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兰平声道:“不急,先画押吧。”
紫菱将抄写的供词给巧儿看。巧儿是识字的,细看一遍,确认没有错漏后,便签名画押按了手印。
郁心兰懒懒地站起来道:“今日太晚了,等过几日验出这药粉之中是何物再来谈如何处置你吧。”她盯着巧儿的眼睛问,“若是冬荷问你,你知道要怎么说吗?”
巧儿眼珠一转,忙回道:“婢子就说人多眼杂,还没放好。”
郁心兰赞赏地点了点头,“嗯,是个聪明丫头。”
巧儿见大奶奶真的往内室走,不禁生出几分焦急来,现下看来大奶奶似乎不会对她如何,可若是那药粉验出有别的毛病可怎么办?大奶奶还会不会留她的性命?那药是冬荷给她弄来的,她全是听冬荷一个人说道,根本就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药。此时细想想,巧儿腾地出了一背冷汗,可就在她想法子分辩之前,郁心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玄关了。
回到内室,某美男早就已经宽衣就寝,单手支头侧卧在床上,亵衣随意地敞开,露出宽阔精干的胸膛,犹如林间小憇的黑豹,惊艳、优雅、慵懒,可眸中的光芒却十分危险……至少郁心兰觉得很危险。
她整个人靠着床对面的墙角往屏风后蹭,边蹭边撒娇道:“好困啊,都快天亮了,睡不了多久,一会儿就要起来更衣,初一要入宫参拜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呢。”
赫云连城轻笑,“想多睡一会,就快点过来。”
郁心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话里的意思,好象今晚并不打算放过她啊。
赫云连城本来就没打算放过她,今晚是除夕,意义非同一般呢。待郁心兰更了衣过来,他立即伸手一带,佳人柔软的身子就被他带入了怀中……
第二天早晨,郁心兰是被赫云连城拖起来,抱在怀里,才由丫头们服侍着梳妆净洗的。
按品级妆扮好后,郁心兰总算是完全清醒了,娇嗔地瞪了一眼得意非凡的丈夫,忿忿地扭过头看向别处。
巧儿今天特别乖巧,特别殷勤,总是抢在另三人之前来服侍,可惜一开始大奶奶连眼睛都没张开,这会子见大奶奶精神好了,忙又凑上前去,双手捧上一盅茶,“大奶奶请用茶。”
郁心兰接过茶盅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巧儿一眼:细白的皮肤毫无光泽,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泛着几道血丝,眼下也略有青黑的眼圈,虽然用了香粉,但仍是没能全部掩住,想来是昨晚一夜无眠吧。
明知巧儿是想要她一句落实的话,可郁心兰偏就不给,要多晾几天,晾到巧儿自己将自己吓个半死。不知结果的未来最是折磨人心的,人们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往坏处想,尤其是巧儿这样做了亏心事,又地位卑下,她一句就能要她生要她死的人。
到巧儿惊怕到了极至时,她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必定能让巧儿感恩戴德,收服这个心大的丫头……这么聪明又漂亮的丫头,用处可是很大的。
小夫妻两都穿戴好后,便乘着府内的青幄小油车先去正房给长辈请安。正厅中,除了侯爷和甘夫人、长公主,还有甘老夫人。甘老夫人有个五品的诰命,只要还能走动,年初一就必须去宫中请安。
待二爷三爷四爷都到齐后,赫云连城率晚辈们先给长辈请安,长辈们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压岁包封打赏。礼毕,侯爷率先带着男人们往外院走,他们去府门前骑骏马,女眷们则在二门处登车。
刚到侯府侧门,回事处的小厮小茗快步跑上来,喘着气道:“给殿下、甘老夫人、夫人、诸位奶奶请安。”又隔着郁心兰乘坐的马车道:“大奶奶,方才郁府着人送了封信来,让小的尽快呈给大奶奶。”
锦儿在外面接了信,打开车门递了进来,又摸出一个小荷包赏给小茗。
郁心兰与长公主同乘一车,因而看信时也没避着长公主,原来是因弟弟郁心瑞小小年纪就中了举人,被皇上得知,便下了口谕要郁老爷带去宫中觐见。郁老爷依着以往的规矩,知道二儿子年纪小,皇上见过后,太后和皇后必定也是要见一见的,所以使人送信给郁心兰,让女儿在后宫中帮衬帮衬。
长公主展颜一笑,“这可真是件大喜事,若是令弟在皇兄面前好好应对,不愁日后的前途了。”
弟弟如此出众,郁心兰也觉得与有荣焉。
忽地记起自己准备的新年礼物,郁心兰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双手呈到长公主面前,略含羞涩地道:“母亲,这是媳妇的一点心意,愿母亲福运康健、天贶毕臻。”
长公主噗嗤一笑,接过荷包笑道:“你这丫头,哪里这么多花样。”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尤其打开荷包看到一串莺歌绿奇楠的手串后,更是欢喜无边。
莺歌绿奇楠虽然难寻,长公主手中却也有几块,雕花的手串也不算什么,别致的是每颗木珠上的花纹,一边是牡丹花,另外一边却是一个古怪的字。长公主细细分辨,竟是由福寿安康几个字结合在一起的。
“这、这……这是……”长公主惊讶地看向儿媳。
“这是媳妇自己没事时琢磨出来的,还望母亲喜欢。”郁心兰羞涩地低下头。
“喜欢喜欢!”长公主随即就将手串戴在手腕上。
莺歌绿奇楠沉黑中泛着淡淡的绿光,衬得长公主雪白的手腕晶莹如玉,长公主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又赞了她几句。
说话间到了皇宫外,众人下了马车,在侧门的穿堂处过了检,登上宫中的辇车,到太后所居的泰安宫外等候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