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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伊甸园(1)

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小王子,难以想象他拥有世界上最多最美丽的书。在他的书里,你能找到我们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故事。所以,小王子可以了解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民族发生的任何事情。在书中,小王子看到有天国花园这么一个地方,他很想去,但书中却只字未提它在什么地方,可是这恰恰是他最想知道的。

在他很小的时候,也就是快要达到上学年龄的时候,奶奶曾经对他说:“天国花园中,每朵花都是香甜的蛋糕,每根花蕊都是醇厚的美酒。这朵花记得历史,那朵花则教人地理算术。

一个人如果能吃上这样一朵花,相当于听了一节课,吃得越多,那么他掌握的知识就越多。”  他是小孩子,当然相信这些话是真的,可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知识越来越丰富,也变得更加聪明了。现在,他会想,天堂的美丽风光一定与人间的迥然不同。

“嗯,夏娃冒险去摘智慧树上的果子,究竟为什么”是什么驱使亚当偷吃禁果呢”如果是我,决不干这样的傻事,这个世界也许就会美好许多!”

小时候这样说,长大到17岁,他依然这样说。天国花园成了他久久向往的地方。

一天,当他漫步在树林中时,他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天渐渐黑了,突然,乌云滚滚,大雨如瓢泼般下了起来,整个天空如同一道闸水奔涌的大水闸。水流直泻,天色已经晚了,黑夜如同深井一般幽暗。他一下摔倒在潮湿的草地上,等他站起来时,又滑倒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雨水四处流淌,小王子浑身湿漉漉的。他费了好大的力气爬过一堆很大的石头,雨水从石头表面厚厚的苔藓渗出来,他差点摔下来。这时,他猛地听到一阵奇怪的响动。他循声一看,原来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明晃晃的大洞。洞中正生着一堆火炭,火势很猛,足足可以用来烧烤一只鹿。事实上果真有一匹鹿正在火上烧烤。好肥的一只大鹿,犄角高高,正穿在一根专用的铁叉上,在火中慢慢翻转着,转动它的人是一个老女人,身高体壮,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男人呢!她不住地往火堆里投掷干树枝。

“赶快进来吧!”她招呼道,“靠火近点,这样衣服干得快一些。”

“这儿的风可真猛啊!”王子边说边坐在地上。

“我的孩子们一会就回来,到那时,情况就更严峻了!”女人答道,“你正身处风洞之中,我的儿子就是这世上不同的四种风,你听懂我的话了吧””

“你儿子,是什么人呢””王子说。

“如何回答你好呢”老是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我真不知怎么回答你才好。”女人说,“我的儿子忙得很,此时他们正在天堂和云彩一同玩踢键子的游戏呢!”

说完,她举起手,手指指了天一下。

“哦,真的吗””王子说,“但是,你是那么的粗鲁没有教养,根本不像我生活中见过的那些温柔的女人!”

“对啊,他们整天什么事都不干!我可不一样,我必须严厉。否则,我的儿子们会闹翻了天!虽然他们很淘气,我一样能成功地使他们服服贴贴。你瞧见墙壁上挂着的四个大袋子了吗”他们一见就害怕,就如同你们惧怕镜子背面藏着的木棍一般。告诉你吧,我能折叠我这几个孩子,折叠好之后,把他们都塞入口袋。只要我这样做,他们就得必须服从,老老实实地听我安排。当我想要放他们出来时,我自然会同意他们四处奔走!你看,来了一个!”

是北风回来了。他挟裹着一股冷气冲入屋中。冰雹“噼噼叭叭”落在地面,雪屑到处乱飞,他的衣服是熊皮做的。海豹皮的帽子严严实实地盖着他的耳朵。他的胡须都冻成条条冰柱。

满身都是滚落下来的冰雹。

“离火堆远点!”王子喊道:“要不,你的手指和脸颊会被冻伤的!”

“冻伤””北风喊道,哈哈狂笑。“冻伤!这正是我想要的!可是,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公子呢”你干什么跑到风洞里来呢””

“他是我邀请进来做客的!”老女人说,“如果你不同意这个解释的话,就请滚回你的袋子中去吧,明白了吗””

看看,这话还真起作用。北风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一点都不敢怠慢。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了。

“我来自北冰洋,”他说,“我与俄国的猎手去比令岛捕猎海象。他们从北极角启航出发,我睡在他们的船上。突然醒来,看见成千上万的海鸥在我腿边飞翔。这当真是奇怪!它们用力地拍打着翅膀,然后停止,翅膀凝固在空中,但它们飞翔起来快极了!”

“别瞎扯了!”风妈妈说,“你能描述一下吗”比令岛的具体情况””

“那里如同天堂一般!地平整得可以在上面跳舞,像盘子一样光滑平坦!柔软的雪地里长着绿苔。海象、北极熊的尸骨随处可见,看上去好像巨大的发霉腐烂的肢体。人们可能会想,太阳从来没有光顾过那里的土地。我轻轻地吹开迷雾,人们能看见一个小棚子,是用来打鱼的。它们全部用破木板搭建而成。在棚顶上盖着海象的皮,贴肉的一面冲着外边,所以,棚子看起来花花绿绿的。一只活北极熊正坐在棚顶不住地哀鸣着。我来到海滩,看见了鸟窝,看见刚出壳的小鸟,张着嫩嫩的小嘴尖声叫着,它们吵着要吃东西。于是,我在每一只鸟的喉咙里都吹了一口气。于是,所有的鸟都闭上了嘴,再走前一点,地上有许多肥肥的大海象在不停翻滚,如同一摊动物的内脏,也可以说像锯开了的长着长牙的大蛆虫!

“说得好,孩子!”妈妈说,“你讲得真生动,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样,捕杀行动开始了!鱼叉刺进海象的胸膛,血如同泉水一样喷涌而出。这时,我才想起玩游戏!我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我的航船,也就是一块巨大的浮冰,猛地向他们的船冲过去。哈,人群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响声。但是我的啸声赛过了他们所有的人!如此一来,他们只好丢下所有的猎物和工具,没命地逃跑了!我又用力一吹,雪花纷纷落在他们的身上。这些家伙藏在自己的破船里,带着少量的捕获物向南逃跑了。让他们也尝尝海水的味道。他们永远也无法回比令岛了!”

“你这个坏小子,又在外面闯祸了!”风妈妈讲。

“我当然也做好事,不过,还是由别人来说吧!”他说,“现在,我兄弟从西边回来了,他是我最喜爱的一个兄弟,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海水味,给人凉爽清新的快感。”

“他就是那个小西风吗””王子问。

“对,的确如此!”老女人说,“但是,你可不能小瞧他!以前,他可是一个顶漂亮的小男孩。不过,这一切已成为过去。”

西风看上去如同野人一般,他头上是一顶宽檐的帽子,似乎在防范什么东西,手中握着一根红木棒,是从美洲红木树林中砍伐得来的,这根棍子可不小啊。

“你打哪来””他妈问他。

“我来自那幽密的森林!”他说,“那里生长着密密麻麻的爬藤,紧紧缠绕着每一棵树,潮湿的草里水蛇睡得很香,那里的人好像都无所事事,毫无用处!”

“你在森林里都干了些什么””

“我用眼睛看着那条深深的大河,看它如何流淌,经过悬崖,走出峭壁,直接倾泻而下,最后在一片水雾迷蒙中,把彩虹架在空中,我还能看见河里嬉戏的野水牛。不过,一阵激流冲过来,把野水牛和野鸭全都冲跑了。野鸭落到了瀑布里,能够很快飞起来,而那头水牛由于太沉,只好掉入水中了!我觉得这太好玩了。于是,我鼓起一阵狂风,把好多大树连根拔起,卷入河中,这些树破碎成无数碎片!”

“你难道没做其它的事吗””老女人问。

“我在原野上狂奔,我拍打野马、摆动椰树!发生的有趣事情太多了,我有太多故事要讲呢!

但是,我不可能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讲完,这一点你是很明白的,老家伙!”

他粗野地搂着他的妈妈,用力亲了他的妈妈一下,差点把她推倒在地。嗨,真是个没教养的孩子!

这当儿,南风吹来了。他头上缠着一块头巾,身上穿着一件阿拉伯式的宽斗篷。

“这里真是寒冷极了!”他说着话,同时往火中扔了八根树枝。“我能判断出来,北风一定能先来的!”

“这里热死了,热气能把一只北极熊烤熟!”北风说。

“你难道不是一只北极熊吗””南风说。

“难道你们都想受到惩罚吗””老女人说,“好啦,老老实实坐在那边的岩石上,快讲讲,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我去了趟非洲,妈妈!”南风答道,“我曾经捕猎狮子,在卜菲尔人和霍屯督人的国土上!

草原的草长得多茂盛啊,绿油油的,像橄榄的颜色!野马在那里舞蹈,鸵鸟与我一起奔跑,但是,我跑得最快。最后,我来到一个黄沙漫漫的地方,如同大海深处一般。我遇见一个商队,他们饥渴难忍,连最后一只骆驼也宰了。为的是能获取一点水分,不过,他们只得到很少的一丁点。太阳在他们的头顶炙烤着。他们脚底的黄沙像烧红的铁板一样。大沙漠向周围延伸开去,无边无际。这时,我只在沙土上来回滚了一下,顿时,沙漠中腾起一股股巨大的沙柱,直通天际,漫天飞舞!你真该看看那些骆驼,它们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垂头丧气,一点精神都没有。商人们扯下长袍遮住头防止风沙!这个商人冲我跪下,好像对他们的真主一样。现在,所有人全部困在沙子里。一座高大的金字塔就矗立在沙子上面,等我吹去他们身上的沙子后,阳光就会照耀在他们的白骨上。如此一来,路过此地的人们都会明白,过去这儿曾经有人来过。要不,谁都难以相信,荒无人烟的沙漠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也就是说,你只会干坏事,什么也干不了!”妈妈说,“赶紧钻回到那个口袋中去!”

南风来不及反应,就被老太婆拦腰捉住,塞入袋中,袋子像球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但是,风妈妈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口袋上。所以,袋子只好乖乖地呆在那里不动了。

“你那几个儿子倒是顽皮得很!”王子说。

“对,没错!”她回答说,“不过,我能管住他们的!你看,第四个儿子回家了!”

回来的是东风,他的打扮得很像一个中国人。

“哈,你来自何方””妈妈说,“我想你大概去天国花园玩去了!”

“对,我明天就去。”东风说,“这次跟上次整整隔了一百年!这会儿,我刚刚从中国出来。在中国,我绕着瓷塔跳舞,所有的钟、铃铛都叮咚叮咚响了起来!因为这,大臣们都受到了惩罚。竹鞭都打裂了,他们可是朝廷的命官啊。尽管他们被打了,但嘴里依然在说:谢主龙恩!。当然,这不是他们打心眼里说的话。于是,我在旁边把钟、铃搞得响个没完。”  “你太淘气了!”老女人说,“明天,你要去天国花园玩,去那里散散步,这对你的修养是很有帮助的!在那里,多喝点智慧水吧!听着,给我带一瓶回来。”

“行,就这样!”东风说,“但是,你怎么把南风哥哥给关起来了”快放了他吧!我要听他给我讲故事,是关于凤凰鸟的。每过一百年,我才去天国花园一次。天国花园有位美丽的公主,我每次去时,她都央求我讲关于凤凰鸟的故事,请把袋子松开吧!求你啦,你是我的妈妈嘛!到时候,我会送满满两袋茶孝敬您!你瞧,碧绿、新鲜,如同刚刚采摘的一般!”

“冲你这点茶叶,还有你是我最疼的孩子的份,我答应你!”

她顺手打开了口袋,南方狼狈地从里边爬出来,他看起来很沮丧,因为在陌生人面前挨罚,他觉得很难为情。

“送给公主这片美丽的棕榈叶!”南风说,“这是老凤凰送给我的世界上仅有的树叶。他的尖嘴在叶子上啄出了他一百年之久的生活过程。这样,公主就能了解老凤凰的历程了。我瞧见凤凰用火把自己点燃烧掉,连同自己的窝,就如同那些印度寡妇一般。干树枝被烧得在冒烟,还噼噼啪啪直响,能够闻到一股香味。到了最后,所有的东西都消失在火海中,老凤凰也化为灰烬。不过,它的蛋能够发出红艳艳的亮光。只听一声巨响,于是,便有一只小凤凰从中飞出。百鸟之王就是他,而且他是世界上仅有的一只凤凰,它在我送你的棕榈叶子凿了一个洞,算是对公主的问候!”

“行啦,让我开饭吧!”风妈妈说。

于是,他们依次坐下,品尝那只烤鹿。王子坐在东风的身边,没过多久,他们就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请让我明白,”王子说,“你们前一阵聊到的那个公主到底是什么人呢”天国花园究竟是真的吗””

“哈,哈!”东风说,“假如你愿意去那儿的话,好吧,我满足你的要求!不过有一条,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从亚当夏娃开始,从来就不曾有人去过那里。所有这些,人大概在《圣经故事》中了解到的吧””

“对,我看过那本书。”王子说。

“那个时候,上帝把他们赶出天国花园,天国花园就陷入了大地。可是,它依然拥有和煦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和所有无法想象的奇丽景观。群仙的女皇就生活在那里。幸福岛在那个方位,而且死神从不光临那个岛屿,在那里生活多好啊!等明天你就坐在我的背上,这样一来,我就很容易带你去了。我认为这法子一定管用。但是,现在我们最好闭嘴,因为我要休息了!”

就这样,他们所有人都睡了。

第二天大清早,当王子起床时,他吓了一大跳,他发现自己坐在高高的云朵里飞翔。他只得伏在东风的背脊上,东风则稳稳当当地背着他。他们飞翔得那样高,脚下的风景飞一样向后退去,像一幅快速移动的五彩地图。

“上午好!”东风说,“实际上,你完全能多休息一会儿,主要原因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没什么看头。当然你愿意数那些教堂的话,也完全可以!这几个教堂好比点缀在绿色木板上的小点儿。”他称田野和草地为木板。

“我忘记和你妈妈还有你的兄弟们道别了,真是太没教养了!”王子说。

“人在梦中所做的所有事,都是值得理解的!”东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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