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外生活了些日子,却像是几十载一般漫长。尤其当我返回宫中,些许崭新的面庞夹带着或嫉妒或吃味的笑容,朝我福身请安之时,当真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于皇后的朝圣宫,我首一次正式见到晋封为贵嫔的兰氏,且是容貌被毁的兰氏。她以尚好的绡纱遮掩了面容,迈着徐徐细步来向皇后请安。却不想我一早已经到了,正与皇后说话。
见到我,兰氏安然自若,看不出喜怒。只是在向皇后施礼后亦朝我恭敬拜倒:“臣妾想嬫,见过善政妃娘娘。”
我自然是刻意问道:“妹妹姣好的面庞,怎么裹得如此严实?今日阳光和煦,倒不见起风。莫不是妹妹不愿见我,故而以轻纱掩面罢!”
皇后只以手掩口,淡淡一笑。兰氏屈膝道:“臣妾陋颜,本就有辱娘娘的凤目,如今带伤自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宝淇少不了添油加醋的嘀咕几句:“要奴婢说也是奇怪,那野猫皇宫里也是不少。却不见它袭击了旁人,却好端端的冲着贵嫔去了……”
“咳咳。”皇后轻咳了两声,宝淇忙噤了声,不敢再造次。我却不以为意,诧异道:“昔日出宫之前,皇上也曾赐给我一只纯白的波斯,名唤‘雪球’。却不见了踪影,该不会是那只猫所为罢?”
“怎么会?”皇后对我道:“本宫也听闻此事,只是那只猫命短,想要触碰美人的脸怕也是没有机会的。”
“哦?是么?”我犹自装作不知,其实心底恨透了眼前的兰氏。
兰氏也并非蠢笨之人,岂会听不出我与皇后一唱一和,讽刺她自作自受。好在以绡纱带着淡淡的绿色,也不能完全看清她的表情,这才不至于窘迫的钻进地缝里去。
想是皇后也没少受这个兰氏的闲气,索性趁机开了口:“善政妃替皇上出宫清修期间,将安平公主交由想嬫你代为照料,如今既然善政妃返回宫中了。依本宫看,不若将允晴送回采撷宫的好。有母妃与善政妃一并照看,总比由你一个人带着好。”
皇后睨了兰氏一眼,不禁连连叹息:“且说你现在面上还带着伤,****闭门不出,又怎么顾及的了呢!”
兰氏忙屈膝对皇后道:“臣妾也正有此意,但只怕善政妃刚返回宫中劳顿不堪,且尚未过坐蓐期,有碍娘娘将养。且臣妾只是面上有伤,并不妨碍抚琴,一样是能弹奏琴曲给允晴听的。毕竟是皇上吩咐下来的事,臣妾不敢不尽心。”
我心想这个兰氏果然非同寻常,竟然连皇后的话也不停。反而处处搬出皇上,略压皇后一筹。若是她的容貌不能复原,她又是自恃什么胆敢如此猖狂?
“既然如此,那就由本宫问过皇上的意思再做决断的好。”皇后一向做惯了主,那里肯向一个贵嫔屈就。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只不过经历了些许后宫里的争斗,皇后到底修身养性的练就了一身本领。
至少再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明显的表现出来。端庄得体、贤淑大雅才是内敛的气质。然而我也明白,一旦有谁与皇后撕破了脸,也就表明她的命不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