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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烟草大王简氏兄弟

民国时期,提起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可以说是名噪一时。它的创始人简照南、简玉阶兄弟俩,中国卷烟工业中首屈一指的民族资本家,声誉卓著。

简氏兄弟创立的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尽管也经历多年的厄运,曾经被英美烟草公司逼得无路可走,但简氏兄弟凭借不挠的精神和勇气,坚持把南洋公司经营了下来。在竞争恶劣、政治复杂、生存无保的条件下,简氏兄弟硬是把南洋公司在众多的外商竞争者中,建成了中国最大的烟草公司,生意遍布中国的每一块土地,品牌响彻神州。

民族实业家简照南自立名号惨淡经营简照南,生于1870年,其弟简玉阶,生于1875年。广东南海市黎涌乡人。其父简汉达以建筑为业,其母潘氏,贤淑能文,家庭和睦康乐。简照南13岁时,父亲突然病逝。家里失去了父亲这棵擎天柱后,情况急转直下,一家六口,生活顿时陷入了艰难之中,简照南只得忍痛辍学,扭竹叶、拾柴枝,照顾弟妹,帮助母亲撑起这个家。

过了不久,有消息传来,说早年出洋谋生的叔父简铭石在香港发了财,简照南便恳求母亲让他去找叔父。母亲担心他年纪小,不肯答应,一直到他17岁时,才洒泪相允。简照南立即打点行装来了香港,简铭石见到侄儿模样机灵,心中很是高兴,便将他留在身边做助手,往来于日本、香港间收取账款。简照南勤奋好学,进步很快,几年以后就可以独当一面了。简照南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虽然这时工作得心应手,酬劳丰厚,但他并不满足于区区小利,总想自树一帜,自己做出一番成就出来。叔父当时资助了他一些钱财,简照南便开始自立商号经营了。

简照南的商号名“东盛泰”,位于日本神户,专门从事海货、布匹等进出口货物的批发。由于简照南的勤劳,业务发展迅速,1893年,简玉阶也来到日本,跟随哥哥学习商务。

几年以后,简照南又在香港设立“怡兴泰”商号,由简玉阶主持,专营土洋杂货。同时,简照南又创立“顺泰”轮船公司,开始的时候租船行驶于越南、缅甸之间,后又购置“广东丸”巨轮一艘,往来日本、泰国和越南一带,甚至远的地方到达欧美的各大商埠。由于当时的中国公民不能领取公海航行的执照,简照南便加入了日本籍,取名松本照南。经过几年的惨淡经营,简氏兄弟的事业日趋兴旺。但天有不测风云,“广东丸”遇事沉没,一下子亏损了巨额的资本,他们再也无力购置新船,兄弟俩只得放弃了航运业。

尽管这一打击颇为沉重,但是简氏兄弟并没有被击倒,反而在酝酿一个更为宏大的计划。

初创“南洋”困苦中失利19世纪90年代,英美商人开始将纸烟贩运到我国,国人吸用纸烟的习惯渐渐养成。1902年,英美烟草公司成立,总部设在伦敦。这一国际性的托拉斯公司分支机构遍及世界各地,而中国是它最大的消费市场。它凭借自己雄厚的实力以及不平等条约规定的关税条款,巧取豪夺,从城市到乡村,几乎无孔不入,我国的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入他们的腰包。

为了挽回利权,有识之士纷纷创办烟厂,与英美烟草公司抗争。当时的上海有三星烟厂、德麟烟厂,北京有大象烟厂,天津有北洋烟厂,但不管在质量、数量、规模上都不可与英美烟草公司同日而语。

外国资本主义对中国经济的掠夺,刺激了素有“实业救国”思想的简氏兄弟的爱国心;有识之士开办烟厂的勇敢行为,也极大地鼓舞了他们的信心。兄弟俩决定创办烟厂以“堵塞漏卮,挽回利权”。不过,一旦正式着手筹备,他们就傻眼了,办烟厂耗资巨大,至少要有10万元,而此时兄弟俩只有四万元积蓄,缺口很大。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越南华侨曾星湖帮助了他们,叔父简铭石也再次伸出了援救之手,这样,才合股10万元,在香港东区罗素街购地建厂。他们购得日本旧蝴蝶式卷烟机四台,1905年,广东南洋烟草公司正式在香港成立,注册为股份有限公司。

1906年农历的4月,各种机器设备安装就绪,开始制造香烟。不料,香烟投放市场以后,颇受冷遇,简氏兄弟忙到市场上去摸底,发现症结在于配方不当,不合人们的口味,制作也过于粗糙,他们回去以后立即改进配方,狠抓质量,终于让生产的“白鹤”牌香烟逐渐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

广东南洋烟草公司一面世,英美烟草公司就剑拔弩张,欲置之于死地而后快,他们借口“南洋”所产的“白鹤”牌香烟与他们出品的“红玫瑰”牌香烟的包装纸颜色相同,诬其“影射”,并借香港巡理府的势力强行集中了两千余元的“南洋”产品,当众焚毁。简氏兄弟被迫放弃“白鹤”商标,改为“双喜”、“飞马”两种新牌子,不久,这两种香烟又走俏市场。英美公司故伎重演,指责“双喜”与其“三炮台”香烟的装潢相似,派人警告简照南,要他立即停售“双喜”,否则以仿冒的罪名控告他,同时,又派人向香港、九龙各烟贩发出警告,禁止售卖“南洋”产品,否则立即起诉,烟贩们慑于英美烟草公司的势力,大多不敢公开陈列“南洋”生产的香烟。

在英美烟草公司的“围剿”下,“南洋”一蹶不振,前后开工仅13个月,负债却达十余万元。

面临此绝境,意志坚强的简氏兄弟没有退缩,他们一面向简铭石求援,陆续借得九万元;一面结束了怡兴泰号的业务,集中资金精力,全力以赴经营南洋,力求回天。但天不遂人愿,销路一直无法打开,“旧债未填,新债又起”,无奈之下,兄弟俩只得于1908年5月忍痛宣布破产拍卖。

再建“南洋”抗争中发展“南洋”公司拍卖时,机器物料价值九万元,但是无人敢买,因为当时英美烟草公司的实力过于雄厚,且有不平等条约的保护,民族资本敢有一争的,无不倒闭;如京、津、沪的民族资本所办的烟厂都在外国资本的排挤下破产了。所以,人们都把办烟厂视为畏途。简铭石得知后,又一次慷慨相助,他出资竞投,用九万元买入,经整理后,再交给简照南兄弟去经营,这次在公司的股份中,简氏兄弟占94%以上,故易名为“广东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简照南为总经理,简玉阶为副总经理,在香港重新注册为无限公司,并于1909年2月第二次正式营业。这次,简氏兄弟挥去心头失败的阴影,抖擞精神,决心再做一搏。

当时,公司仍是负债经营,为多方开源起见,简照南决定两条腿走路,他派简玉阶到马来西亚重开“怡兴泰”商号,边经营土洋杂货,边推销公司香烟,同时,又在泰国开设“怡生”公司,重操旧业。由于经营得当,一年就赢利四万元,不久就还清了所有的债务。

虽然商业上蒸蒸日上,但烟厂的经营依然艰难。1910年香烟方面的亏损逾万元。为了找出原因,简照南深入市场,同时派出得力调查员去南洋各地和全国各省,详细调查“南洋”烟和“英美”烟的动态,提出改进意见,并以“中国人请吸中国烟”为宣传口号。这样,“南洋”的产品逐渐得到改进,终于为消费者所喜爱,到1911年,扭亏为盈,获利两万元,这是南洋关键性的转折时期。

在历年磕磕绊绊的惨淡经营中,“南洋”公司终于也可以赢利了。这极大地激励了简氏兄弟,增强了他们继续奋斗下去的勇气。

1911年10月,辛亥革命爆发,一下子激发了海外游子的爱国热情,国货顿时开始畅销起来了。“南洋兄弟”的香烟开始畅销在南洋诸岛,仅爪哇一地,月销“飞马”牌香烟就达1000箱(每箱五万支),1912年,“南洋”获利四万元。简照南终于尝到了办烟厂的甜头,信心百倍,干劲大增。

为了增加利润,简照南千方百计地降低生产成本。起初,公司所用的烟叶以进口美国的烟叶为主,价格高,又受国外的控制,简照南便决定自己解决原料问题。1913年,他从美国引进烟叶种子,在山东、河南等地请农民试种,获得了成功。不久,又投资50万元,在山东设立收烟厂,这样,有了原料的来源,大大降低了成本,增强了产品的竞争力。这一年,公司获利10万元。第二年又获利16万元后,简照南决定结束马来西亚的土洋杂货商务,召简玉阶回港全力运筹“南洋”,马来西亚的纸烟推销业务交给五弟简英甫负责。

1914年,是中国民族资本发展的黄金岁月。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帝国主义各国忙于战争,放松了对中国经济的侵略,民族企业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由于大战,英美烟草公司的原料和生产受到极大的影响,竞争力大大减弱。在这千载难逢的时刻,简氏兄弟充分地显示了其高瞻远瞩的眼光和巨大的魄力,他们把全部的利润都用做投资,扩大再生产。于是,1914年后,“南洋”的营业额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分支机构遍布南洋诸岛,国内的代理店也不断地增加。

“南洋”的蓬勃发展,使得英美烟草公司感到了越来越大的威胁,为了挤垮这个新生的企业,他们使出了一条条的毒计。首先,凭借他们雄厚的实力销价竞销,增生新品。开始,英美烟草公司提出收买南洋,他们派买办部的邬诞生去和简照南接触,谈判收买事宜,当时“南洋”的全部资产是50万元,“英美”愿出100万元买下,同时又威胁简氏如果不同意,就会采取其他的手段对付他。简照南悲愤地想到:“南洋”就像刚会走步的新生儿,却又要惨遭夭折!他又气又恨,但想到当时“南洋”的主要基地和工厂都在香港,处于外人的势力之下,不答应就前途叵测,而答应了又不甘心,怎么办?简照南焦虑万分,夜不能寐,整天想着怎样来对付“英美”所施的毒计。突然,头脑中灵光一现,他想出了一条妙计:不是要收买吗?对,就来个将计就计。

于是,他便回信“英美”说:收买可以,但要300万元才肯卖,否则免谈。这下,“英美”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们知道“南洋”索价此数,就是不肯卖,同时又怕真的成交后,简照南拿到这笔钱去另起炉灶,那时更是如虎添翼,更难对付,不如现在就将他彻底地打垮。

于是,他们立即把250元一箱的“Bood Beam”烟降价一半销售,企图带动市面上香烟价格的大幅度下降,造成“南洋”的亏本。同时,他们还针对“南洋”的销售渠道,随时削价,甚至煽动小贩买贵卖贱,暗中给予补贴,意欲一举挤垮势单力薄的“南洋”。接着,他们又针对“南洋”的产品推出了新的牌子来抵制,如在东北推出了“白刀”,抵制“南洋”的“飞船”牌;以“大头针”抵制“南洋”的“地球”牌。此外,还在宣传上向“南洋”大打攻击战。他们或在每个货箱内附赠小玩意,或以空烟盒换烟,或烟盒内附赠彩票,派人到处散送,街招广告更是不惜千金,甚至各地的妓院也成了宣传的重点。

为了打击“南洋”的销售,困死“南洋”,“英美”还对意图兼做“南洋”代理的商号进行打击,取消他们的基本号代理权,并用津贴月费的方式,收买各代理商号,专售他们的产品。

最为卑鄙的是,“英美”挖空心思打击“南洋”商标,败坏“南洋”的商誉,除了商标打击外,于1915年又故伎重演,对“南洋”的“三喜”烟提出指责,强说“三喜”影射了他们的“三炮台”,逼迫简照南将其改为“喜鹊”,致使销路减少1/3.英美烟草公司还故意购进大量的“南洋”烟,等到霉变了再批售出去,之后又唆使烟贩到“南洋”换掉,要求赔偿他们的经济损失。

为了进一步打垮“南洋”,“英美”还指使不良商贩将已霉变的“南洋”烟沿街叫卖,大降其价,以此蒙骗不明真相之人。他们还在海外大造舆论,污蔑“南洋”出品为日货,指派公司的代理人四处活动,每星期六进行聚会,散布谣言,说什么“南洋”是日本人的资本,厂里的上等人都是日本人,而做苦力的都是中国人,指派人到各柜台“买烟”,见有“南洋”商标的,就说押“这是日货,我不要选”以此来惑众。种种的伎俩,确实收到了一些效果,“南洋”香烟的信誉出现了危机。

面对英美公司的步步逼近,简照南兄弟没有被吓倒,凭着一腔的爱国热情,进行了针锋相对的回击。简照南知道,企业的成败关键在乎民众,为了赢得民众的同情和支持,他再次提出“中国人请用中国烟”的口号,把它印成宣传品,遍贴市场,又在“飞马”牌的烟包上印上“振兴国货”四个醒目的大字,以此来激起人们的国货意识。针对英美公司竞销和集中货源的策略,简照南决定把“南洋”出产的“兵船”牌香烟降为215元一箱,比英美公司的名牌“派律”还要优惠。此法试行一个月,“南洋”非但没有被挤出市场,反而大行其道,销量猛增。而且,简照南趁“英美”将其“派律”烟收集在沪,别埠世面空虚混乱之机,主动出击,将“南洋”打向外埠,迅速占领了市场,使“英美”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为了赢得更多的消费者,简照南采用有奖销售的办法,烟盒都藏有奖票、奖品,大者金表,小者也是名家字画。在“飞马”牌和“喜鹊”牌的包装里,都附着一张硬纸画片,画上绘有《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等小说上的人物像,十二张一套。小孩子都很喜欢这些栩栩如生的画片,常向大人讨取,这样,就使得大人们不断地买“南洋”的烟,这个点子确实令人叫绝。

1915年的9月,农商部举办国货展览会,简照南得知将有许多的政府要员光临展览会,觉得这是扩大“南洋”影响的绝好时机,便积极准备,精心制作了一批香烟送去参展。在展览会期间,“南洋”的代表异常活跃,拜会了袁世凯、黎元洪等人以及财政部等政府部门的高官,奉送了许多的香烟,他们吸后,都表示味道香醇,质量上乘,这样一来,“南洋”烟名声大振了。

简照南也深知新闻舆论的重要性,时常派人和记者联络感情,吃吃饭,聊聊天,关系搞得很是融洽。所以,在和英美公司的竞争中,总能赢得舆论的同情。

针对“英美”指责“三喜”商标与“三炮台”用同一纸色的故伎,简照南毅然将“三喜”改为“喜鹊”,并将不得已之苦衷诉诸社会,省港报刊披露了“英美”的无礼苛求后,烟贩与吸取同时激愤,都为“南洋”打抱不平,而“喜鹊”的销量也因之大增。据广州调查员报告,由于广州分局货少,白天卖烟的时间不多,因此每天等烟的人总在二三百个,而原来行销于市的“三炮台”却销路呆滞,很少有人问津。

简照南兄弟还积极赞助公益事业,以此扩大公司的影响。当时的坝罗有个育才学校,因经费的困难行将解散,简玉阶得知后,自愿提出每箱烟抽银一元,以此来补贴学校,使学校得以继续开办,群众交口赞誉。1915年广东发生了水灾,人们流离失所,简照南兄弟独力组织救灾机构,购置了一个小货轮,携带粮食到各地救济,船头上树一旗帜,上书“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放赈”,一时间,好评如潮,产品的销路更畅。

就这样,简照南兄弟挫败了英美公司的吞并野心和随之而来的疯狂报复,保护了企业的独立自主,扩大了企业的影响,拓展了企业的销路。

1915~1916年,“南洋”日产香烟600万支,产品达11个牌子,有“飞艇”、“飞马”、“双喜”、“三喜”、“四喜”、“地球”、“喜鹊”、“发财”、“狮球”、“三夫人”、“自由钟”等,其中前三个牌子的香烟广受青睐,经常宣告断市。“南洋”的贸易额达500万元,每年赢利高达100万元以上,“南洋”开始步入高速发展的黄金时代。

1915年以前,南洋公司的营销重心在南洋各地及华南地区,对上海这个远东大都市无力顾及,所以上海及长江流域一直是英美公司的天下。1915年,“南洋”的产品才第一次踏上这中国的金融、贸易中心。简照南认识到,只有占领了上海市场,产品才能真正地打开销路,因为上海的影响力是无论哪个大城市都无法比拟的,打开上海市场是打开长江流域及北方商埠市场的基础。为了在这样烟泛滥的十里洋场占据一席之地,简照南兄弟仔细研究了上海人的心理和口味习惯,改进了广告宣传及香烟的配方,并通过减价、分送、试吸等手段,逐渐在大上海站稳了脚跟,各纸烟店纷纷要求进货。简照南兄弟被上海及长江流域蕴藏的巨大市场潜力所鼓舞,决定在上海设厂制烟,以节约时间,加速资金的周转。1916年,在广东商南洋兄弟烟草公司1916年在上海设立的制造厂人劳敬修的协助下,租下东百老汇路栈房,将之改建厂房,从日本、美国购买新式卷烟机,正式开工。

上海烟厂开工以后,由于用人得当,产品适销对路,声誉日隆,经常供不应求。简照南便进一步扩建厂房,几年之后,宏伟的厂房矗立在黄浦江畔,共有70架卷烟机,每架机器每分钟制烟三百余支,每天可出烟一千余万支,规模之大,产量之多,令人咋舌。1917年一年,“南洋”赢利达150万元,“南洋”成了唯一能够和“英美”称雄论霸的民族资本烟厂,颇受国人注目。

看着“南洋”蓬勃发展的强劲势头,英美公司坐卧不安,千方百计地寻找对策来剪除这个心腹大患。上次收买不成,这次变了一个花样,提议合并。1917年,“英美”在中国的负责人托马斯向简照南提出了一个合并的方案,许以优惠的条件。方案提出:“南洋”可以不变更名称和形式,独立经营,间车装包司公草烟弟兄洋南总经理仍由简照南兄弟担当,英美烟草公司认购60%的股份,另外,还暗许简照南兄弟200万元的红利,不入公司的账目。当时,“南洋”虽然获利甚多,蒸蒸日上,但资本、销量仍不能与“英美”相提并论,因此,这个方案颇具有诱惑力。

简照南自与“英美”的代表接触后,不禁有些心动,便写信给香港的兄弟们商量,不料却得到兄弟们的一致反对,其中简玉阶态度最为坚决,他在回信中说押“昔之东吴,不屈事曹操,卒获三分天下。且我营业之增进,多借国货两字为号召,故得社会人心之助力,致有今日。盖吾国实业之薄弱,今日稍能与外人竞争,为全国人民注目者,以本公司为最。若一旦屈降洋人,纵不被社会唾骂,亦令提倡国货者灰心,而我公司营业必从此失败矣……若不屈降空山(英美),合政府及国人之力与之抗争,未必一定失败。且我并非不堪一击,即如何剧烈,亦可支持五年、七年,俗语云:猛虎不及地头虫,他日各省能如广东之局面,则利权之大,势力之广,可以左右国中。”

铿锵之言、落地有声的话语,增强了简照南拒并的决心和勇气,他和“英美”巧妙周旋,顶住了压力,使“英美”的吞并阴谋又一次化为泡影。而“南洋”的营业,正如简玉阶所言,由于国人的支持,日益增进。1918年,营业额达一千四百余万元,利润突破200万元。同年,简照南兄弟将无限公司的南洋兄弟公司改为“南洋兄弟烟草有限公司”,发行股票500万元,简氏兄弟看到了上海经济的飞速发展和它国际化大都市的地位,遂决定将工作的重点放在上海。于是改上海厂为总厂,香港厂为分厂,“南洋”的业务重心逐渐移到上海,开始发挥上海独特的地理条件,将业务迅速向长江流域及北方各省渗透。

两次吞并失败后,“英美”并未善罢甘休,而是积极寻找机会不惜代价搞垮“南洋”。1919年,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五·四运动”,激起了人们强烈的爱国心,“英美”觉得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来了。

因为简照南曾加入日本国籍,有松本照南的名字,又曾用日商德田出面代“南洋”写信与“英美”谈判。于是,英美公司抓住这一点,买通流氓商人黄楚九到农商部活动,诬告南洋公司为日籍资本,农商部被收买,竟下令吊销南洋公司的执照,停止营业,禁止运销。一时间,惊涛骇浪,铺天盖地。南洋公司突受此致命打击,手足无措,当时简照南远在美国订购烟叶,闻讯后胆疾发作,入院治疗,病未痊愈就回国了,在和简玉阶等兄弟紧急磋商后,马上进行了反攻。

1919年5月14日,简照南第一次发表敬告国人的文告,为南洋公司辩护,表明自己的严正立场。此后,又接连八次发表了“敬告国人”的文告,有力地揭露了英美公司利用青岛问题陷害南洋公司的阴谋,斥责了效忠英美、为虎作伥的走狗。这些文告,将英美公司企图扼杀民族企业的险恶用心昭示于天下,激起了海内外各界人士的强烈愤慨,上海总商会、上海华侨联合会、上海粤侨联合会等各大团体,广东省工、商、学、善界以及海内外华侨,文电交驰,同声抗辩,纷纷提供证据,证明“南洋”是华人产业,表达对南洋公司振兴国货、挽回利权的爱国举动的赞赏,对政府不分青红皂白加以遏制的不满,希望政府下令农商部收回成命。

同时,简照南也争取主动,办妥了脱离日籍的手续,并登报做公开的声明,在人民群众的强大压力下,北洋政府不得不恢复了南洋公司的注册。这样,“英美”的阴谋又一次破产了,它的卑鄙行径受到国人的唾弃,大家纷纷购买“南洋”产品,而“英美”产品却受尽冷落,真可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与“英美”的激烈竞争中,简照南认识到,只有进一步扩大企业规模,才能在资金和实力上与外国资本做殊死的搏斗。于是,简照南决定改组“南洋”,向社会公开招股,他向各界宣布:“照南昆仲鉴于外侮之频仍,以为一家公司惧难久持,不如公诸国人,卑同胞咸获投资,合群策群力共简进行。”

简氏兄弟的选择受到社会各界人士的鼎力支持,招股进展十分顺利,共招股1500万港元,每股20元,分75万股,简氏兄弟占60.6%。扩大改组后,总公司设在上海,分公司有天津、北京、营口、济南、青岛、汉口、南京、镇江、广东、汕头、厦门、云南、香港以及新加坡、泰国等处,工厂的规模也急剧扩大。上海有烟厂五所,香港有三所,汉口一所,同时还有宝兴锡纸厂、佛山烟嘴厂;并在河南许昌、山东潍县及安徽的刘府设立收烟、焙烟厂,制烟工人总数达几万人。其后数年,发展更为迅速。机器设备的价值,1921年比1920年增加了116.6%,1922年比1921年增加了35.7%;获利也更丰厚,1920年的赢利率是32.39%,1921年为29.27%,1922年为27.23%,新公司成立至1923年,每年赢利400万元之巨,“南洋”不再是稚嫩的少年,而是钢筋铁骨的青年了。两次吞并不成,“英美”并不甘心,1922年,又一次发动了吞并的攻势,但是,在简氏兄弟的精明抗争下,阴谋仍没有得逞。

1923年10月28日,正当“南洋”以不可阻挡的势头飞速发展时,简照南因胆疾病逝。简玉阶看到呕心沥血创业的兄长英年早逝,悲痛欲绝,发誓将简氏的五国事业之荣耀永远保持下去。但“英美”的捣乱,同行的竞争,简玉阶感到独木难支,“南洋”的发展速度缓慢下来,1924年,盈利仅为48万元。

1925年发生了著名的“五卅运动”,国人只用国货,英美公司销量骤减,“南洋”产品的销路一日千里。简玉阶决定扩充股份,在汉口、浦东各建了一厂,装备了高效率的美国新式卷烟机,并在全国各地增设分公司和代理店。这样,1925年、1926年两年期间,“南洋”的销售又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峰。简玉阶看到这样喜人的形式,踌躇满志,决心再展宏图。

由盛而衰终获新生商海沉浮,殊难预料。自1927年开始,国民党政府繁重的苛捐杂税使“南洋”难以忍受,而且税收政策偏袒外国资本,又使得“英美”如虎添翼,这样,在竞争中,“南洋”的处境越来越不好,而且,简氏家族的内部矛盾也越来越严重,几乎成了分裂的局面。公司的管理也漏洞百出,成本居高不下,种种原因,都使南洋历年赢利的局面发生了逆转,1928年,亏损达两百余万元,1929年,更增至三百余万元。

无奈之下,简玉阶只得令上海厂停工,解散工人。同时把降低成本当成当务之急的大事。1930年,在坊子车站附近设立机器烤烟厂,一切建筑、设备均仿照英美烟草公司,烤烟机也是从美国订购的,非常先进,投产后,满足了所属烟厂的要求。这样,才降低了成本。

简玉阶还投入了巨额的资金加强广告宣传,其形式五花八门,有启事广告、招贴广告、路牌广告及电台广告、电影广告等。最令人叫绝的是与大中华火柴公司联合创制“大联珠”牌火柴广告,把产品印在火柴盒上,用户一拿火柴就能看到“南洋”的产品品牌,使“南洋”的产品深入人心。

简玉阶在1931年又把资本额减为1125万元,每股15元,尽管简玉阶竭尽全力地挽救“南洋”,但这些措施仍无法挽回民族资本衰落的厄运,到1937年抗日战争前夕,“南洋”已奄奄一息。

面对破落的公司,简玉阶失去了信心。早就偷窥“南洋”的宋子文官僚资本集团乘虚而入,建议与“南洋”合作,简氏家族以半推半就的姿态迎合了宋子文集团的加入,以此想借助官僚集团的政治影响及经济实力来实现“南洋”的复兴之梦。

宋子文集团取得了公司半数的股权,也就攫取了公司的控制权。简玉阶虽然贵为公司的总经理,实际上则退居到了闲散地位,毫无任何的权力可言。

抗日战争爆发后,“南洋”惨遭破坏,“八·一三”事变时,上海总厂被日军焚毁,公司的业务中心被迫移至香港、重庆。1937~1949年的12年间,公司一直被官僚资本集团所把持,“南洋”公司基本上和所有的官僚资本企业一样,很少有民族资本的味道了。在官僚资本集团的控制下,投机倒把,套购外汇,囤积居奇,搜刮资产,无所不为,大发国难财。甚至在抗日战争后,“南洋”还假借宋子文集团的政治地位,劫夺机器,与英美烟草公司在分配原料和销售上进行分赃合作。

在抗日战争中,由于简玉阶在实业界的崇高威望,日伪曾多方拉拢、利诱,企图与他“合作”,简玉阶都予以拒绝,表现了威武不屈的民族气节。1949年全国解放后,简玉阶应邀出席全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并被推举为全国政协委员。1951年,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公私合营后,他出任副董事长。1954年,他又被选为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简玉阶感慨万千地说:“在旧中国,‘南洋’也曾发展过,繁荣过,自己也曾为那一时的成功沾沾自喜,但是经不起帝国主义的压迫,官僚资本的摧残,结果变得奄奄一息,这种例子在中国民族工商业中是不少的。能够看见洋商的纸烟在中国的市场上被彻底打败,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这个多年的愿望,今天终于实现了。”

正当他决心为祖国的工商业多做些贡献的时候,却于1957年10月,被病魔无情地夺走了生命,享年8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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