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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命运的SOS

生与死的差别只有一张纸那么厚。天地间再没有比这更神奇的事了。最能表现出这种奇怪事实的莫过于海洋了。换句话说海洋蕴藏着最奇怪的事实。有这样一个关于泰坦尼克号海难的真实故事。让我们从各个角度,尽可能真实而详细地记述吧。把两个橄榄色皮肤的法国小婴儿,放在船上备用的清洗笼里后,再放到大门板上让他们随波漂在海面上,最后还奇迹般地得救了。问到名字时,他们模糊地回答着,一个说叫路易斯,一个说叫罗罗。在日本迷路儿收容所里他们一个被叫做正雄,一个被叫做米易,这是一对让人感动得落泪的海上国际迷路儿。路易斯和罗罗是一对非常可爱的兄弟。

在幸存者中寻找了很久,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对兄弟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在欧美的各个主要报刊上每天都刊登着兄弟二人的照片,广泛征集线索。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从法国南部的里斯传来了消息,有一位自称纳夫拉蒂尔夫人的二十一岁的女士看了照片后,说那对兄弟是自己的孩子。她的丈夫抛弃她后带着两个孩子逃走了,她正在四处寻找他们的下落。同时还有其他的人为她作证,经过调查,确为事实。纳夫拉蒂尔夫人欣喜若狂地立刻去纽约接孩子。从船客登记本中发现,她逃跑的丈夫用了化名登记,想带着两个孩子到美国去。这位丈夫已经淹死了,而兄弟俩却奇迹般地得救了。这位纳夫拉蒂尔夫人的故事被作为泰坦尼克号海难的头号事件保留了下来。

之后的询问会或其他的场合,幸存者们都说出非常难听、中伤、诬蔑的语言——“那个男的做出了这样不人道的事情反而被救了”,“那个人像恶魔一样把女人和孩子扔到海里,自己却乘船走了”。那些人说着一些毫无根据的话,然后这种互相揭短的较量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其实这些幸存者们谁都没有任何的企图,却都成为了社会的笑柄。”雷迪·达夫·戈登日后这样说道,“这只是船舶公司有目的、有计划的行为。日后大家就明白了。因为在那样的场合下大家都在看着,所以就出现了很多无根据的说法。公司的谋士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突出了幸存者之间的纷争,从而把社会的注意力都转向那一边。由于当时船上的救生船不足,也没有对船员进行救助作业的训练,这些都是违法的行为,公司需要为此担负责任,所以他们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引起社会的关注。各种各样的纷争正好可以分散社会的注意力,可以一时地蒙混过去。就是为了这个,他们不惜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致使一些有名人士几乎被社会抛弃。经过时间的验证,真相渐渐被人们看清了,这些人才得以洗脱污名。但是起初公司的宣传是奏效的,与海难的根本原因比起来,这些无谓的纷争成为了人们议论的焦点,他们成功地达到了转移人们注意力的目的……”

这个十九年前的悲剧和之后的故事给予了世界航海界严厉的教训。第一,绝对不会沉没的船是绝对不存在的。第二,比起会客室的坐椅垫和甲板上的网球场,更需要配备的是充足的救生艇。第三,虽然和贵妇跳舞的礼仪很重要,但是也不能疏忽船员们的救生训练。这是牺牲了一千五百条生命和大量财产后带给人们的教训,永远不能被忘记,让之后从事航海这一神秘事业的人们永远铭记于心吧。“泰坦尼克号海难”,作为一个传说,已经渐渐地开始褪色。

当时的左翼新闻曾爆料说,三等舱的船客全部都被用枪威胁着不允许靠近救生船,而头等舱的大富豪和他们的家人得到了优先上船的机会。这样的信息可能也是有问题的,在那样的场合下恐怕也不是事实。所有人都是平等地面对着死亡的。不论是那些饭后一只手拿着咖啡杯,长长的烟枪里金边臣香烟还冒着烟,用下巴使唤着用人的绅士们,还是他们的用人们,在那种情况下,大家都是站在同等的地位,都是在用全力保护着自己的生命。那个时候再也没有金钱和社会地位的区别了,有的只是个人的体力和勇气的区别,被严格遵守、看上去不可撼动的社会制度在一瞬间被破坏和颠覆了,人们都回归到了最初的原始状态,都凭着各自的臂力和力量来保护自己和所爱的人—这就是海难船上的事实,看上去像革命一样悲壮,却是非常痛快的事实。

绅士们一边搂着女士的腰在地上划出优美的舞步,一边注意到悄悄掉落在地上的烟灰;或者是躺在甲板的椅子上盖着毛毯,听着旅行秘书发来无线电报,汇报着股票的涨跌,在大西洋上发出卖沃物路街的指令……这个时候,在“地狱”般的锅炉前,有海底野兽之称的火夫和炭夫正在凭借他们结实的肌肉拼命地劳动着。如果他们出现在甲板上被头等舱的船客看到的话,女士们会感到厌烦,绅士们则会觉得碍眼并向船长发出责难。如果说这就是社会生活的常态,那么这样的规则被完全颠覆了。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没有带一样贵重物品的绅士们和刚才还在为了生计拼命工作的工人们,到底谁该沉入海底,谁又能成为英雄,那么就看谁拥有活下去的力量了。如果当时还有头脑冷静的女士的话,在这个场合下把“绅士”和“野兽”进行对比,就会发现到底谁更强、更美、更靠得住了。

绅士们意识到之前还像是自己手足一样的服务生和下级船员突然占有了压倒性的优势,他们甘愿放下身段,听从他们的指挥,承蒙他们的照顾以开启自己的生命之门。而且在那样的场合下,能够拯救自己的不是金钱和社会地位,当看到这些几乎****的人们有着那样的力量时,绅士们的愕然是可想而知的。比起对船只遇难的惊讶,发现的这个事实带给他们的震撼肯定更大。

也有传闻说船员们收了大量的金钱,把救生艇卖给了富豪,让他们先行逃生。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可以推翻这个传言的证明就是有一批非常有名的有钱船客在这场海难中死去了。

约翰·雅各布·阿斯特先生是美国一流的名门望族,是美国那个时代最富有的人;还有乔治·欧·威德纳拥有的资产约为一千九百万英镑(一亿九千万日元);本杰明·古根汉姆先生和威德纳的身价差不多;接下来还有华盛顿·鲍布林和艾撒德·施特劳斯,两位的身价都有八百万美元—他们都在遇难者的行列中。

全体船员都继承着英国海员传统的沉着和机警的血统,他们的行动有条不紊,他们之中没有谁有过恐慌的情绪,也不允许有引起恐慌的行为。直到最后一艘救生船离开母船之前,他们都一直保持着微笑—情况就是这样的,实际上当时的情况就是慌乱的船客对他们失去了信任,可以从种种迹象看出是船客之间的恐慌引发的暴动导致救助作业进行困难。

人们都坚信这样一艘巨轮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沉没的。当知道这艘世界第一的超级巨轮“泰坦尼克号”即将渐渐地沉入海底时,船上的救生船只够一半的人撤离船体,也就是说还有一半的人必须留在船上,和船体一起沉没—船长用心良苦地把这个秘密守到了最后时刻!—船客们知道这一事实后,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他们发起了暴动。而且,大部分的船员都不知道救生船的使用方法,不知道怎么把它解开。救生船都并列固定在放救生艇的甲板两侧。在非常时刻,用绳子把它们吊着放到海面上,在平时训练的时候,这些都是需要熟练的非常必要的练习。另外,一旦救生船离开船体,就要做好在海上漂流几日甚至是数十日的准备,船上必须装载足够船上人员食用的米盐和各种食物,平时在每艘船的底部都储藏着瓶装饮用水。在突发事件到来时,救生船可以直接装载甲板上的客人,然后从高处悬吊到海面上。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面是非常危险的,在黑夜的海面上,一方面船体正在摇晃,另一方面又是分秒必争的紧急时刻。失去平衡容易侧翻的小船上满载着船客摇晃着悬吊到海面上,如果没有沉着而训练有素的船员们的有效配合,一旦失去节奏就会导致船上的人们掉进大海,或者是在下降的途中撞到铁板的船舷侧面而导致小船破碎,又或者是小船下降到海面时由于大船强烈的吸附力而遭到破坏。对于这样一项复杂的工作,泰坦尼克号的船员们实际上并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特别是当船体上下颠倒时产生头晕眼花感觉的忍耐力的训练。在没有拔掉船底塞子的情况下就将船放下去,船里也在没有装水和粮食的情况下就被挂到绳子上,在下降的途中由于操作的失误而使船体失去平衡而导致人们头朝下地掉到海里去了……当知道泰坦尼克号的船员们对这么宝贵的救生船的下降方法都没有经过训练时,全体船客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就是不难想象的事情了。

甲板上上演着露骨的争斗,成了为生存互相争斗的人间炼狱。妇女和儿童被允许优先上船,这是海难发生时的常理。但是这个时候疯狂的男人们不惜将妇女丢入海里,将孩子们抛开,高级船员们拿着手枪站在船旁边,对这样的人进行射杀;还有一些人为了帮助自己的妻子优先上船,拼命地挡住其他的妇女;有的人紧紧地抱住丈夫不愿意分开;黑暗的甲板上,到处都是被那些失控的船客踩到的婴儿和孩子们的喊叫声,妇人们不再顾及个人形象的哭泣声……此时的泰坦尼克号已经船头朝下立在海面上继续向下沉着。被称为永远不会沉没的泰坦尼克号,就如同一艘破烂货船一样一下子就沉没了。船上的灯一闪一闪的,爵士乐团的演奏还在继续着。高调的爵士乐团正在演奏大西洋两岸—伦敦和纽约最流行的乐曲,音乐在数千英里外寒冷的海面上响起,这是悲哀和华丽的合奏曲。这是船长为了稳定人心而下达的命令,让乐团的人员要坚守到最后一刻。

上层甲板上的无线电室里,主任技师菲利普斯正在拼命地发出SOS的求救信号。当时,SOS这个新的求救信号刚刚取代CQD没多久。

“是的,就打SOS这个信号吧,刚刚规定的新信号用起来很新鲜啊!以后估计也没有多少机会再敲SOS这个信号了,我们就多打几次吧!”

乐天派的无线电助手布莱德笑着和大家开起了玩笑。船长听到后笑着说道:

“终于有机会敲SOS的信号了。”

大家都一起笑了起来。当浸入的海水达到一定程度后船体的倾斜就会停止,应该就不会这样沉没了。这条航线上过往的船只很多,总会有一两艘救助船出现的,所以在那时他们还能笑得出来。

这个时候助手布莱德正好从无线电室里走了出来,看见一名火夫正打算偷救生衣,他解开了正在发出SOS求助信号的技师菲利普斯的救生衣。菲利普斯也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他并没有制止他。任凭他抢走救生衣,自己依旧专心地发着电报。即使不是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也不会把救生衣让给这个火夫啊?难道他失去了理智才来到这里找救生衣的吗?看到这一切,布莱德没有时间想清楚整件事情,拿起身边的铁棒照着火夫的头猛击了过去。火夫的血溅到了菲利普斯身上,但是他还是头也不回地发着SOS电报。

当最后一艘救生艇准备离开船体的时候,从各船室到甲板的灯都还亮着。二级船员汉斯正劝着伊萨德鲁·施特劳斯夫人赶快上船,却被夫人一口拒绝了。

“我不会离开施特劳斯的,他去哪我就去哪。”

夫妻二人挽着手站在甲板上,半小时后,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投入了大海的怀抱。

琼·贾科布·阿斯塔是一位十九岁的美貌少妇,这次是她的新婚旅行。丈夫帮助新婚的妻子坐上了救生船:

“再见了,我亲爱的妻子。我虽然留在了船上,但是帮助你也就是帮助了我自己。”

阿斯塔知道这是他留在妻子耳边最后的语言了。他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得救。

留在船上的船员和船客们携力不停地朝着天空发射信号弹。震耳欲聋的大爆炸声响彻了整个夜空,光芒之箭射得又高又远,这是一种非常时期发射的信号;流星般的光芒照射在水中把整个夜空照得和白昼一样明亮,海水像重油一样黑,上面漂着星星点点渐渐远去的小船,小船上挤满了人影;巨大的泰坦尼克号已经船腹朝天了,倾斜的甲板上聚集了一张张惨白的面孔……苍茫的大海上呈现出一幅海上地狱的画面。但是没有一艘过路的船只收到了泰坦尼克号发出的求救信号,即使看到了火光的船只也没有想到这是求救的信号。

船上的船客中有一名加拿大退伍陆军少佐鲍什。在船只遇难时船长授予了这位拥有绝对权威的男船客发号施令的权力,鲍什少佐有装卸船只的经验,于是就派了一艘救生艇给他,让他指导人们进行撤离。他返回船舱中装了满满一口袋的东西后,最后一个跳上了已经降落下来的救生船,四个半小时不停歇地划着船桨。最后这艘小船被人发现后全员包括少佐都得救了。大家留意到少佐的口袋里装的不是钱而是三个橙子。疯狂地跑回船舱里拿的应该是金钱而不是橙子啊!当时在船舱的桌子上放着一沓沓的纸币,共计四万六千镑,旅行箱里还有公款等巨额的财产。本来是为了回去拿钱的,最后拿的却是三个橙子。并不是因为武将天生对金钱恬然无欲,而是在这种危急关头,慌忙中出了错。被救后的少佐一副悔恨失神的样子。

幸存者中有一个名叫雷迪·达夫·戈登的人,他始终站在毫无遮挡的甲板船桥边。这时,甲板上一艘小船像被幽灵操控着一样,无声无息地摇晃着降落下来。这是船长在非常时期用的船。雷迪·戈登问道:

“我可以坐上去吗?”

听到问话,从船上传来了一级舵手莫多克的回答:

“可以,来帮把手吧!”

从记录上看,莫多克舵手是个非常沉着冷静的人物。雷迪·达夫·戈登稳稳地坐在了女士们的中间。之后在接受新闻记者采访时,大家也对此人非常的信赖。那个时候莫多克舵手的表情就如同在剧场门前帮助贵妇们上车一样轻松,他面带微笑地伸出手把雷迪·戈登扶到船上。后来又有两个美国男人相继上了船。还有一个人在小船下降到船舷处时想跳上去,却失败了,最后掉进了大海里。

当小船下降到大船船身一半的位置时,被一根电线绊住,不动了。一级舵手莫多克立刻将电线切断,被切断的电线在人们的头上来回荡着,有一个人非常不幸地被切断的电线打中颈部,当场死亡。

“当到达海平面时,”雷迪·戈登回忆道,“小船已经满载了。我一直和秘书弗朗克小姐待在一起。五六个水手开始拿起船桨,拼命地划着。因为大船下沉的话就会形成巨大的旋涡来吸引我们的小船。当稍微离开大船一定的距离时,巨大的船舷看上去就像一个又黑又高的绝壁。甲板和船窗排成一线,几段灯线上下重叠着;还能听见音乐的声音。首先是船头被大海吞没,之后灯光从上到下依次熄灭;透着灯光的窗口在接触到水面的时候也被黑暗吞没了,那时候的画面是如此的凄美绝伦。那个时候也第一次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着那一声巨响,所有的灯全部都熄灭了,海面上升起了红色和金色的火光;紧接着海面上就传来了人们的喊叫声、呻吟声,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可怕的人类的声音,在黑暗的海面上传来忽高忽低忽尖锐的、让人无法形容的人类的声音;紧接着是第二声爆炸,海面上那可怕的呻吟声更加响亮了。那声音很长时间都围绕在耳畔,现在想起那巨大的呻吟声,我都感到双腿在颤动。”

泰坦尼克号就这样静静地沉没了。一边沉没还一边能听到甲板上那庄严的音乐声和水面上人们的合唱声。

“上帝在我们的身边。主啊,在保护着我们。”

船长欧内斯特·史密斯脸蛋红润、两鬓斑白,是一个年长的“倔犟水手”。他一直站在船桥上,直到沉没。当投入大海中时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漂浮着的婴儿,船长游到婴儿的身边把这个小小的遇难者送到了救生艇上。

“船长!”船上的人都异口同声地喊道,“到船上来吧,还能再装一个人。”船长的白发已经被水打湿,他摇着头回答着:“不了,我就抓住那个板子就行了。”说完后就游走了。那也是人们最后一次见到泰坦尼克号的船长欧内斯特·史密斯先生了。四月十五日,拂晓的光线照亮了海平面。只见那些溺亡者的尸体如散落的瓶栓般漂浮在海上,死者的手牢牢抓着船舷,指甲都嵌到了涂装过的甲板里。要用非常大的力气才能把死者的手指一一掰开,收集尸体的工作非常困难。

几小时后第一艘救援船卡巴西亚号赶到了现场。

雷迪·达夫·戈登说:“海平线那里可以看到微弱的灯光,前面的一艘船上闪着绿色的灯光,后面跟着的船只排成了一列。当看到海平面上出现的救援船时,从最前面的救生艇开始传来了一片欢呼声。卡巴西亚号也感到非常手足无措,救援方法也极其粗暴。海面上非常安静,附近到处都是冰山,极为寒冷。从高高的船舷上抛下了一张小网,用这张网将人们一一拉了上去。我们由于恐怖、寒冷加上头晕,在被拉上去时感到了死一般的难受。”

有四个人在被从救生艇拉到卡巴西亚号的途中身亡。

大约过了一周后,人们发现了一艘装着三具尸体的小船,其中一人的脚还被绑在了坐椅上。三人都是由于饥渴而身亡的。其中一人可能是由于无法忍受口渴打算喝海水或者是准备跳海,所以被其他两个人绑住了双腿。能够预知其中的危险性的也只有自己了。三个人的口中都发现了漂浮用的瓶筛和帆布的碎片,肯定是在饥饿难耐的情况下随手塞到嘴里的。在船底还发现了两枚结婚戒指。

浮在水面的死尸大多都可以看到有被抓伤或者擦伤的痕迹,应该是求生的欲望驱使他们挣扎着手脚乱动,还有很多是非常平静地死去的,这反而让人看着更加感伤落泪。有两个孩子面朝上地随波漂着,这也是发现的唯一没有穿救生衣的尸体。

关于那个恐怖之夜的回忆不停地刺激着幸存者的神经。

如果提到海难事故,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泰坦尼克号。大富豪约翰·雅各布·阿斯特和M。T。斯特德,在大船沉没后不久有人看到他们乘坐在木筏上,不久就被冻死冲到海里去了。尸体也没有被找到。

一九一二年四月十四日晚十一点四十分,泰坦尼克号撞到了大西洋的冰山上,两小时四十分钟后沉入海底。

白星公司曾向世界夸下海口,说泰坦尼克号是当时最大最豪华的客船。总重量达四万六千三百二十八吨,甲板长五英里,建造费高达一百五十万镑。

这次处女航载客两千两百零一人,但救生设备只够七百一十一人使用,准备的救生艇只能容纳七百七十八人。结果,四百一十五名女船客中只有三百一十六人获救,一百零九名儿童中竟有五十二人遇难。

船上满载着贵族、富豪和社会名人。速度、安全、华美、可靠,集众多优点于一体的最优秀船只,是世界航海界的一大进步,被称为“永不沉没的巨轮”的泰坦尼克号,如此讽刺性地像被撞碎的鸡蛋一样沉入了海底。

“泰坦尼克号事件是上帝的恶作剧。”

这样的说法在当时非常的流行。

在黑夜冰冷的海水里,大多数人在掉入海里的同时心脏就几乎停止了跳动,在还没有被淹死之前就已经冻死了。

也有人很平静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但是能够坦然面对死亡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在奋力抗争着,像动物那样地争斗着。由于气罐爆炸被炸得粉身碎骨的人们,还有些想跳进救生艇却摔到了船舷上,或者直接掉进海里了—推开妇女和儿童想先上船但最后被击毙的人。

其实,他们本来都可以获救,如果按规定配备了足够的救生艇的话—其实,泰坦尼克号事件是一次人为的由于不完善的设备而造成的大惨剧,它给世界航海史上留下了一个永难磨灭的污点,是当时一起离奇的海上蠢事。

黑暗、寒冷、安静的夜晚。夜空中的星辰像圣诞灯牌一样一闪一闪的,寒风在空气中肆意地凛冽着。

世界第一的巨轮泰坦尼克号,一座重达一百五十吨的“漂浮宫殿”,从船头到船尾灯光成阶梯状点亮着,在这寒冷的大西洋里,朝着美国的方向乘风破浪前行。

餐厅里依然放着爵士乐曲。晚餐结束了,很多人都躺到了床上。在棋牌室里,绅士们专心致志地玩着扑克。灯光昏暗的三等舱里,来自中世纪欧洲那些未曾听闻的小地方的人,例如特兰西瓦尼亚、摩拉维亚、黑塞哥维那、博德利、修瓦比亚,卡兰德等,他们带着对新大陆的美好憧憬准备移民到美国,一边看着孩子们熟睡的面孔一边陷入了沉思。在梦中都没有去过的纽约—如此新鲜,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生活正在前面向自己招手啊!听说美国特别是纽约满大街都是黄金。只要踏上了美国的领土,就可以与世代的贫穷完全地断绝关系。他们将作为美国的公民去开拓幸福的生活……突然在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色高大的阴影。真的非常近,是冰山。船上的警铃响了起来,接着传来了慌张的命令声,发动机的声音开始变低。船开始紧急后退……这时在右船舷吃水线以下的位置传来了沉重的砰砰声,是撞击声。这一次的撞击给泰坦尼克号造成了致命的损伤,船体侧面的铁板被拉开了一条很长的裂口。

那瞬间的撞击其实并不激烈,大部分人都在梦中,没有感觉。被惊醒的人们披上了睡袍跑到甲板上看。船停了。甲板上的人们还在互相开着玩笑,谁都没有感觉到真正的恐怖正在向他们靠近。如果说有人能在最早的时刻预料到最坏的结果的话,那就只有史密斯船长和两三名高级船员了。

甲板的走廊上可以看到水流了进来。

“快穿上救生衣,快穿上救生衣!请大家立刻穿好救生衣到甲板上的指定地点集合!”

船员到处大声地通知着人们。这时人们的脸开始变得惨白,用颤抖的双手系好安全带,站在甲板上的指定位置。

留在船舱里的人们看到餐桌上的东西滑倒在地上,知道船正在朝着意外的角度倾斜着。救生艇被放了下来。在这之前一切都还是在控制中安静地进行着—根据幸存者事后的回忆,人们知道了当时的情形,后来由于一群失去理智的船客蜂拥而至造成了大混乱,还有三名意大利人被击毙。还有的称老船长欧内斯特·史密斯是在船桥上自杀的,这些传言全部都与事实有出入。一九一二年四月十日星期三。

中午。

在南安普顿的港口,出乎意料地挤满了人。像大山一样的巨轮甲板上站满了人,船只即将要缓缓出发了。催促送客的人们尽快离船的锣鼓声响起了,连接船只和港口的梯子只留下了最后一个,其他的全部收了起来。正准备把最后这一个梯子也收起来时,一群挑着行李的男人气喘吁吁地朝着港口跑了过来,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准备上船。但是已经在收梯子的实习船员坚决地拒绝了他们上船的请求,立刻把梯子收了起来。这一伙人是船上新聘请的火夫,他们迟到了。在船即将起航之际都不见人影,于是船上就临时请人代替了他们,他们失去了这个工作机会,已经不能上船了。听到这一切后,迟到的火夫们默默地回去了,船和港口的连接完全中断后,沿着海岸慢慢地驶出了港口。失去了这份轻松而待遇好的差事,火夫们看着渐渐远去的船,跺着脚懊恼不已。如果是其他的船也不至于如此失望,这可是白星公司花费巨资打造的世界上最大最豪华的邮轮,很早以前就开始宣传了,是世界造船史上划时代意义的革命,这次航行也是以纽约为目的地的处女航,能够坐上这艘邮轮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巨大恩惠。由于自己的失误而导致绝好的机会就这样溜走了,被留在港口的火夫们漠然地目送泰坦尼克号离开,他们打心底痛骂着命运的捉弄。

他们没有想到此刻的失望和后悔在短短的五天后变成了对命运的感激之情,迟到才使他们捡了一条命。这样的事情难道不神奇吗?生与死之间只是相隔了一张纸的厚度,这就是命运。

泰坦尼克号像个帝王一样昂首挺胸地离开了港口,把那些穿着华丽衣服送行的人们和垂头丧气的火夫们丢在了脑后。这时候有些迷信的船员们注意到了某些事情。岸边还停着一艘名叫纽约号的巨大汽船,当泰坦尼克号行驶到和这艘大汽船平行的位置时,由于巨轮劈开的水势引力,眼看着纽约号的栓绳就被甩了起来。那是一条像大树干一样粗的绳子,却像头发丝一样轻而易举就被绷得紧紧的,绳子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就像乱枪扫射一样的响。被拉断的绳子就像橡皮筋一样在码头上的人们的头上荡来荡去。由于泰坦尼克号前进时和水面摩擦产生的吸引力把纽约号吸附了过来。无法避免的冲撞,让观看的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号令声四起,船员们在甲板上四处奔跑。在两船的船舷即将要碰在一起的时候,防冲撞隔席被匆匆地放了下来。同时泰坦尼克号也紧急停船,前进水流的吸引力也停止了,纽约号也慢慢地退了回去,终于平安无事了。

港口的前端还停着都特尼克号。当行驶到这艘船的旁边时,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虽然泰坦尼克号把速度降到了最低,但是强大的引力还是把都特尼克号吸附了过来,栓绳被拉得很直,船身倾斜得几乎要没入水里。结果这一次还是平安无事了,泰坦尼克号船头朝外地驶离了南安普顿港口。

处女航刚刚开始就遇到两次这种提心吊胆的事,有些船员虽然不能说是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但至少也是心里有些不快,本来船员里就有很多迷信的人。对于船客来说,在起航不久就遇到这样惊险的场面,只当做是看了一场闹剧反而感到比较兴奋。

天空晴朗,湛蓝的海水和天空形成了一色,像城堡一样的巨轮开始了它的处女航。穿过高耸的山崖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西洋。海面上冬末春初清爽的微风拂面吹着。发动机发出有节奏的轰鸣声,海鸥拍打翅膀的声音……泰坦尼克号的处女航将大大缩短原来从南安普顿到纽约间所需的日程。光看这一点都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再加上天空作美—谁都会为今天能坐上这艘船而感到幸运的。

再也没有比能坐上这样一艘新船更愉快的事情了。前面已经多次提及过,泰坦尼克号是最受好评的、世界上最大的新船。船客得意地参观着船舱,仿佛这艘船是属于自己的一样。

船上聚集了大量的让人感兴趣和震惊的最新设备,不论是格调还是装饰方面都做到了尽善尽美,是值得在世界上夸耀的英国造船技术的结晶—六万吨的排水量在当时已经是出类拔萃的了。泰坦尼克号全长八百八十三英尺,宽九十二英尺,从船底龙骨到船桥的高度是一百零四英尺。八层钢铁甲板,双重船底,安装了能够减少摇晃的弯曲形龙骨,只有在一流的宾馆和百货商店才能看到的金碧辉煌的电梯贯穿着甲板的各个楼层,船上各层都分布着图书馆、土耳其式浴室、网球场、运动场、温室和菜园等。最先进的引擎,宫殿般的装修和无微不至的服务,再加上处女之航,让船上所有的人都像过节一样,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都成了一个大家族,一起欢笑着、游戏着、舞蹈着,举行着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推进交际室”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挤满了穿着华丽服装的人们。

瑟堡到港。

克英斯塔乌到港。

海上的新成员。风和日丽,像毛毯一样平静的海面。泰坦尼克号在欢声笑语中有秩序地快速前进着。

星期四的傍晚已经把爱尔兰的海岸远远地丢在了脑后,雾蒙蒙的暮色里海面上泛着白色的浪花,平滑得如台球桌一样。没有晕船的人,由于寒冷,无法在甲板上停留太长的时间。人们都聚集在带暖气的图书馆、谈话室里或读着书,或闲聊着。还有人在孜孜不倦地写着信—虽然这些信的命运注定是永远地留在海底无法送达了。

船上的时光还在平稳中继续着。

引擎的状态非常好。虽然速度还可以更快,但是老练的史密斯船长对于这次的处女之航并没有那么激进。他主张尽量让船平稳地航行,星期二的晚上就能安全抵达纽约港了,即使速度再慢些也能按计划在星期三的早上进港。

四月十四日,星期日。

从早上开始天气就非常好。上午十一点,船客中有共同信仰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做了礼拜。虽然船上没有日历,但是这也成为了星期日的一个固定习惯,在这样的情况下做礼拜显得更加悠闲自在。

但是寒冷突然袭来。这两三天气温持续下降,特别是到了今天,简直是寒风刺骨。

很多船客都注意到了温度计的水银柱非常有趣地收缩着,他们虽然知道这是因为突然降温造成的,但是很少有人在同样的季节里穿越过大西洋。

—在不远的某处有着流动的冰山。

同日,晚十一点三十分,航行在泰坦尼克号附近的美国货船加里弗鲁尼安号上唯一的无线电技师赛里路·埃文斯,由于从早上七点开始就在无线电台旁而感到非常疲劳,他把耳机取下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躺到了床上,不久就完全进入了熟睡状态。

在这之前的傍晚六点二十分左右,加里弗鲁尼安号上站在船桥上值班的二级舵手乔那森·凯林就曾经发现过像海里的白象一样慢慢靠近的大冰山,他立刻把这一情况告诉了无线电技师埃文斯,并让他给附近的船只发出警报。

“前方不远处发现冰山,请提高警惕。”埃文斯也快速地、不断地发出了提醒的无线信号。看不见的电波在空中传递着,泰坦尼克号也很快收到了无线信号。当时正在无线电室里接收信号的是主任技师菲利普斯,他准备接收新闻,像扫雷一样进行着无线搜索,仔细听着。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滴滴声,无线电接收到一些反复传来的信息。“前方不远处……”菲利普斯正准备注意接收时,有一位船室里的服务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交给他一份请求信:“局长,这封信非常紧急。”他一看,是一封船客的电报,必须发到雷伊斯海岬进行中转。菲利普斯立刻坐到机器旁准备发送电文,再次滴滴地传来了与刚才同样的信息:“前方不远处……”菲利普斯并没有认真去听电台里传来的内容,他认为这只是些垃圾信息。

“什么前方不远处!”菲利普斯咂着舌头说道,“真是个啰唆的家伙!”

不知道从附近的什么地方传来的电波还在固执地继续着:“前方不远处……”这样的干扰导致客人的电报无法传递出去。菲利普斯发怒了,他用力地敲着按键,对着无线电大声吼着:“给我住嘴!”他很快就收到了回电。加里弗鲁尼安号的埃文斯也不甘示弱,同样用不客气的口吻回敬了他:“那好吧,随便你的死活!”争吵结束后,再也没有警报传来了。

加里弗鲁尼安号发出的警报信号“前方不远处发现冰山,请提高警惕”,由于泰坦尼克号的无线电技师菲利普斯在接收之际被一名船客的电报请求打断,而最终没有被接收。

这是发生在傍晚六点二十分的事情。五小时后十分钟的十一点三十分,加里弗鲁尼安号的技师赛里路·埃文斯已经进入了梦乡。十分钟后的十一点四十分,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受到致命一击。不久,菲利普斯就从泰坦尼克号上不断地向外发送着SOS的求救信号。正在附近航行的加里弗鲁尼安号并不是没有接收到求救信号。实际上加里弗鲁尼安号的无线电立刻就接收到了泰坦尼克号的求救信号,但由于技师埃文斯十分钟前就睡着了,放在面前的接收器里传来的泰坦尼克号的求救声和闪烁的提示灯并不能把他从梦乡中唤醒。

如果埃文斯能在这时醒来,那么泰坦尼克号上的人们就都能得救了。

但是就在傍晚,他还和泰坦尼克号上的菲利普斯在无线电里吵了一架。

“给我住嘴!”

“那好吧,随便你的死活!”

本来是好意提醒附近有漂动的冰山,但是菲利普斯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情况下就大发雷霆,这也激怒了埃文斯。他也不想再管了,就去睡觉了。无线电室里回荡着泰坦尼克号传来的悲哀的求救声,埃文斯却舒服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加里弗鲁尼安是一艘货船,船上只有埃文斯一名无线电技师,他睡着了就等于该船成了一个聋子的耳朵。

在初春之际,北冰洋的冰带开始融化,大大的冰山就像一座小岛一样,离开大陆向南方漂移。

每年都是如此。

巍峨而高大的冰山乘着暖潮漂去,沿着连接欧美大陆的主要航道一路南下。吹着南风,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融化,不再轮廓分明,它们像一群海里的巨大怪兽,或者说像一堵白墙,非常壮观地在海上漂浮着。有的甚至周长达到了数十英里,像一座大岛屿一样,但是露出海面的部分却非常小,宽而厚的冰山的大部分被掩藏在海平面以下。它们借着海潮的力量,像担负着国家兴亡的联合舰队一样前进着。

如果继续这寒冷的天气,它们就能达到南方。事实上,四月十四日星期日早上的突然降温,已经是大自然在警告泰坦尼克号的人们—附近有冰山。

其实撞上冰山是基本的航海常识问题。在大多数情况下,冰山都是高耸出海面的,有时甚至能达到两百英尺。在白天或者是晴朗的夜晚就不用说了,即使是黑暗的夜晚,站在船桥上瞭望的人都能在距离冰山很远的地方就发现这些高大的白色巨物,并且提前做好准备。

实际上,若说在大西洋上存有撞到冰山的危险性,这是会被人笑话的事情。保险公司把这种概率设定为百万分之一。早春时期,横穿大西洋的船只常会接到发现冰山的警报,但船长通常都不会当回事,而是一如既往地保持速度前进。大西洋是非常宽广的,船和冰山(再大的冰山跟大西洋相比都只是几万分之一)在宽广的大西洋上相遇的概率只有百万分之一,所以这几乎没有可能。船长在接管船只时承担着按时出发和到达的责任,由于关乎着船舶公司的名誉和信用,船长有义务不惜一切代价地遵守时间表的安排。因此船长都甘愿冒着百万分之一的危险,无视警报,保持原有的速度行进。

那天早上,异常的寒气袭来,泰坦尼克号的老船长根据多年的经验应该预料到附近有冰山,但他没采取任何警戒手段,而是继续全速前进。他这样的决定并不应该受到指责,恐怕十个船长里有九个都会和史密斯船长一样。如果他作为那十分之一的船长采取了万全的策略而避免冲突,却导致船只延时到达,那他一定会因为耽误了船客的时间、破坏了公司的良好记录而遭到责难。船长所属的公司要求他严守时间表,因此对此事不应该对他发出责难。公司的立场是非常鲜明的,公司是为了在竞争中争得一席之地。不用说船客的生命财产是第一位的,其次是船只的安全,但这本该是第一位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被供需规律引起的对速度的追求所代替了。安全当然重要,但是谁能更早到达更加重要—公众对速度的要求非常高,他们才是真正的永不满足的暴君。横渡大西洋从原来需要一个月缩短到半个月、一个星期甚至五天,即便是这样一个让人吃惊的纪录,还是无法让公众的欲望得到满足。若能把航程缩短到一天甚至半天,自可以吸引到更多船客。因此,如何缩短横渡大西洋所需的航程,就成为了所有汽船公司竞争的焦点。现在想来,最后的结局注定使这样的蠢事早晚都会发生。

从前一晚(十三日)的半夜开始,在泰坦尼克号前进的航路上就有一座庞大的冰山悄悄地漂了过来。只是一座脱离了群体迷路的冰山—长七十英里、宽十二英里、呈长方形、不规则的破冰。

这是一座漂离的冰岛,或者更应该说是一块移动的大陆,泰坦尼克号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仍然乘风破浪地前行着。

十四日星期日,泰坦尼克号正全速地驶向目的地。上午头等舱的船客们做完了礼拜,晚饭后二等舱的船客们开始聚集在一起唱着赞歌。

大家听着熟悉的祷词进入了梦乡。

由于天气太冷了,甲板上没有人出来散步。

闲暇的船客们带着好奇和惊叹的眼光参观着船内的设施,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泰坦尼克号的一个缺陷。如此大的一艘巨轮却只配备了二十艘救生艇,而且这些救生艇中最大的一艘也只够容纳六十人。但是船客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些琐碎的小事也不足为奇。这是一艘永远不可能沉没的巨轮,其实泰坦尼克号本身就是一艘大的救生艇,正如其名,它是一艘母船。在非常时刻这样的说法也没有在多少人的头脑里出现过。如果说有必要作出保证的话,那就是泰坦尼克号的双重船底的设计了。防水隔壁和隔断的设备都非常完善。事实上即使泰坦尼克号上一艘救生艇都没有也不奇怪,反而是装载了救生艇后却成为了一部分人眼里的笑话,他们觉得泰坦尼克号不需要救生艇,但是装载救生艇是一种必不可少的惯例。这只是为了应付监督局、通商局的检查,是一种形式而已—人们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对于这艘大船上装载的救生船的数量,谁也没有在意。泰坦尼克号只配备了二十艘救生艇,共能容纳七百多人。这次处女航也是最后的航行,一共装载了一千三百四十八名船客—这与之前记载的两千二百零一人颇有出入,两个具有权威的数据被分别记录下来,船员一共是八百六十人。一夜间就决定了这些生命中有半数以上将沉入海底。

在入住卡尔顿或者华尔道夫·阿斯特这样的高级酒店时,谁又会去关心应付火灾等非常情况的安全设施呢,泰坦尼克号就被称做是“海上的丽兹卡尔顿”。对于船客或者是船员来说,谁都不会想到关心救生艇之类的设备。

十二点二十分前后,大部分船客开始进入梦乡,醒着的人们感到了船体的异常摇动。一瞬间,引擎脱离了联动操纵器,空转着。一位名叫比斯利的幸存者在他的日记里这样写道:“船舱内的灯都熄灭了,走廊里微弱的灯光照在干净雪白的墙面上。刚才还能听到那些灌了威士忌苏打的男士们大声说话的声音,现在却是一片寂静。可能只是某个机器的转轮滑落了,非常轻微地上下摇动着。我回到船舱里,站在梳妆台前开始脱下燕尾服,压好的床单突然被使劲地拉了出来,船体在摇晃,同时伴随着微弱的像跳舞一样的振动。”

但是能够注意到这一点的人也很少。

更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觉得这个情况很奇怪。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泰坦尼克号已经撞上了冰山,从船头到船尾被拉开了一条很长的口子。它脆弱得就好像一本新书的封面被纸做的刀切开了一样。

站在甲板上的船员,只看见一座闪着白光的高山从黑暗中慢慢浮现出来,然后又慢慢消失在黑暗中—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来得太过突然。

为了以防万一,加里弗鲁尼安号已经把发动机停止了。到凌晨四点才开始当班的二级舵手斯通,一直站在船头进行监视。除了他,实习舵手卡普森也在。他们是一对很年轻的搭档。为了抵御严寒和困意,他们在船桥上来回走动。“那是什么,是船吗?”发现情况的是二级舵手斯通。远远地看上去是一个小小的船形的影子,桅顶和侧面都闪着红灯,甲板上也有两三盏灯,水平线方向上看上去像点点的星光,小小而模糊的影子。“是船!”见习生卡普森答道,“傍晚时就看到了。”“好像不动了,发生什么情况了,在这个地方停着。”“或许和我们一样,想避开冰山吧。”

“可能是吧,但是样子看上去很奇怪啊。”

加里弗鲁尼安号随波漂浮着。在这像桌面一样平静的海上之夜里,船体像玩游戏一样,随着波浪的幅度左右摇摆着。当时的天气对于救援作业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但是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失去了生命,这是泰坦尼克号事件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二级舵手斯通和见习舵手卡普森就这样站在船桥远远地看着泰坦尼克号,却没有察觉到死亡的阴影正笼罩着这艘巨轮。

一点十分左右,他们站在船头上看到五枚白色的烟雾信号接连地被放上天空。“好像是焰火信号。”“几乎每隔三分钟就会发射一次。”“好像是有什么意图。”斯通思考着。“看上去不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海面如此平静!”“可能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吧。”这是当时两人的一段对话—不错,那“想引起注意”

的两小时四十分里,泰坦尼克号一直等待着死亡。可是加里弗鲁尼安号上的这两位就在这不远的地方,毫无察觉地看着这一切。“为什么会发射这类似火光信号弹的东西?”“以防万一,还是向船长汇报一下吧。”于是二级舵手斯通敲响了船长室的门。船长不想从温暖的床上下来到甲板上去看个究竟,不一会儿又传来了他的鼾声。

“这可能是船员们毫无意义的行为,我们不用理会。”

这个时候泰坦尼克号的灭亡已成定局,如果去救就能获救的时机永远地被错过了。

虽然船长这样说了,但是斯通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拿出了信号灯试图发送摩尔手电信号。但是由于光线太微弱,对面的船只根本无法收到,那艘非正常停泊的船只没有回应。

“看上去还是有点奇怪。”实习生卡普森担心地说道,“我们还是把无线电师埃文斯叫醒吧。”

如果埃文斯技师那时醒过来了的话,立刻就能接收到SOS的求救信号,加里弗鲁尼安号就能全力向泰坦尼克号驶去,如果立刻开始救援行动的话,那么全员就能得救了。

那时还不算太晚。二等舵手斯通稍微考虑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什么,说道:“是啊,把埃文斯叫起来。看看是不是接收到了什么无线电信号。”他点头答应后,卡普森正打算飞快地朝无线电室跑去。但斯通马上又制止了他:“还是算了,如果你因为一些没根据的事情去把那个熟睡的家伙叫醒,他就太可怜了。”就这样,本已伸向泰坦尼克号的救援之手,再一次地收了回来。卡普森突然大声叫道:“我想起来了,那艘船是泰坦尼克号,刚才在这里当班的格罗夫斯好像是这样说的。埃文斯好心发出了有冰山的警告,但是泰坦尼克号嫌我们妨碍他们,还为此把埃文斯骂了一顿。”

斯通笑了:“好像是那么回事,泰坦尼克号是上周的星期三从南安普顿出发的,这个时候也应该行驶到这附近了。泰坦尼克号怎么会把我们这样的小破船放在眼里。”

世界上最大的新船是不会把注意力放到这么渺小的货船上的,身份相差非常悬殊,就像一阵风吹过一样不留痕迹。从那以后,两人就不再关注这条问题船只了,再加上泰坦尼克号是被称为“永不沉没的巨轮”。

两点十分左右,不经意间,对面船上刚才还在底下的红色的灯转眼间就被升得很高了。在后来的海事法庭上,斯通和卡普森都证实了:“当看到本该是船舷侧面的红色的灯被升到了很高的位置时,更加感觉事情的不正常了,我们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情形。”那个时候两人观察了一番后得出的结论是,并不是船舷侧面的灯升高了,而是船只渐渐地远去了。他们认为泰坦尼克号正全速地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而且,从两点十分开始,从远处眺望到的模糊灯光就一个一个地消失了,他们再次在海事法庭上说道:“这时的情形,和船只沿着水平线方向渐渐远去的情形非常相似。”正好在两点四十分时,船上所有的灯光都被海水吞没了。斯通和卡普森解释说,两点四十分,泰坦尼克号完全沉没时,看上去就好像是完全消失在水平线方向的阴影里了一样。二人就在这样一个伸手就能救起泰坦尼克号的近距离的地方,完全没察觉到泰坦尼克号正在垂死挣扎着。

在复式对讲机和远程电话已经非常发达的今天,以科学常识的眼光看来,一九一二年当时的闪光传达机和晶体检电机,在非常时刻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人们认为这些都是非常幼稚的东西,但绝对不是这样的,那些都是非常优良的仪器,可以传送的范围能达到一千五百英里。在今天,除了一、二流的大型客船外,大多数的船只使用的都还是这种样式的无线装备,性能非常好。从无线电方面来看,泰坦尼克号的悲剧并不是由于仪器的不完备导致的,而是无线电技师的制度不完善造成的遗憾。在这个海上的大酒店—泰坦尼克号上只有两名无线电技师,不分昼夜地守在机器旁,而六千吨的货船—加里弗鲁尼安号上只有一名技师。再加上,作为船只耳朵的唯一的无线电技师正好在那个时候在床上熟睡着。虽然这样说,但是也不能把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这样一艘小船上只需要一个人,因此在晚上即使是睡觉也没有关系,这也再次说明了当时的制度就是这样的。

同一天下午六点半,在观察到不断南下的大冰山群时,加里弗鲁尼安号已经通过无线电向附近航行的船只发出了警告,而且自己也减速了,在冰山间小心地穿行着。晚上十点左右,它开始进入停船状态。西北水平线方向的冰山像浮在海面上的粉笔一样,继续航行就是自杀。尽管如此,泰坦尼克号却犯下了致命的错误—由于要发送船客的电报而没接收到加里弗鲁尼安号发出的警报,同时更以二十二节的速度全速前进。所以,它撞上冰山是注定的事情。

但是,泰坦尼克号的史密斯船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对于在四月左右的时候,突然的强降温,他应该能够推测到附近有冰山在漂移。虽然认识到这一点却无视冲撞的可能性并继续航行,洛德·莫西作为审判长在“泰坦尼克号海难询问法庭”上面临着一个大问题,就是前面所说到的,一般的民众对速度的过分要求,导致公司方面在缩短时间方面的竞争,助长了比起安全更加尊重时间表的风气,结果就是无法追究到底是谁的责任。

不管是在大西洋还是在太平洋上,这种公司间的速度大战,直到今天,依旧是愈演愈烈。

在这之前的下午五点左右,站在加里弗鲁尼安号船桥上值班的三级舵手格罗夫斯就发现在右船舷后方的远处有一艘船的影子,正在冰山的危险区域无意识地行进着,虽然是其他船只的事情,但格罗夫斯还是非常焦急。那艘船正是泰坦尼克号,但是在加里弗鲁尼安号上看来,由于泰坦尼克号的船体倾斜着前进,所以看上去比实际体积要小,格罗夫斯认为这艘冒失靠近的船只不过是和加里弗鲁尼安号差不多大小、五六千吨的货船。数小时后,泰坦尼克号沉没之际,被升得高高的红色侧灯在斯通和卡普森看来也只是船只在渐渐远去。这一切都是大洋上的气层玩的障眼法,让人的视觉有所误差。格罗夫斯并不知道那艘船就是有名的泰坦尼克号,当他饶有兴趣地眺望时,已经到了快要交班的时间,十一点四十分—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的瞬间,正好甲板上的灯光消失了。虽然他看到了,却只是单纯地认为那艘船只上除了值班人员以外的人都睡着了,于是也没有特别的在意。

但是在格罗夫斯的脑中也曾闪现过这样的疑问—这可疑的船只会不会是发生了暴乱?当到了交班的时间时,斯通和卡普森来代替了他,从船桥上下来的他还是从内心希望能够调查清楚那艘“奇怪的船”的来历。但是无线电技师埃文斯在十一点三十分时就入睡了,发送灯火信号又太远了—两船的距离有八到十英里,如果想直接和对面的船只进行对话,就只能去叫醒埃文斯技师了。格罗夫斯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祥的事情,突然变得焦躁不安,从船桥下来后就立刻去了无线电室。泰坦尼克号上的两千人危在旦夕,他似乎必须要这么做一样。格罗夫斯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地兴奋了起来,他把熟睡的埃文斯叫醒了。

这时,泰坦尼克号上的菲利普斯发出的SOS信号正在不断地传来,熟睡的埃文斯旁边的机器正在无间断地接收着求救信号。

“喂,局长!”正在熟睡的埃文斯的脸的上方传来了莫名其妙紧张的格罗夫斯的声音,“右船舷方向有一艘奇怪的船。船上灯火的样子有点不同寻常。你在睡觉之前和那艘船交换过无线电信号吗?”

“真啰唆!”埃文斯好像有些生气了,把被子盖得更紧,转了个方向,面朝墙壁说道,“吵了一架,是一艘非常嚣张的船。”

“是哪国的船?”格罗夫斯着急了,“是什么船?”

“不知道,我现在要休息了,你不要打扰我了。”

就这样格罗夫斯再问什么埃文斯都不再回答,不久就听到了他的鼾声。

试想一下,在规定休息的时间里正在休息的埃文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因他的大吵大闹而起来。格罗夫斯只好放弃了。

“喂,喂,年轻人。一个人到底在着什么急呢?”

格罗夫斯只有这样自我嘲笑着。

事实就是这样,他曾经想把埃文斯叫醒,却没有成功。就这样近在咫尺的救援之手再次松开了,泰坦尼克号上的人们最后的命运依旧只能是葬身于这冰冷的海水里。

但是不死心的格罗夫斯还是去了无线电室,拿起了刚才被埃文斯丢在一边的听筒,放在耳边。但他毕竟是一个外行,这台机器旁边的磁性有线检查机上有一个指针式旋转按钮,如果不转动这个按钮的话就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一点。

什么也听不到,格罗夫斯终于安心地离开了。不久他回到了自己的船舱里,一觉睡到了天亮。SOS求救信号向加里弗鲁尼安号传送着,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被接收到。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当格罗夫斯再次醒来时,埃文斯比他早一点醒了,他戴上听筒,转动检电机的按钮—这只是一个单手就能完成的简单动作,全船开始进入战备状态,全速驶向那八英里或者十英里的地方。加里弗鲁尼安号装载有六艘救生艇。在如同镜面一样平稳的海面上,悲壮的救援行动开始了。如果救援行动及时的话,不用说泰坦尼克号就不会有牺牲者。埃文斯技师由于职业病赢得了“火花”的绰号,他是一个好人,如果他在十分钟之内起来坐到无线电机器旁,就能接收到泰坦尼克号发出的求救信号,那么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就像小刀切开奶酪一样,冰山将泰坦尼克号的船底撕裂了。这次的亲密接触将这个区域的防水壁拉开了一个长达三百英尺的口子,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在船体下沉的这两小时四十分之间,泰坦尼克号甲板上的情况引起了加里弗鲁尼安的注意。它本该得到救助的,而且菲利普斯的求救信号确实被很多船只收到了,但都因距离事发地点太远而无法赶来。船员们朝着加里弗鲁尼安上微弱灯光的方向拼命喊叫着。

二级舵手莱托勒是幸存者之一,撞上冰山的时候,他正好交完班回到船舱里休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好像捣米一样的撞击声,随之感觉到身体很轻地从下面被抛了起来,莱托勒并没有太在意就继续睡了。

大约三十分钟后,四级舵手J。G。博克萨尔抽完了烟,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来到了船舱。

莱托勒在事后是这样描述的:

“博克萨尔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悄悄告诉我

说刚刚撞上了冰山。我笑着说我知道好像是撞上了什么。博克萨尔继续说现在水已经流进了F舱,包裹室里已经被淹了。包裹全部都进了水,漂在水面上,说到这些的时候,他还非常平静地笑着。听到这些后,我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毛毯,飞快地起身。”

这个博克萨尔也是个傻大胆。

就在紧张地放下救生艇时,莱托勒远远地看见了加里弗鲁尼安号上的灯光。虽说是远远看见,但若能看见灯光的话,就说明船只的距离不会太远。灯光看上去大概有五英里远—但目测的距离比实际距离要近很多,博克萨尔朝着加里弗鲁尼安号拼命地发送信号弹。虽然博克萨尔只是个四级舵手,但在主席舵手里他是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海上生活者。这时,在加里弗鲁尼安号上也能看见泰坦尼克号左船头前方两根帆柱上的桅顶灯,红色和绿色的灯光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博克萨尔向史密斯船长报告了情况,离开后继续向对方发送着狼烟信号,但是加里弗鲁尼安号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对方正在靠近,再加上也看见了对方发射的摩尔手灯信号。

“好像有灯光在晃动。”

站在旁边拿着双筒望远镜的莱托勒这样说道,博克萨尔也拿出灯发送着请求救援的摩尔信号。但是,对方的船只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殊不知这时在加里弗鲁尼安号上的斯通和卡普森也同样在拼命地对着可疑的船只发送着摩尔信号。

当然,这些信号并不能准确地被进行判断,因为在夜晚,肉眼看到的情况并不是那么清晰。宁静的夜空,空气中的寒冷仿佛让星星都要结冰了似的。史提文森是这样描写当时的天气的:“一个非常漂亮的布满星星的夜晚。”那天的北大西洋上一改往日的波涛汹涌,一点浪花都没有,非常平静。在早春这样平静的夜晚里,经常会在水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这是因为这薄雾阻碍了这断断续续的灯光,因此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两船之间的信号无法传递了。

泰坦尼克号和加里弗鲁尼安号上,两船的船员都能用肉眼看到船桅顶上红色和绿色的灯光,但是用望远镜看时却没有发现摩尔信号灯,这成为了一个永远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

迷信的海上生活者中有人这样说:人们豪言壮志地把泰坦尼克号命名为“永不沉没的巨轮”,海的恶魔偏要挑战这艘永不沉没的船,悄悄地用无形的双手遮挡了两船之间发送的摩尔信号。不管怎么说,在泰坦尼克号垂死挣扎时,仅在八英里之外的加里弗鲁尼安号上的重要人物埃文斯正在熟睡,耳旁的机器发出无言的抽泣声,但是他却完全听不到。吵架的时候,菲利普斯曾说过“给我住嘴”,埃文斯也就这样做了,直到菲利普斯死去,他都一直保持着沉默。

菲利普斯出生于戈德尔明,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守在无线电机器旁敲打着SOS的信号。这位年轻的无线电技师的故事直到现在都被戈德尔明市的市民们传诵着。

菲利普斯的助手哈罗德·布莱德在几乎结冰的海水里泡了一个半小时后幸运获救。

星期天晚上八点左右,菲利普斯开始顶替布莱德,让他去休息。发生冲撞后不久,布莱德赶回了无线电室。他们接到了史密斯船长从船长室打来的电话,要求他们立刻向经度和纬度上位置确定的船只发送SOS求救信号。从那一刻开始,菲利普斯和布莱德就一刻也没离开无线电机器。不久,他们接连收到了航路上赶来救援船只的回电,第一个回电的是卡巴西亚号,距事发地点五十八英里。如果全速航行的话也需要四小时才能赶到。实际上,卡巴西亚号在接到求救信号后就以十七节的速度全速赶来,直到接近冰山区域才不得不减慢速度,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才赶到事发地点。

在宽广的海面上,接到了SOS信号后,从回电开始到确定船只的具体位置,救援船一刻也未迟疑地赶来是非常重要的。由于对方也离开了正规的航路,所以和遇难船的沟通只有依靠无线电。可想而知,在这个冰山出没的地方,无线电技师的工作是多么的重大和困难。

凌晨两点二十分前,船长来到了无线电室,这时巨轮的沉没已经是无法阻止的了。船长命令他们立刻离开无线电室坐上最后一艘救生船。但是船长一离开,菲利普斯就再次拿起听筒继续发送求救信号。布莱德也没有离开,他的脚已经泡在了水里,但是还是站在了菲利普斯的旁边,记录着不间断收到的回复和救援船的具体位置。菲利普斯的眼底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机器,通过无线电和正在靠近的卡巴西亚号上的无线电技师詹宁斯·科塔姆像朋友一样地交谈。根据科塔姆的通信记录得知:

“喂,老兄,你们要快点赶来啊。发动机室里的锅炉全部进水了。”

这是从泰坦尼克号上收到的最后一条清晰的电报。在这之后,菲利普斯也坚守在机器旁边,但是电报机已经不能工作了,信号变得非常模糊,完全失去了意义。两点十七分,在泰坦尼克号的船头沉入海底的前三分钟,菲利普斯发出了最后一条电报:

“S—O—”

从那一刻开始,泰坦尼克号突然陷入了沉默。发报机已经浸水,完全失去了无线电功能。

在泰坦尼克号的无线电室里有一位女性的单薄身影,始终静静地坐在那里。这是一位来自三等舱的女船客。她抱着双肩,像个孩子一样抽泣着,含泪的双眼盯着菲利普斯正在敲打着SOS的手指。她是哪国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菲利普斯和布莱德在这两个多小时里一直在这间屋子里忙碌着,却无暇看她一眼。她到底是死了,还是获救了,也不得而知。在这个已经倾斜的无线电室角落的椅子上,一个女人始终坐在那里哭泣着,犹如古老银幕上的一个镜头。

菲利普斯和布莱德跳出无线电室时,从船头到船体的一半都已经浸到水里,海浪冲刷着最高一层的甲板。两人爬到甲板上高级船员室的屋顶。在船体沉没时,布莱德被冲到海里,而菲利普斯还在屋顶上。布莱德是和被掀翻的救生船一起冲进海里的,但是很幸运的是他抓住了救生船,浮了上来。然后他就一直处于休克状态,等待着救援船。凌晨四点多,他被最初赶到现场的卡巴西亚号发现后救了起来。

泰坦尼克号事件留给人们的故事和教训在近代海难史上都是占据首位的。人们通过泰坦尼克号事件得到了很多的教训,对海上无线电机器旁值班人员的制度进行了急速改革;如果船上没有配备足够全体人员使用的救生船的话,是不允许出航的;为了对冰山的具体位置进行警戒,美国成立了北大西洋冰山搜索船队,这支船队到今天都还在工作,费用由在北大西洋航行的各国政府分担;同时国际海上安全同盟会的成立也是泰坦尼克号的产物,之后一直在担任着国际上的种种后续事务。一九一二年四月十五日的拂晓,被北大西洋上寒冷的冰山围困并夺取生命的两千多人,成为了这次世界航海史******的牺牲者,对于全人类来说,他们绝不是白白牺牲的,至少不会从此被人遗忘。

撞上的那座冰山比船桥塔还要高出很多,它像一个巨大的海洋动物,出现在黑暗之中,随后又消失在黑暗里了。

最初关掉引擎是为了检查这次的冲撞是否对船体造成了什么损伤,大家都非常平静。

“好像撞上了冰山。”

“那冰山该被撞飞了吧。”

在寒冷的甲板上,人们还在互相开着玩笑。

“刚上完油漆的船如果被划花了,船长一定会哭的。”

在酒吧里,一群人互相碰着高脚杯,大口地喝着威士忌苏打。

“什么?冰山!恭喜了,喂,伙计,给我找块撞碎的冰块加到这酒里。”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人们对泰坦尼克号绝对信任,谁都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站在船桥上的高级船员,谁都没有心情开玩笑也不抱有幻想。推测冲撞时的力量估计每英尺能达到一百万吨。船舱进水的速度比预计的还要快。只有高管们明白情况的紧急。

此时情况还比较乐观,他们没有通知船客们。四五个炭夫慌慌张张地跑到了甲板上,大声喊叫着,这些传到了船客的耳朵里,一度曾引起骚乱。高级船员用枪指着这些炭夫,想把他们赶回炭舱里,其中有一人看出了船即将沉没的事实并拼命反抗,据说还被当场击毙了。

“所有的船客穿好救生衣到甲板上集合!”

这样的叫喊声响彻了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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