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袭一十七年六月初九,正值黄道吉日。是我入宫整整一年的日子,也是我正式册封为贵嫔的日子。
虽然仅仅进封了一个位份,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从今日起,我便是这皇宫里真正的主子,而不再是奴才口中的“小主”。
这也意味着,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掌一宫事宜。遂向皇后请了旨意,将有孕的修容赵氏如媚,以及轩辕新册封为美人的沈绮梦一并迁来采撷宫居住。
皇后倒也很爽快的答应了,一来是从淑贵嫔滑胎之后,宫中有孕的两位妃嫔便成了重点保护的对象。而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趟浑水,正好推给我。
二来正好采撷宫自新建后一直空落,也省得再修葺其他的宫殿耗时费力。而我,也是时候在宫里培植自己的势力,以巩固如今的地位。之所以择了赵氏与沈氏,也是有各有因由的。
“暒儿似好利索了,朕心甚慰。只是不知御医这次开了什么药,竟然这样有效。”轩辕难得心情大好,与我在银杏树下对弈。
“说来也奇怪,主子嫌那药吃的腻烦了也没什么效果。索性断了几日,整个人却精神起来。”凝脂似无意插一句嘴。却引得轩辕持着棋子,蹙了眉。
“多嘴。”我斥道:“茶都凉了,还不快为皇上更换热茶。”凝脂屈膝退了下去。本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便笑道:“皇上的棋艺真是令暒儿自愧不如,进可攻退可守,稍稍不慎便已经无路可走了。”
轩辕恢复了爽朗的神色,哂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朕却很高兴。暒儿是敌不过朕的。”
“皇上乃是天子,臣妾不如皇上是必然的。皇上这么说,倒像是暒儿好高骛远,明知弗如却偏要以卵击石一般。”
我有些嘟嘴,刻意道:“那皇上也不能倚强凌弱啊!”轩辕放声大笑:“罢了罢了,朕不过是赢了你一局,你看看这小嘴,说的竟是朕欺负了你一般。”
低下头我温婉一笑:“就算是欺负,臣妾也是高兴的。只要能常常陪伴在皇上身边。”轩辕伸出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放心,朕会常来瞧你的。看见你这样意气风发的模样,真是好。”
自从皇贵妃薨,轩辕很少去皇后以及四妃的宫里走动,倒是常常召幸年少末品的新秀。而孕中的柳氏那里,轩辕却是极少去的。赵氏稍微好点,轩辕时常来我这里,倒也偶尔能见上一面。
正说笑热闹,却看见树下远远立着一个身影,想必是沈氏。我笑着对轩辕道:“皇上,你瞧。沈妹妹在那里,不若叫她来一起聊聊。”
轩辕眺了她一眼,轻轻点下头。一旁的金豆子忙上前去请沈氏过来。沈氏见了轩辕倒是拘谨起来:“扰了皇上与姐姐的雅兴,绮梦罪过。”
我笑着扶起她:“瞧妹妹这是什么话,难得皇上来我们这里坐坐。妹妹不来相伴,这才奇怪。”沈氏极不自然的缩了缩身子,拘谨一笑。
轩辕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轻轻品着茶汤。而我最喜欢的,便是沈氏钟意之人从来不是皇上。三人又说笑一会儿,轩辕便起身往御书房去。
临行前,轩辕似无心问凝脂道:“如今哪位御医为你家主子调理?”凝脂不假思量,答道:“是李御医。”轩辕没轻嗯了一声便匆匆而去。
(由于粗心发掉了一章,这里补上。抱歉)第一百零四章:玉玦
次日午时方过,钱御医并常御医便一同来采撷宫为我请脉。只说是皇上的吩咐,由今日起专职为我调理身子。
我当然知道那日凝脂所言,足够引起轩辕的重视。却没有料到,轩辕竟如此迅速为我更换了御医。心里漾起浓浓的甜蜜,在他心里始终还是爱重我的。
两位御医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本分利落。请完脉钱御医微微踌躇,缓缓开口道:“主子的病只怕不是一时能根治的,但只要控制的好,倒也无妨。”
常御医补充道:“只需主子平日里坚持服用调理之药,不要过于忧心或是激动便无大碍。”我笑意正浓,听他们所言却略微一怔。
二人以为我不悦,均是一颤,慌忙的垂下眼睑,不敢再言。我轻叹一声,方不疾不徐开口:“我这身子时好时坏,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挥了挥手,小陆子托着一个盖了红布的圆形漆盘呈于两位御医身前。我才又接着说:“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只不过有些人的病是在身上,而有些人是病在心里。”
刻意拖长了“病在心里”这四个字的音,钱御医与常御医互相看了一眼,似疑惑不解。我哼笑了一声,又敛了笑意正色道:“比如我,我的病是病在心里,但何尝不是别人的心病。”
“你们只管为我请脉调理,至于好或者不好,本宫心中有数。当然,也希望你们心中有数。”我轻点了一下头,小陆子便掀开红布。
钱、常两位御医看见棋盘上碧翠通透的两块玉佩,不禁又是一颤。“这是主子的一点心意,请两位大人收下。”小陆子上前一步,将漆盘呈得更近。
我分明看见两位御医的额上,渗出豆大的冷汗。不免觉得好笑,无论是谁,总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决定。眼前这两人显然不例外。
常御医率先将玉佩取在手中,钱御医自然跟着取来。我这才转为笑意:“两位御医喜欢本宫选的玉佩便好。以后还要二位多多劳心呢!”
二人忙跪倒谢恩:“臣自当尽力为善贵嫔娘娘效力。”我扬声道:“梅朵,送两位御医。顺便跟着去,把药煎好了再带回来。”
小陆子有些疑惑,见二人走远了才小声问道:“主子,怎么两位大人看见玉佩的表情,如此惊慌?明明是赏赐,又不是责罚!”
我收起了趾高气昂的贵嫔姿态,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半晌才低声道:“那不是普通的玉佩,而是皇家赐给有功之臣特有的玉佩。是专门用来陪葬的玉玦。我意在告诉他们,若不为我效忠便只有死路一条。”
“呀!”小陆子惊呼了一声,遂又觉得失仪而低下头。“是不是你也觉得我这样做太过分了?”小陆子慌乱的摇了摇头,想了想才重重的说道:“奴才明白主子的苦衷。”
“苦衷?”我其实也不知道,今时今日究竟我的苦衷是什么?是为了保住我的命,保住鄯氏一族?还是为了往上爬,为了站在权利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