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太妃因幼幼崴伤了脚的事,好好将容欢责怪了一通,幼幼也为山顶一幕闷闷不悦,借着在隐云院养伤为由,连续好些天没理他。
不过这段日子要说谁在隐云院走动最勤,此人非秦氏莫属。原来幼幼“骑马崴伤脚”的事,不知怎么就被她打听到了,特地熬汤煮粥前来探望,原本凭她这等专门伺候人的卑贱身份,哪轮得到在幼幼跟前说上话,但秦氏是个自来熟,讲难听点就是厚脸皮,一瞧表姑娘没轰她走,干脆坐下来东扯西扯,一会儿夸幼幼的女红功底好,一会儿又问幼幼用的什么香,皮肤又如何保养得这般水嫩晶透,总之是一番须溜拍马阿谀奉承,待提及自己的曲折身世,又恨不得泫然欲泣,幼幼直皱眉头,搞不懂她哪来的这么多话可说,不禁想到三哥养在府里的那只八哥。
习侬睨过她的神色,事后直道,下次秦氏再来,直接将她拒之门外,幼幼却一沉吟,无所谓地摆手:“没事,随她吧。”
现在她脚疼,不经常下床走路,躺在床上又太过无聊,对方在耳边唧唧喳喳,倒能解闷。
某日午后,秦氏再次笑盈盈地提着亲手熬制的莲子羹登门,其实幼幼从来不喝她的东西,每次都赏给习侬她们了。
幼幼倚靠床头,正拿着绣绷穿针引线,秦氏坐在绣墩上侧眸斜睨,不由得一笑:“咦,表姑娘今日绣的又是梅花,表姑娘很喜欢梅花吗?”
最近幼幼的确在练习绣梅花的技巧,因为太妃喜梅,清骨傲人,寒香韵远,跟太妃本身的气质相得益彰,是以幼幼决定绣个香囊送给太妃。
不过当秦氏问及她是否喜欢梅花时,幼幼动作莫名间一滞,想到去年冬天,那个让她守在芳闲园渴盼见到一面的温雅男子,当时,梅花就如她针线下的图案一般,开得如火如荼,而他柔和含笑,送给她两面亲手所画的扇纱,自己那份欣喜若狂的心情,至今都记忆犹新。
秦氏是个察言观色的人,发觉幼幼突然神情黯淡,一言不发,暗付是不是哪句话触及了对方的心事,而且还是最不该提及的那种,赶紧转过话题。
幼幼想到孟瑾成,心底泛起涩涩的酸楚,好在秦氏话音一转,被她的滔滔不绝搅乱后,情绪才又渐好。
这回秦氏说了一大通,几乎全是在抱怨冷氏,说冷氏如何刁钻刻薄、孤芳自赏,得宠时又是如何盛气凌人,心眼子比针孔还小,并说冷氏近来不知耍了什么手段,让王爷连着几夜都宿在她那里。
习侬一旁听得提心吊胆,唯恐这秦氏说话口无遮拦,将一些乌七八糟的事全讲出来听,原本以她的身份就不该留这儿,况且那冷氏耍不耍手段好不好的,说到底都是王爷自个儿的家事,五姑娘尚未出阁还是黄花闺女,平日里国公夫人就对她们下人管教严格,绝不许传些污糟不堪的事教坏了姑娘,正私下琢磨着,得赶紧找个借口将这个秦氏打发走才是,孰料在秦氏喝茶喘口气的功夫,幼幼倒是问上了:“冷氏?我记得她家里是开豆腐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