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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蚂蚱小蚂蚱你在哪儿?

一只小蚂蚱流浪在街头。

站在面包店的橱窗外,眼巴巴地看着那些松松软软漂亮得不得了的蛋糕,那香味又暖,小蚂蚱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

可惜他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二十块钱,这半天不到,这钱就哗地流出去了,现在他口袋里就只有五毛钱!要不是爸爸出差去了,他可以再多带一些钱。

可是,若是爸爸在家,他也就不能离家出走了。

对啊!小蚂蚱出走了!

小蚂蚱想,可不可以跟面包店的人说一下,五毛钱,可不可以卖半个面包给他。那个菠萝面包,好象就只要一块钱一个,小蚂蚱想,那个胖胖的姐姐好象挺好说话,她有红润的圆脸,嘴角向上弯起,眼神明亮快乐,小绿说过,这种人面善。

于是小蚂蚱蹭上前去问:“姐姐,我只有五毛钱,可不可以买半块菠萝面包?”

胖姐姐看看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拿了一个整的菠萝面包递给他,却没有收他的钱。

小蚂蚱高声说谢谢,跑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想,女的虽然有时候有点狡猾,但是她们也很可爱。

如果绿绿老师听到这个说法,一点也会象往常一样用力地点头。

小蚂蚱发现他开始想念他的绿绿老师,也开始想念他的爸爸了。

小蚂蚱是头一天晚上下决心第二天不上学的。

因为他在学校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事情是这样的:区里在评英才好少年,类思每个班可以报一至两名学生参加选拔,绿绿老师征得班上同学的同意,报了朱天诺和麻战战两位同学,可是最终通过的名单上却只有天诺一个人,小蚂蚱有点伤心也有点失望,问绿绿老师为什么自己不够格参选,绿绿摇头说他也不清楚。

于是,小蚂蚱就自己跑到大队部去问,辅导员老师很和气地告诉他,因为他有时候还有点小随便,请他今后继续努力。

小蚂蚱想想也有道理,就在前天,他在美术课上还忍不住淘气呢。

可是,当他走出大队部的时候,忽然听见,刚刚进去的三三班班主任问大队辅导员:“麻战战被刷下来了?”

大队辅导员说:“嗯,考虑到这孩子太另类了,不太合适竖这样的典型。”

小蚂蚱听到了,又委屈又伤心,眼圈儿都红了,想到自己成绩那样好,为学校争得了那么多的荣誉,可是,还是要被说另类,眼泪快要忍不住了。

在他的小心眼儿里,“另类”是一个贬义词呢。

小蚂蚱一直在想这件事,不过他没有跑到绿绿那里去吐苦水,他想,绿绿那样怕领导的一个人,就不要给他找麻烦了吧。

想啊想啊,小蚂蚱下定决心,不去上学了!

他给绿绿老师留了一封信,丢在了门房,这会儿,绿绿老师一定已经看到信了。

信上写的是:

我最亲爱的绿绿老师:

我走了,去远方开拓自己的天地去啦!

虽然我知道一定会有重重困难,但是象我这样有才的人是不怕困难的。

我不怕跟困难打交道,我也不怕跟人打交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一定会在江湖里不断成长,最终成为一代天骄的!

同志们,再见啦!

绿绿,再见啦!你放心,等我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时候,一定回来看你,我不会忘记你的。

你这个同志还是很不错的,我喜欢你,很喜欢,我要用我的力量让你当上老太爷!

请你一定要等着我!

我真的真的很舍不得离开你啊!

小蚂蚱回想起信的内容,心里又有些酸酸的,不过不要紧,他想,如果真的很想绿绿和爸爸了,他可以偷偷地回来看他们的。

小蚂蚱沿着大街慢慢地走,盘算着,到底去哪里开始自己事业呢?

身上没有钱,不能买火车票,所以还是从本地开始吧!他想。

还没等他真正开始打下他的事业的基础,他就碰到了一个人。

与此同时,绿绿老师正急得满世界地找小蚂蚱。

俗语说: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可是绿绿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只油热里的小蚂蚁!

绿绿从来没有象这会儿这样希望自己是个女的就好了,因为遇到这种事儿,女的可以痛哭出来,可是一个大小伙子要是当街大哭,就太丢人了,会招来一大群人看,说不定还会堵塞交通!

绿绿不能流泪,就只好流汗了,头上流热汗,后背上流冷汗,一重热一重冷,绿绿觉得他打摆子了!

小蚂蚱小蚂蚱,你跑哪儿去了?

绿绿从早上一直找到中午,快一点半钟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小蚂蚱打来的!

他在电话里低低地急促地说:“小绿小绿,我被绑架了!现在正被关在坏蛋老头儿的家里!地址是blablablablabla……”

嗒!电话挂断了!

绿绿的手发着抖,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可爱的聪明的跳脱却又善良的小蚂蚱,被坏人绑架了!

绿绿终于定下神来,先打了一个报警电话,再打了一个电话给学校,汇报情况,最后,稍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打电话给蚂蚱的爸爸呢?要是他一着急,赶着回来出了危险怎么办?

所以绿绿决定,自己先去坏蛋家里,反正离这儿很近,无论如何要把蚂蚱救出来!

小蚂蚱被锁在一间挺宽敞的屋子里,这是一个旧式的小二楼,有大大的窗户,可是却打不开,好象锈死了。小蚂蚱想着找一个什么硬家伙来把窗玻璃砸了,兴许能够逃出去。那个坏蛋老头儿正好出门儿去了,真是个好机会。

那老头儿,小蚂蚱想,长得一幅慈祥的样子啊!要不然自己也不会上他的当跟着他走,还说会帮助自己,真是善于伪装啊!小蚂蚱在屋子里团团转,搬起一把椅子想砸窗,可是发现自己抡不动,拿了桌上的玻璃杯砸,哗!被砸的没碎,砸的碎了!

做小孩儿真是倒霉啊!这么好的机会,力气不够,砸不了窗,还是逃不出去,怎么办怎么办?电话在外屋,没有办法报警!

小蚂蚱忽然想到,刚才趁老头儿不注意时偷打电话,为什么不先打110呢?

先打给小绿,小绿那种瘦巴巴的样子,说不定也打不过老头呢!要是连小绿也被绑架了怎么办啊?

小蚂蚱后悔得直拍自己的脑袋!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啊!咦,好象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吧?唉,想这些也没有用了,反正是糊涂啦!

忽然,小蚂蚱听到窗上有嗒嗒嗒的敲击声,紧接着,窗玻璃上出现了一张熟悉又亲切的面孔!

是绿绿!

绿绿拍着窗,小蚂蚱张大嘴巴,用夸张的口形告诉小绿:打不开!打不开!

绿绿弯腰捡了一块石头,示意小蚂蚱让开,咣地一下把窗玻璃砸了个大洞,从洞里伸进手来用力打开窗栓,手被锋利的玻璃划破了,血流了出来!

小蚂蚱在绿绿老师的帮助下从窗口爬了出来,跟绿绿老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绿绿说:“傻蚂蚱,你怎么随便跟人走了呢?”

小蚂蚱一个劲儿地打着颤,说:“他……他他他,长得太善良了!”

绿绿老师感叹:“!真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啊!”

小蚂蚱用力点头,点着点头突然觉得,咦!好象不对嘛!

“小绿呀!一只羊他要披狼皮做什么?”

绿绿说:“到底谁披谁的皮呀?唉,我急得脑子都失灵了!”

两个人同时想起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现在哪里是想谁披谁皮的时间啊,赶紧逃跑是正经!

绿绿和小蚂蚱手拉着手沿着街道飞快地跑。

这时,只听得一个声音在叫:“喂,喂,那个小孩子!你跑什么呀!别跑呀!我不是坏人啊!”

小蚂蚱回头一瞧,不好!坏老头儿追来啦!

绿绿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对小蚂蚱说:“这老头儿……跑得……还……还真快!”

小蚂蚱也喘着说:“唉……唉,坏蛋……真强……大!”

还好还好,在这紧急关头,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停在路边,绿绿和小蚂蚱看见警察了,真是亲人啊!两个人立刻就要扑上去。

可是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惊天动地,骇人听闻的事情:警察和那个绑架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

绿绿和蚂蚱傻傻地站在一边。

小蚂蚱问绿绿:“警察叔叔是抓住了坏老头还是在跟坏老头儿拥抱?”

绿绿认真地看了看:“是在拥抱!啊!”他大叫:“dirty cop!(美国警匪片里与坏人同流合污的坏警察)快逃蚂蚱!”

说着拉着小蚂蚱又开始跑。

现在是警察叔叔和坏老头儿一块儿在后面追啊追!

绿绿和小蚂蚱跑啊跑!

一个是小孩儿,一个是生命在于静止的拥护者,当然是很快被人追上罗。

真不愧是警察,喘气还挺顺:“你……你们跑什么跑!”

绿绿说:“dirty cop!dirty cop!”

小蚂蚱跟着念叨:“dirty!dirty!”

警察好奇怪:“啥?”

坏老头上也跑了过来:“孩子,你……你……唉唉,你跑什么呀,跟你说了……我不是坏人啊!”

警察和老头儿一人一个拉住了绿绿与小蚂蚱。

绿绿和小蚂蚱扑腾得象两只落网的小鱼儿。

好不容易,一切水落石出了。一伙人到了派出所。

原来,那个老头是一个退休的警察,在街上看到小蚂蚱,看出他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就把他带回了家。

老爷爷姓孙。

孙爷爷看着绿绿跟小蚂蚱问:“小的出走,这大的也出走?”

绿绿跟小蚂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才明白,原来,孙爷爷把绿绿也当成离家出走的学生了。

绿绿小小声地嘀咕:“还警察呢,一点眼力也没有,干脆我买一付老花镜送你得了!”

孙爷爷说:“我想着出门儿给这孩子买点儿吃的,又怕他趁我不在再跑不见了,就锁上了门,小傻子,我真是绑架犯,那么容易就让你打到电话啦?那么容易就让你跳窗子逃啦?”

把他们带回来的那个警察长得高高大大,声若洪钟,小蚂蚱偷偷地跟绿绿说:“他长得好象姚明啊!就是没那么高。”

“姚明”请绿绿和小蚂蚱吃饭,说,他们一定跑饿了。

绿绿跟蚂蚱一人吃了两大碗饭。

在饭桌上,警察“姚明”告诉绿绿跟小蚂蚱,孙爷爷是五年前退休的,以前可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刑警呢。这些年,他没事儿就在街上转,看到那些看上去离家出走的孩子就会帮助他们。

“姚明”说:“小家伙儿,下次,可不能随便离家出走,外头坏人多多啊!真要遇上一个,别说跳窗了,跳楼也跑不了!多危险啊!”转头又对绿绿说:“小老师,有事可不要亲自出马,还得依靠警察依靠组织啊!就你这幅小身板,哈哈哈!”

“哈哈哈!”绿绿假笑。

绿绿带着小蚂蚱一起回家,绿绿说:“蚂蚱,你不在老师多着急啊!”

小蚂蚱说:“嗯嗯,我在外面也很惦记你小绿,”

绿绿说:“幸亏你没事,幸亏!”

小蚂蚱很感动:“小绿,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绿绿也说:“你真是世界上最棒的学生!”

小蚂蚱摇头晃脑地说:“啊,你是最可爱的小绿!”

绿绿做捧心状说:“你是最讨喜的蚂蚱!”

“我真离不开你啊!”

“我也离不开你!”

两个人对望一眼,同时背过身去做出吐啊吐啊吐啊的动作。

绿绿忽然想起小蚂蚱离家出走的事实,伸出手指按住他的鼻子,把小蚂蚱原来就有点儿扁的小鼻子按得更扁,气势汹汹地说:“你--敢--出--走!回去给我写一万个字的检查!要语句通顺,文彩精华!还要罚你一个礼拜不准扫包干区,两个礼拜不准跟我一起回家,三个礼拜没巧克力给你吃!”

小蚂蚱抱头装哭。

绿绿又问:“蚂蚱,告诉我,你为什么出走?是不是为了评英才少年的事儿?”

蚂蚱想一想说:“我不是在意参不参加评选,嗯……反正我就是觉得不公正。小绿,遇到不公正的事儿你会怎么办?”

绿绿愣了好一会儿,说:“我们不理它!”

小蚂蚱笑了:“嗯,不理它!”

蚂蚱爸爸出差出来以后,绿绿老师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给他听,蚂蚱爸爸听到dirty cop那段儿,笑着说:“绿绿呀,你美国警匪剧看多啦!”

至于小蚂蚱,他在长久没有吃过毛竹板子烧肉之后,又吃了一顿。

爸爸说,无论如何,离家出走都是极端错误的。

绿绿老师的评价是:打得好!该!

这以后,小蚂蚱居然和老警察孙爷爷成了忘年交,孙爷爷很喜欢他,还经常叫他带上好吃的送给绿绿老师。

小蚂蚱告诉绿绿老师:“你知道吗小绿,孙爷爷原先有一个儿子,那个时候他工作很忙,没有好好地跟儿子沟通,有一天,儿子离家出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孙爷爷的太太伤心得生病去世了,孙爷退休以后,就下决心帮助那些离家出走的小孩,至今他已经劝说几十个孩子回了家。他还说,他要继续这么做下去,一直到他老得走不动的时候。小绿,我一看啊,就知道孙爷爷是有故事的人!”

绿绿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蚂蚱说:“他的眼睛很孤独。”

小蚂蚱常常去孙爷爷家陪他,还把孙爷爷请回家去吃饭,他跟孙爷爷约好了,今年过年要一起过。

绿绿知道了,由衷地赞扬他:“真是一个好蚂蚱啊!”

小蚂蚱不好意思地说:“是你塑造的!”

“不,”绿绿说:“是你自我修正的。”

“多亏有你啊!”

“哪里哪里,是金子总是要闪光的。”

两个人对看看,又同时背过身去,吐啊吐啊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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