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三年，是吧。”钟海问道。
“哪里哪里，呵呵，你先走，等我消息，等我消息。”王一鸣笑着，但钟海看出来，他很不耐烦。
话到说到这份上了，钟海不得不告辞了王一鸣，从办公室出来离开了学校。他要去问问吴子玥，要她出个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办。
下午四点，二毛来到钟海的房间，毫不客气地坐到了钟海的床上。
“海哥，听说你到一高工作了，祝贺你高升。”二毛脸上堆满了奉承的笑，恭维钟海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别胡说。”钟海沮丧地说。
“别蒙我了，整个饭店的人都知道了，老板说的。”
“哦，，老板还说了什么。”
“叫我接收你的烤肉摊。”
“要你接你就接，比当保安强多了。保安摇身一变成为老爸，我才该祝贺你。”
“可是——”二毛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不想干就对老板明说，别婆婆妈妈的。”
“海哥，咱们是兄弟么？”
“是。”
“老板说了，我白天还当我的保安，晚上就负责烤肉，但收入还算你的，我还拿着保安的工资，我想——”
钟海终于听明白了，二毛是来要求分成的。
“你对老板说去，这事与我无关。”钟海说。
“你不烤肉，却还要分钱，这事不对你说对谁说。”二毛辩解道。
“你说怎么办？”钟海问道。
“你还应着名分，只管拿钱，我也不多要，就把拿到的钱分给我一半，我说话算话，只要一半，如果你舍不得分给我一半，我只要三分之一，这总成了吧。另外，我烤羊肉你随便吃，我每个隔几天都请你喝啤酒，白酒也行，怎么样？”
看着二毛可怜巴巴的怂样，钟海不忍心，就答应道：“行，只要老板不反对，我没意见。”
二毛听了还是不高兴，钟海问为什么，二毛低声地说：“我的意思是要你说服老板，咱们饭店的人都知道，老板喜欢你，只是碍于面子，都不敢说出口，其实心里明镜似的。”
钟海亲身体验过紫月的“爱”，心里发虚，也不好反驳，就说：“二毛，我知道你活着也不容易，先干着，等机会成熟了我再给老板说说，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但我也求你一件事，我和老板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她收留我只是可怜我——”
“她怎么就没有可怜我呢？”二毛反问说，“如此年轻漂亮的老板，哪个都想被她喜欢，唯独你不识好歹。”
这话噎住了钟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二毛，别人怎么说我不管，但你不能说，老板比我大五六岁，我——”
“别说大五六岁，就是大十来岁又怎么了，朋友还有忘年交呢，难道婚姻就不能有‘忘年婚’了。”
钟海知道和二毛说不清，就敷衍道：“你的心思我知道，我答应你，等机会成熟了，我一定和老板谈谈。”
“别等机会了，我现在就答应他。”紫月的声音传进来，人也走了进来。
二毛进来时没关门，紫月连门都不要敲就直接走了进来。
漆黑的夜，钟海站在大转盘的四根柱子中间等待着紫月的到来。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钟海依然没见到吴子玥的身影。
一辆辆南来北往的轿车从转盘经过，但都没有要停下的来意思。钟海打开手机看看时间，还差一分钟，正要拨叫吴子玥的号码，手机铃声响起，是吴子玥。
为了怕别人——尤其是紫月翻看手机号码，钟海特意把吴子玥的名字写成了月儿。
“往南走，东南角，帕萨特。”九个字，吴子玥就挂断了电话。
车子向南，又经过那片沙滩。所不同的是，今晚没有月亮，风更大了些，紫月也没醉酒，拿方向盘的人也不是钟海。
“老实说，你那天晚上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吴子玥侧脸看着钟海，羞涩地问道。她老话重提，其实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逗钟海说话。
“我那天都说了一百遍了，我真的没对你做过什么，虽然咱们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你也看得出来，我虽然不敢说自己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男人。”钟海辩解说。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吴子玥不屑地说，好像她掌握了钟海的什么把柄似的。
“你这样说了令我很伤心。”钟海故作伤感地说。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是爱的前奏，他们在互相调侃。
“请你给我讲讲到饭店的故事，紫月为什么要收留你。”吴子玥突然问道。
“她是我表姐。”钟海脱口而出道。
“别骗我了，在安州市，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就一定能打听清楚。我在一天之内能把你安排到一高或本市其他单位，我想你已经领教了我的厉害。”吴子玥自豪地说。
钟海的心里砸了锅，他知道，吴子玥肯定已经打听到了他和紫月的关系，于是就不得不从实道来。
“这还差不多。”吴子玥朝钟海笑笑，得意地说。
帕萨特停在了老地方熄了火。车头朝西，尾巴朝东。
“说说吧，他是怎么刁难你的。”吴子玥问道。
钟海把到一高的情况讲述一遍，最后判断说：“我想他可能是在索要什么。”吴子玥冷笑一声，说：“你的判断没错，他在索要贿赂。”
“你那么大本事，他怎么干。”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王八蛋，大钱小钱都想往兜里装。”
“是呀，不杀穷人不富，古来如此，我该怎么办。”钟海问道。
“给他。”
“给多少？”钟海问道。
吴子玥伸出了巴掌，朝钟海晃了晃。
“五千，堂堂的一高校长，市委委员就值五千，也太寒碜点了吧，要我说，最少也得给一万。”
吴子玥突然捂嘴笑了起来，只把钟海笑得莫名其妙。等吴子玥笑够了，钟海才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是多了还是少了。”
吴子玥擦擦笑出的眼泪，说：“你吃过猪肉，难道也没见过猪走，五千？还不够他一顿饭钱，也不够他给他的小情人蒋丽君买双鞋子，知道么，他有一次请客，六个人吃了鲍鱼，算账时花了一万二，五千，难道你想饿死他，五万，哼，亏你说的出口。”
钟海沉闷了。要是万儿八千的，钟海肯定愿意拿，大不了他节衣缩食多干半年。五万块钱对于有钱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对于钟海来说却是一个天文数字。
吴子玥似乎揣摩出了钟海的心思，就问道：“为钱担心了吧。”
“不担心，我想办法就是了。”
“想什么办法？向那个女人借呀，你要是敢向那个女人张嘴，别人不说，我首先就不答应。”吴子玥理直气壮地说，好像钟海真的是她的什么人。
“可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钟海的声音很低，像蚊子哼一般。
“如果你肯出利息，我倒是愿意借给你。”吴子玥板着脸说。
钟海不知道吴子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吱声，低着头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呀。”吴子玥似乎急了，伸手撩了一下钟海的头发。
“多少利息呀。”
“呵？你还真的以为我要利息，傻帽。”吴子玥抬手，在钟海的额头上戳了一下。钟海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他清楚，女人只要骂男人傻帽，他一定是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他刚抬起头来，吴子玥却推开车门下了车。
夜色吞噬了大地，伸手不见五指。
钟海跟在吴子玥的身后，吴子玥靠在一棵柳树上，钟海又站在她的身边。
“那天靠柱子，今天靠树，你总是喜欢靠着。”钟海小声地说。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希望我靠着你么？”
钟海没说话，悄悄地走进吴子玥，试探着伸出手来，拉着吴子玥的手，见吴子玥没拒绝，就悄悄地问道：“你早已做好了要你靠的准备，只要你不嫌弃我的身份，我愿意要你靠一辈子。”
吴子玥还是没说话。作为女孩子，她需要主动，但不是自己的主动，而是她所喜欢的那个人的主动。她的沉默给钟海提供了机会，钟海在行动上开始了步步逼近，反复地揉搓着吴子玥的手，又把嘴巴靠了上去。
在漆黑的夜晚，在杳无人迹的沙滩上，钟海把生平第一次热烈的吻送给了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子。
当彼此的舌尖发麻，当激情几乎释放完毕，吴子玥把头依偎在钟海的怀里，轻声地问道：“你不嫌弃我谈过恋爱？”
“不嫌弃，即使你结过婚我也不嫌弃，即使你生过孩子我也不嫌弃，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包括过去，现在和未来。”钟海彻底坠入了情网，信誓旦旦地说。
“你坚持到一高工作，是不是与紫月有关？”吴子玥问道。
“……”
“你不说我也知道，紫月是王一鸣的老公，我怀疑你到一高就是为了做卧底。”吴子玥挑明了说。
钟海愣住，然后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有耳报神。”吴子玥调侃说。
钟海不能隐瞒，也不想隐瞒他到一高工作的真正目的，就把所有的一切向吴子玥和盘托出。
他知道，等待他的可能是一阵暴风骤雨。吴子玥，绝不会让他为另外一个女人服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