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钟海那天晚上“遇害”大坝，钟海好不犹豫地把车开到了三颗柳树中间。
熟悉的流水声又回响在钟海的耳边，那天“遇害”的情景再次出现在钟海的眼前。死而复生让钟海相信了天命，他想起了年轻常听到的那句话，该活死不了，该死不能活，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就是应该永远活着的人。
“海哥，车灯，他们来了。”小声地提醒钟海说，“我们该怎么办？”继而问道。
“你躲在车上装睡，我到埋藏在附近，咱们一个圈里一个圈外，相互照应。”
“你怎么不留在车上，我可不想给你当炮灰。”二毛不高兴地说。
“那个持有卫星定位系统的瘦子认识我，而他不认识你，你不会连一个瘦子都害怕吧。”
“我不是害怕，只是怕他们人多。”二毛支支吾吾地说。
“不是还有我么，呆着，别出声。”钟海交代了一句，转身离开，躲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柳树后面。
二毛把头从车窗里探出来，朝钟海小声吆喝道：“喂，钱，别忘了奖励我。”
两道亮光组成两道平行线从大堤那边慢悠悠地照过来。瘦子看到了停在三棵柳树中间的车子，把车自己的车溜到路边，同时熄了火，再灭了灯。
五分钟后，面包车的车门拉开，一个身影从车上飘下，朝大坝上走来。这是四细。
他走到离车子还有五米远的地方，把手放在嘴巴边，喊道：“有人么？喂，车上有人么？”
二毛咳嗽了两声，小声地回应道：“谁呀。”
“我过路的。”
“过路的就过你的路，喊叫什么。”二毛不高兴地说。
“不是，那个什么，大坝上黑灯瞎火的，我看见一辆车子停在这里，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就想过来问问，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车上的大哥，这里人烟稀少，又黑灯瞎火的，不安全，还是回去吧。”
钟海告诉过二毛，瘦子跟踪过来，可能就是为了验证使用手机的人是不是钟海，不管结果如何，瘦子都好回去交差。听到瘦子如此说，二毛把头从车窗里探出来，给瘦子打了招呼：“喂，有火么，借个火，想抽根烟，客车上的点火器坏了。”
瘦子正想接近对方而找不到借口，二毛这番话刚好给瘦子搬来了一个梯子，他一边答应着，一边走了过来。
瘦子站在车门外，给二毛点燃了香烟，借着光，瘦子看到了二毛的脸。满脸的哄痘，长相极为一般，根据瘦子的长脖子，瘦子断定二毛的个子不会超过一米七三。红荷曾经对瘦子描述过钟海的模样，大个子，不胖不瘦，脸庞英俊。瘦子由此判断，此人绝对不是红荷要找的人。
“请问大哥，不是我多嘴，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多危险，还是回去吧。”瘦子说。二毛的脑子虽然不怎么灵光，但他能听的出来，瘦子想套他的话，想知道他车里是否还有人。二毛嘿嘿一笑，说：“我一个人哪敢呆在这里，我哥内急，在树后面撒尿呢。”二毛指着钟海躲藏的那棵柳树，大声地说。
这家伙，不怀好意，想要钟海露头了。钟海想不出露头都难，一闪身从柳树后面跳跃出来，几步就跨到了瘦子跟前。
就在四细以为来人要对他动手时，钟海架起胳膊嘿嘿一笑，说：“兄弟，这大晚上大老远的，你找得我好苦呀。”
钟海的话包含着几层含义，第一，表明他对瘦子的跟踪早有察觉，并且已经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第二，表示出对瘦子的极大的轻蔑，第三，他发现瘦子的跟踪后，故意把瘦子引到了这里。再看钟海双臂交叉的架势，好像根本就没把瘦子放在眼里，四细聪明，心想完蛋，就往后退了两步，干笑两声，吞吞吐吐地说：“大哥，你这是从何说起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会明白的。”钟海冷冷地说。
四细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底沿着脊椎骨嗖嗖地往上窜，一直窜进了脑门，他整个脑袋就像结了冰，冰凉槟榔，死沉死沉的。他本能地往后退着，试图接近停在马路上的车子，伺机逃跑，虽然他知道这不大可能。
二毛早已拉开另一侧的车门跳下车，挡住了瘦子的去路。四细被夹在钟海和二毛中间，进退两难，惊恐地问道：“两人大哥，你们这是……”
二毛二话不说，揪着瘦子的头发就把他拽向河边，瘦子不知道二毛要干什么，挣扎着不肯配合，但头发被拽着，又不能不被动地跟着二毛，只能动用嘴上功夫，软不拉几颤抖着声音问道：“大哥，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一看你就是君子，请别动手，有话好商量。”
瘦子被拽到河边，二毛拽着瘦子的手轻轻地划了一个圈，两个人调换了位置，瘦子站到了河边，身后就是湍急的河流。二毛松了手，学着钟海的样子，两臂交叉，歪着脑袋问道：“名字。”
“咱们素昧平生萍水相逢，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瘦子虽然害怕，但却拒绝把名字告诉二毛。
二毛抬脚虚晃了一下，瘦子被吓得一哆嗦，身子往后一倾斜，眼看站不稳要掉进河里，二毛手疾眼快，伸手抓住了瘦子的领口，不但没把瘦子拽回来，反而往前一推，瘦子吓得惊叫一声，连忙求饶道：“这位大哥，有话好说，请手下留情。”
“名字？”强大的声音和哗哗的水流声一起涌入瘦子的耳朵。
“王中正，外号叫‘四细’。”
“王中正？好气派的名字，你也配？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家都是三喜临门，你为什么叫四喜。”
“是四细，不是四喜。”
“他妈的，四喜用四喜解释，你敢糊弄老子。”
“不是，是四细，一二三四的四，粗细的细。”
二毛听了不禁哈哈大笑，笑过之后问道：“四细，说说都是哪些地方细。”
“脖子细，腿细胳膊细。”
“这才三细，还有一细呢。”
第四细牵涉到瘦子的隐私，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隐私，犹豫了一下不想说，但感觉到抓在领口的手正在使劲往后推他，二毛如果松手，他随时都可能倒在河里被滔天的洪水卷走，随即大声地说：“第四细指的是裤裆里的小弟。”
二毛听了比上次笑得还厉害，他这么使劲一笑，身体也跟着抖动，抖动传染给了瘦子，瘦子大声战战兢兢提醒道：“大哥，千万别松手，有话到那边再说，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哪儿工作？”二毛只收敛了笑容并未松手，再次问道。
“香格里拉。”
“就是那个容留卖淫嫖的香格里拉。”
“大哥也常去？如果小弟无意中得罪了你，还请你多多包涵，下次你再光临，我给你找个靓妹，包你满意。”瘦子略带兴奋地说。
他希望眼前这个蛮横不讲理的男人真的警察到香格里拉消遣，如此一来，他和他就有了共同语言。
“呸，那种地方老子才懒得去，回答我，你在香格里拉干什么。”
“网络工程师。”
“嫖过多少小姐？”
钟海听二毛问得有点离谱，就走过来，伸手把二毛抓在瘦子衣领的手拿开，并把二毛拽开，自己站在二毛的位置上，看着瘦子不温不火地说：“说吧，为什么要跟踪我们。”语气平和，很平易近人，听上去绝对是个文明人。
瘦子往前走了半步，低声地辩解道：“大哥误会了，我和女朋友开车来这儿兜风，看见停着一辆车，怕你们发生什么事，就想过来问问，那位大哥向我借火，没想到……”
二毛绕过钟海，上前再次拽住了瘦子的衣领往前一拉，一条腿顺势一绊，瘦子噗通一声地趴在了地上，二毛不等瘦子翻身，右脚跨过瘦子的身体，往下狠狠一坐，瘦子发出了杀猪般的喊声。二毛嘴里嘟囔着：“瘦肉好吃不好坐。”说着两腿蹬地支起身体，再往下一顿，瘦子大喊道：“大哥，饶命，我不想成肉饼。”
“饶命？说老实话就饶了你，不然把你扔到河里喂王八。”
二毛说着，根本不给瘦子考虑和说话的机会，抓着瘦子的头发就把他提溜起来，拖着他就往河边走。瘦子感到事态严重，急忙喊道：“别，先住手，我说，我说，不是要要跟踪你们，是红姐命令我要跟踪你们，吃人饭受人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为什么要跟踪我们？”钟海问道。
“红姐没对我说原因，她只要查找一个人，看他长得什么样。”
“她要你查找的人就是我，她为什么要查清我长得什么样。”钟海问道。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也许红姐和你有什么过节。”
“卫星定位系统放在哪儿？”
“车上，就放在车上，还有一个女人，是香格里拉的小姐，她和这事没半点牵连，请你们别为难她。”
二毛不等钟海命令，转身直奔向工具车。二毛对女人的要求不高，只要掂起尾巴一看是母的，都想沾点便宜。
二毛跑到车边，在没看到卫星定位系统之前，先看到了一个贺兰。
在香格里拉所有的小姐中，瘦子最喜欢贺兰，他喜欢贺兰，并不是因为贺兰长得出众，除了贺兰的年龄小，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贺兰是高中肄业。本科找马子，把文化程度当做了很重要的一个指标，最起码高中毕业的女人不会把美国当做华盛顿的一个城市。当然，马子能会说几句英语口语也很重要。瘦子的选择倒是再次验证一句交朋友的格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