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看,那里有一大簇红花,可真美!”宋子乐的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眼看去,林间确实有一大片红色的杜鹃花,在暗沉下来的天色中显得格外显眼。可那花长得地方离着山崖近了点,故而宋子岑拉着子乐不让其过去,可她那小短腿还挺快,自个儿就顺过去了,宋子岑不得不跟在后边。
挨近了才看到宋子钰和宋子月各自捧着一束刚摘的杜鹃花互相嬉笑,宋子乐看着她们手中殷红的鲜花眼睛就差发光了,小肥手紧着去撩花枝。宋子岑正欲扶着点子乐,忽听宋子月一声尖叫,“蛇!蛇!”刹那间,她的身子就被谁推了一把,圆滚滚地摔了出去。
天空开始洒下绵绵细雨,微风斜吹,吹得宋子岑的心拔凉拔凉。方才她只觉眼前一条黑色影子一闪而过,她就被推至山崖,滑落的那一瞬间,便听到子乐哇哇地哭声,带着含糊不清的喊声:“二姐坏蛋!推倒妹妹!呜哇哇哇.”
“宋子乐,别胡说!明明是妹妹不小心..”
还没来得及听完,滚过满身的杂草灌木枝,宋子岑只觉浑身疼痛擦过,就咕咚一声跌进了一个窟窿。
可她的脑子一刻都没有停止思考。
那一闪而过的确实看着像蛇,可如今才春天,又是哪里来的蛇。若是真有蛇,显然是宋子月看见了,慌忙中想将她推至前头挡着,推得太厉害,她直接滚落山崖了,宋子月也真是狠心,万一她被毒蛇咬死了呢。而另一方面,她隐隐感到,蛇和巨石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都是在本不该出现的地方却出现了。
当她躺在黑漆漆的窟窿洞里时,她先晃了晃脑袋,还好,头不沉,思路也清晰,并没有重伤的感觉。她心中叹了一口气,千防万防防着二夫人,结果还是防不了突如其来的意外。
但她可是从地府回来的人儿,命硬着呢。
她摸了摸身下,竟是一块软绵绵地草皮,她睁大双眼看着周围,一片漆黑。她再次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有风的呜咽声划过耳畔,她仔细地辨听着方向。
渐渐地,她坐起身子,刺刺地疼痛感传遍全身,亏得她身子还是肉肉的,估摸着这一摔也不是特别深,只不过翻滚免不得流血伤个筋骨,碍不着性命。
当适应这片黑暗之后,她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四肢都还能活动。她将视线环顾,抬头看向上边,才发现,似乎有一个洞口,由于外边的天气暗沉,她只能分辨出洞口覆盖着茂密的枝叶,偶尔风吹起,才有零星的光线入洞。
以她现在的身量,完全够不着洞口的地方,须臾,风的呜咽声再次响起,她转向东边,不远处的地方竟有另一束微弱的光线。
她一步一步摸着壁石,仔细地走过去。
她依稀能分辨,是一条狭长的小道,而那道光亮远远比她想得距离要远,似乎怎么走都到不了尽头。
灵国寺的官道上早已乱了套,丫鬟嬷嬷慌忙把三位小姐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宋子乐的小脸上挂满泪痕,不停地抽泣着。三夫人院子里的王嬷嬷抱着宋子乐,又是安慰又是哄。其他夫人姨娘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宋子钰和宋子月飞快地各找各娘,挨着自个儿的娘身边,不再说话。唯独宋子乐的娘不在场,宋子乐也没得个撒娇告状的对象,据说三夫人常年染病,不能到处走动,老太太那边的请安都免了,更别说二夫人这里。府里头的其他姨娘更是一年也见不着她几次面,说奇也是奇,但人家老太太宋老爷都没意见,姨娘们也最多互相嚼嚼口舌过个嘴瘾。这次灵国寺路途稍远,三夫人自然也是没跟着来。四姨娘有了身孕,也是在府内安胎。
“你们这些奴才是吃闲饭的不成!连个好端端的小姐都看不住!”众人都在张望山崖之际,二夫人不高不低地怒斥了一句,看情形是早有丫鬟将事情跟她禀报了。
平常二夫人极少发怒,这回大家都屏了呼吸不敢说话,连几个准备往山崖下爬的家仆也顿住了脚步。
五姨娘郭氏却一脸愧疚地躬下身子,礼道:“姐姐息怒,都怪我出的馊主意,想着姑娘们平时难得出府,便寻思让姑娘们的马车行在前头,也能沿途多看看风景,省得我们这几个娘的马车给挡着了。谁知道在前头竟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怪我啊都怪我。”说完还将手帕拭眼,表情十分沉痛。五姨娘当初提的主意哪里真正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是宋子月吵着要行在最前头,才给安排的。
宋子乐见五姨娘说话了,便瞪着大眼睛使劲地瞅着缩在一旁的宋子月,大声嚷道:“二姐最坏!二姐最坏了!推了妹妹!”嗓子因为哭得太过用劲儿,还哑着。
这会儿五姨娘倒是一愣,抱着子乐的王嬷嬷见二夫人脸色不对,慌忙小声地安抚道:“小姐乖,可别乱说话。”
“我没有!你胡说!”宋子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扯着五姨娘的衣衫,不服气的回击着,又回头一脸委屈的对着二夫人说道,“母亲,当时明明是子乐妹妹离小妹最近,一看到蛇,我们可都吓着了。”
王嬷嬷一听,这话就有点不对味了,这意思是最近也是最容易推着人,忙恭敬地回道:“夫人恕老奴直言,小姐才那么大点人,使不上什么劲。方才受了惊吓,哭得厉害,这会儿恐怕要歇息会,还望夫人允许。”
二夫人扫了王嬷嬷一眼,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她沉声道:“陆管家,你带着奴才从山上一路搜寻下去,这么高的山崖,恐怕是.。。哎”她叹了一声,继续道,“但岑儿到底也是金贵身子,死要见尸!明白了吗?!”说完微微拧起眉头,要说她这会儿,倒是该高兴的,可人是她带着出来的,出了事儿难不保老爷会全怪在她身上。什么命之缘,她周馨还真不信,但老爷十分相信且怜爱这晦气的孩子,她总得想个原由。
陆管家听到吩咐慌忙应了,带人下去。王嬷嬷的背脊却是有一股寒气涌了上来,这人都还没找,竟然就要见尸,心中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