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璇给柯林让了座，然后矜持地问道：“请问你是……”
“我叫柯林，是市府的统计局的副局长，我这次来没别的目的，就是来向你反应一件事，这件事与蒋书记有关，在我未向你汇报之前，希望你能保持足够的冷静-”
李子璇不但没有见到希望见到的，反而听柯林说要向自己反应情况，不禁拉下脸来。
“我说这位女同志，蒋书记虽然是市委书记，但他是书记总是他的事，我从来不敢干预他的工作，如果你真的有情况要反应，该到他单位里去，我这里不是办公室，你还是免张尊口。”
李子璇明显对柯林下达了逐客令。
柯林坐在沙发，对于李子璇下达的逐客令不但无动于衷，还翘起嘴角一笑，翘起了二郎腿。
“李大姐，不汇报的是私事，不是公事，这事牵涉到蒋书记的前程，我希望你还是听听，否则，你会被永远蒙在鼓里。”
“什么事如此严重。”
“出大事了，蒋书记今天在市委遭遇了麻烦，找他麻烦就是一个叫杜文君的。”
“杜文君是哪个？”
“市府绿化队的队长，事情是这样的……”
李子璇听了柯林的汇报，不但没有大发雷霆，反而冷冷地一笑，说：“这事也太玄乎了吧，这么大事，我怎么会不知道。”
“男人在外边搞这种事，最后知道的总是自己的老婆。”
“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还是不信。请问，你和我们家老蒋是什么关系，你跑这么远嚼舌根，是不是想要我和我们家老蒋闹别扭，你们好在一边看笑话。”
柯林万万没想到，这个李子璇还真压得稳，肚量也够大了，如果是别的女人得知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有外遇，不定怎么光火呢。
柯林微微一笑，说：“本来我不想说的，可是，既然你问起，我也不得不说了，我只是一个小局长，按说我不该管这些闲事，可是这事牵涉到我，如果处理不妥，连我也要跟着受牵连，所以我才前来给你打声招呼，希望你回来数落数落蒋书记，千万别把老杜惹火了，不然谁都没有好下场。
“你是说这事牵涉到你？”
“嗯，我就是当时给他们拉皮条的那个人，一步错，步步错，悔之晚矣。”
“你？”李子璇皱起眉头看着柯林。
柯林脸红，难为情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显得局促不安。
“你仔细说说，你怎么会替他做那种事？十来年前，你那么年轻……”
“是啊，正是因为我年轻，所以蒋书记才把看中了我……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为了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他答应把我纳入财政编制，但我又不愿和他做那种事，就给他介绍了杜少芬，结果……你知道你不信，可是你可以问问你的女儿蒋丽君呀，对了，蒋书记还和杜少芬生了个儿子，现在在美国呢，这事你女儿也知道……”
李子璇高傲的气质彻底消失，一下子就瘫坐在沙发上，再也直不起腰来。
“竟然有这种事，我问过他，他说他在外面循规蹈矩，可是，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啦，不行，我要个丽君打个电话。”
李子璇挣扎着站起来，朝放在墙角的台上的座机走去。
“对不起，我要走了，要让蒋书记看见了，他会恼火的……对了，你千万别说我来过。”
“别，等我问过丽君你再走。”李子璇说。
李子璇拿起电话，拨叫了蒋丽君的号码，可是，手机铃声却在门口响起。
柯林拉门出去时，蒋丽君就站在门口。
这是钟海的精心安排，不过这事瞒过了柯林。
“你来这里干什么？”蒋丽君看见柯林，非常不友好地问道。
“我，我……”柯林故意显得慌里慌张，支支吾吾。
“说呀，你来干什么，难道你还嫌家里不够乱。”
蒋丽君并不认识柯林，她刚接到钟海的电话，说那个曾经给他爸爸介绍杜少芬的女人一个叫柯林的女人正在她家，向她的妈妈李子璇状告她的爸爸蒋建山的风流韵事，蒋丽君接完电话，来不及多问就匆匆地赶来。
蒋丽君关门，往前逼近了两步，盯着柯林直勾勾地看。
柯林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退，一直退到沙发前，搂着坤包坐在了沙发上。
“说，你到我们家干什么来了。”蒋丽君第三次重复问道。
“该说的我已经对伯母说过了。”
李子璇把蒋丽君拉到一边，低声地问道：“丽君，她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
“我首先必须弄清楚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你爸爸和一个姓杜的女人……还有美国的孩子……市委大院里发生了一切，这些都是真的么。”
“没错，是真的。”蒋丽君冷静地说。
李子璇瘫坐在地上，先张嘴，再发声，这一发声再也无法收拾，竟然嚎啕大哭，鼻涕眼泪哗啦啦直往下流淌。
“天呀，他口口声声说爱我，曾多次向我保证，我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谁知道竟然和别的女人搞出了孩子，还在美国，我名叫子璇顶呱呱，谁知道就碰到了负心郎，天呀，这半辈子的亲情，说没就没了……”
柯林趁李子璇母女两人不注意，悄悄地开门溜出了房间，通通地下楼。他唯恐蒋丽君追上来，给她两个嘴巴子。
死钟海，差点害死我。柯林一边下楼，一边小声地嘟囔着。
“妈别哭了。”蒋丽君小声地安慰着李子璇，“人不奸我妻，我不淫人妇，爸爸身为市委书记，难免有下贱的女人投怀送抱，孔子说，食色性也，意思是那事和吃饭一样重要，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得轻巧，这事要是搁在你头上，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没搁在我头上？哼，那是你不知道，我经历的事要是放在你头上，只怕你连死的心都有了。我再重复一遍，人不奸我妻吗，我不淫人妇……”
李子璇听不懂女儿到底在说什么，但有一点她很清醒，她必须马上见到蒋建山，她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早在十年前，在自己还那么年轻的时候，蒋建山就有了外遇。
可是，蒋丽君不会任由李子璇到市委找她的爸爸，就在李子璇走到门口时，门被突然推开，蒋建山垂头丧气地出现在门口。
李子璇看见蒋建山，气不打一处来，她擦干眼泪，猛地扑进了蒋建山的怀里。
蒋建山先是一愣，还没回过神来，李子璇张开嘴巴，死死地咬住了蒋建山的肩膀。蒋建山大叫一声：“你疯了。”
蒋建山晃动膀子，但李子璇就是不肯松口。蒋建山急了，猛揪李子璇的头发，大喊要她松口。谁知李子璇越是疼痛，于是咬紧牙关，蒋建山终于承受不了巨大的疼痛，面目狰狞地呼号大叫。
“丽君，弄开你妈。”
蒋丽君慢吞吞地走过来，哼了一声，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爸爸，不是我说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是你弄出来的，你也该受点惩罚才是。”
蒋丽君训斥完蒋建山，温柔地叫了一声妈，说：“够了，你把我爸爸咬死了，咱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李子璇用力过猛，牙床麻木，松开了蒋建山，然后把他往外推，说：“你走，你走，去找你的小情妇去吧，骗了我十几年，我真傻，竟然你被骗了十几年。”
“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你无权撵我走，要走你是你走。”蒋建山大吼道。
“好，我走，我这就走，我给你离离眼，你好把你的小三小四领进家门，丽君，你陪我走，咱们离开这个家。”
“走？妈，你那么傻，这是爸爸的家，也是你的家，为什么离开的是你。”
聪明人说一句话，足够笨人享用一辈子，李子璇突然回过神来，神神叨叨地说：“没错，我为什么要走，我为什么要走，我要走了，岂不是好过了那些女人精。”
李子璇搭讪着，走到沙发前，转身坐下。
蒋建山走过来，解开衬衣领，露出被李子璇咬烂的肩膀，说：“年轻时你就喜欢咬我，现在还是这副德行……丽君，你怎么能把外边的话随便说给她听。”
“不是我说的，柯林刚走。”
“柯林来过？”
“是的，就是她把一切都告诉了妈妈，妈妈才会这样。”
“原来如此，子璇，丽君，咱们都上当了，他们就是要他们窝里反，等乱成一锅粥，他们才好下手。”
李子璇听了蒋建山的一番话，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着蒋建山，说：“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蒋建山转向蒋丽君，说：“他们已经下手了，并且来势汹汹，丽君，你马上去办出国护照，办两份，你和妈妈尽快离开安州市到美国，照顾好你弟弟，其余的事我来办。”
“我不走，我咽不下这口气。”蒋丽君说。
“咽不下谁的气。”
“还能有谁，还不是钟海这个王八蛋。”
蒋建山点点头，说：“没错，我那天也看出来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导演的，我把会放过他。”
蒋丽君冷笑一声，说：“杀鸡焉用才宰牛刀，这事你不必出面，我来收拾他。”
“你一个女人家，怎么收拾他。”
“这个你别管。我自有办法。”蒋丽君说。
夜晚很美丽，月亮高悬，地面上银辉一片。几片云彩在空中慢慢地荡漾，忽而向东，忽而向西。
在柯林家里，钟海一直陪伴着杜少芬和柯林。她们到底是女人，按照钟海吩咐做完了该做的事，想起来还是有点后怕，一直怕遭到蒋丽君的报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