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到杭州以后,埋头苦干,在短短的一年半时间里,他完成了供水系统、医院等公共建设和卫生措施,疏通盐道,重整西湖,平抑粮价,取得了很好的政绩。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不同于朝廷和邻近各省官吏对百姓的漠视,为了救助群众,热心赈灾,使人民免于饥荒。
苏东坡到任那年收成不好,第二年春天多雨,但是看起来颇有希望丰收。农夫借钱整地,一心希望秋天丰收。不料五月六月暴雨降临,居民家中水深一尺,农夫的希望破灭了。一旦存粮耗尽,他们就要面临饥荒的威胁。苏东坡派人调查苏州和常州的情况,得知整个地区一片汪洋。水坝破损,不少稻田被积水淹没,秋收简直无望了。
苏东坡不愿等饥荒再来施救,他不断争取更多常平官米,以便对抗未来的饥荒。大雨连续不断,他更加奋力争取。由七月开始,半年内他送了七道表状给太后和朝廷,举出实际的灾情,请求上面采取行动。七封信构成了一种强大的呼声,弄得朝中的衮衮大员们都恼火了。
但是苏东坡相信预防重于救急,于是赶快从外地购置粮食存起来,在必要的时候售出。苏东坡指出,相形之下他去年只用了二十万石的米粮就稳住物价,延缓了灾情。现在第二次饥荒眼看要比第一次严重,就像病人旧病复发,人民的存粮一天天减少,政府必须立刻采取行动。苏东坡据理力争,指出了救济的重要性。
与苏东坡相反,各地的官员对洪水使农田受到的损失漠不关心。为了保住官位,为了升官,他们总是只报喜不报忧。但苏东坡不同,出于对人民生命负责的态度,他接连向朝廷上书,不怕惹恼朝中大员。他在一道密告太后的附笔中说:“臣近者每观邸报,诸路监司多是于三四月间,先奏雨水匀调,苗稼丰茂。及至灾伤,须待饿殍流亡,然后奏知。此有司之常态,古今之通患也。”苏东坡还要求朝廷派人来全面调查受灾的地区,如果是他多虑,如果其他官员和他看法不同,请他们签署报告,保证冬天饥荒不来,人民不会挨饿。
那年七月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日又下了暴雨;二十四日雨水稍停,晚上又下。苏东坡睡不着,第二天早上就写了浙西灾况的第二状。湖泊区的洪水愈来愈严重。太后能不能立刻留意他的第一状?官差邮政系统还不错,由杭州到京城只要二十天。八月四日,太后收到苏东坡的第一份状子,立刻采取行动。奏状照例由中书省传到户部,要求十四天内做一报告。二十天后,即八月二十五日,信件到达苏东坡手中。他立刻回信给户部要求联合调查,又要求认为不会有饥荒的人签署保证文件。
八月中又连续下大雨。情况更危急。九月七日苏东坡将拨米要求由二十万石提高到五十万石。他深怕饥荒真正来临,政府要花十倍或二十倍的数目,说不定饥民还不能全部得救。太后批准了。但是官僚总有办法阻碍圣诏。苏东坡府库中还有一些现款,但问题不是找现款,而是找米粮。商人囤积谷物,等着涨价,苏州米价已经涨到一斗九十五钱。苏东坡要买米却买不到多少,他零零落落买到三四千石,如此而已。邻区官员不愿买米存仓,因为价格太贵。苏东坡相信政府应该介入市场,付出商人所讨的数目,准备赔本卖出。
时间紧迫,因为收割的米粮几周内就会卖光,临近各地也都遭遇了很惨的水灾。九月中,苏东坡又写了一封信,要求政府下令官员由河南、安徽买米,存在扬州,准备灾后发给湖泊区。他的计划是米粮存在途中,万一不需要,可以随时送往京城,杭州可以用等值的钱货代替每年的贡米。他的请求又获批准,太后拨出一百万贯来实现这个计划。他在第三封信的附笔中说:“今年灾伤,实倍去年。但官吏上下,皆不乐检放,讳言灾伤。只如近日秀州嘉兴县,因不受诉灾伤词状,致踏死四十余人。大率所在官吏,皆同此意。但此一处,以踏死人多,独彰露耳。”如果太后信赖官吏的报告,那她永远不知道实情。他提醒太后,前朝有五十万人饿死,因为有钱无米。“若来年人户原不缺食,不须如此率划,则臣不合过当张皇之罪,所不敢词。纵被诛谴,终贤于有灾无备,坐视人死而不能救也。”
由于苏东坡的呼吁,得到了政府的资金救助,利用这些资金买入了一些官粮。不出所料,到了秋天,价格飞涨,许多人民开始断粮。苏东坡动手发卖官仓的存粮,由于赈灾有方,使很多杭州人民免于饥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