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初，褪尽黑夜得寂静，天地开始最原始的循环。门被“吱哑——”地打开，一身嫩黄裙裳披着绒毛坎肩的月娘推门而入。
红衣却视若无睹，仍旧呆呆地伫立在窗前，一动不动。一头青丝贴着脸膀，原本清丽的美眸微微红肿。这一夜无眠，漫长的时间却如同一眨眼的片刻。
月娘瞧见她失神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五年时间相处，她对红衣始终就如手足那般。走到她身边，轻轻抚摸她一头美好的青丝。
想起爷方才交待的话，只得唯唯诺诺地说道，“红衣，爷让我送你去太子府。”
空洞的眸子这才有了焦距，身子一颤，心中终于为之所动。即使现在她要离开，他都不愿意再见她一面吗？他对她，终究是如此得决绝？
“那就走吧。”轻启檀口，却连这话里也是说不出的哀伤。
挺了脊背，站直了身子。低头瞧见自己这一身红色霓衣，竟是说不出的刺目。足足穿了五年的红衣，直到现在……始终都没有改变过的色调。
“该变了，是该变了！”口中喃喃自语，目光一凛，纤细的手颤颤地伸向这眼低的红色。“嘶——”一声，毫不犹豫地将这裙裳撕破。
月娘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惊，竟是没了反映。瞧见她几近赤裸的铜体，这才低呼一声，“红衣，你在做什么。不要这样！”
一弯如水的眸子迸发出耀人的光芒，痴痴地望着这地上的红裙霓裳，抬头目光却已冷凝。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月娘，替我准备一袭素白裙裳。”
阴沉的天际，连绵的云朵层层叠叠得聚拢。微风飘起，转眼呼啸卷来。不消瞬间，绵绵细雨降下。雨水透着初冬的寒，冷得不仅仅是这区区身体皮囊。
“首座！”一路上众人恭敬地喊道。
绢白的绣鞋，踏出龙吟殿。一步一步，如此艰难。裙摆随着步伐，拂动起层层涟漪。雨水打落与泥混合，溅于这洁净的素衣上，污了这上好的绸缎。
扑粉画眉，点上了最美的妆容。这娇艳的脸膀愈发是玲珑无暇，就像是美玉一般。硬是抬起头，将所剩无几得骄傲发挥彻底。朱唇飞扬，纵然是要离开，也要对着众人一一微笑。
她曾是十二骑的首座，阎王的杀手。
三栖殿内，黑衣男子如夜鹰般伫立，绝色的俊容，深邃得眼眸探向窗外。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沉声道，“走了。”
“是。”月娘恭敬地回道，“红衣让我交给爷一件东西。”
风晏阎缓缓转过身，却见月娘双手慎重地捧着一阙红裳。艳丽的颜色，夺目的光泽。凤眼忽然眯起，眸中如狂风过境，突然纵声大笑，“好一个物归原主，好一个物归原主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