海)崔立
酒是好东西。
可我不会喝酒,那酒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很让人痛苦的东西了。
适逢一个聚会,我参加了一次晚宴。晚宴安排了两桌。我是应邀而来,原本我是准备和一群女人或小孩坐一桌的,那边几乎没有人喝酒。可我刚坐下,就被“捉”去了另一桌,坐满男人的一桌。
桌上早早就被摆满了让我心慌的各式各样的酒。看着这酒,就不由让我心悸不已。
坐我身旁的是当地的一位朋友,一位极为热情的朋友。我刚坐下,就给我倒了满满一杯红酒。当然,在朋友坚持倒酒的过程中,我一直试图阻止不让朋友继续往下倒了。可朋友太过热情了,朋友说,如果不让他倒,就不当他是朋友了。朋友都这么说了,我就不能再阻止他了,再阻止,就不当他是朋友了吗?我只有闭着眼,想象着这酒不会是要我喝的。
可我刚睁开眼,我就看到了束在眼前的朋友的酒杯。朋友眼中闪着亮亮的光芒,满怀热情地端着他的酒杯,又将我的酒杯放在我手机,说,远来为客,先干为敬了。我看了看手中满满的酒杯,有些气短,刚想说什么,朋友已把他杯中的酒一仰脖全部喝完,我苦笑了笑,深深地抿了一口。放下时,朋友瞪着眼看我,说,都碰了杯还不喝完,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啊?我苦笑,想解释些什么,朋友却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似乎我不把酒喝完,他就和我没完一样。我只有皱着眉,强自把酒灌进了我的喉咙里。在我壮烈的完成灌酒任务后,朋友还振奋地拍着手,说,好,够朋友。
我的酒杯刚放下,朋友又客气地给我倒了,再一次热情地帮我倒得满满的。我再度苦笑,可我已经不想阻止了,阻止有用吗?我清楚自己的酒量,刚那一杯红酒下去,已经到了极限,再去喝,估计马上就要去吐了。为了转移朋友的目标,我建议朋友去敬敬在座的其他一些朋友们。
朋友很高兴就答应了下来,并且一手端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按着座位的顺序,真的一个一个去热情地敬着酒。趁这闲暇的工夫,我忙让服务员赶紧上一罐酸奶,酸奶是可以解酒的。在喝酸奶的过程中,也不断有别的朋友来向我敬酒,我不得不欺骗了厚爱我的那些朋友们,我告诉他们,我不喝酒的,我对酒过敏的,我甚至因为喝酒而进过医院。当然,那些都是骗人的话,可为了保护我那可怜的胃,我不得不牺牲了自己的诚实。
可惜,我的噩梦却没有因此而结束。
朋友敬完了一圈酒后回来了,朋友还带来了另一些的朋友,朋友带着他们一起敬我的酒。我想推托,可这朋友却不像刚才那些朋友那么好糊弄,我不得不再次端起了我桌前的酒杯。当然,我这次没有一口气喝完,我只是一口一口地深深抿着。但那酒的味道同样足以让我反胃。
我在那一口一口频繁地喝酒中,终于也完成了我眼前的酒杯。喝完那一杯,我刚拿起桌上的湿巾纸擦了把脸时,我忽然发现,我眼前的酒杯竟然还是满的。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不得不佩服朋友倒酒的速度了。
朋友又让我端起了酒杯,说,再碰一下。我苦笑。刚想再找些推词时,恰好另一朋友来喊朋友去敬一位领导的酒,朋友就此放过了我,去另一朋友处敬酒了。
我有些劫后余生之感,但看着眼前满满的杯中之酒。我知道我的噩梦绝对还没有结束,也许还会是另一个的开始。我去了次卫生间,好好洗了个冷水脸。
出了卫生间,我没有立刻回酒宴的那个大包房,我去了饭店外面。外面的天早早就黑透了。
循着饭店门口的青石板小道,我缓慢行走着,以期缓解下不断膨胀的酒气。在青石板旁的草丛深处,我刚想闭目养神一会。忽听不远处也有人在呕吐中,而且剧烈的呕吐声足以让我也有干呕之反应。
我刚想选择逃离,忽然我看见那人抬起了头。在微弱的余光印照下,我看清了那人的脸,居然就是坐我旁边的那个朋友。
那一刻,我的心头猛然泛起几分感动,又有几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