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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做凤尾还是做鸡头

情场失意的苏美美只好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事业上,也只有忙碌的时候她才会忘记爱情这件很伤元气的事情。有时候想想觉得人生挺奇妙的,从不按照你的意愿发展,苏美美从没想过自己要做一个事业型女人,更不用说做什么女强人了,可在同事们看来,苏美美就是一个事业型女人,是一个工作狂,工作起来饭都不吃觉都不睡,简直不要命。

可谁又能真正了解苏美美内心的苦衷呢?说实话,如果真要她在爱情与事业上做出选择,她会选择爱情,对于女人来说什么都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重要,什么都比不上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男人强。如果肖强没有结婚,如果肖强能够与她在一起,她可以完全放弃她的事业,一心一意地做家庭主妇,相夫教子。

可是现在她一棒子把除肖强之外所有的男人都打死了,她都快对男人失去信心了,对爱情不再抱任何的幻想,只相信两个字:缘分。

所以苏美美只好做工作狂,卖命的工作。工作倒是很顺利,但问题也不是没有,时下有一个问题在困扰着苏美美,Q网发展越来越快,可苏美美觉得自己的发展空间却越来越小,甚至没有发展空间。苏美美现在是读书频道主编助理,如果叶军不走,她永远只是主编助理。这个小小的主编助理在庞大的Q网什么也算不上。叶军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那苏美美怎么办呢?如果叶军一辈子不离开,难道自己要做一辈子主编助理?

谁愿意在一个没有升职空间的岗位长时间地呆下去?苏美美可不愿意。这样太没有激情了。苏美美不是没有能力,既然要做事业型女人,就要向更高的地方看齐。苏美美决定跳槽,这是第一次她主动想跳槽。前几次是外因促使她跳槽,这一次完全是她自己想跳。

苏美美开始骑驴找马,时刻留意自己中意的工作。

这天苏美美正在一家招聘网站浏览招聘信息,一个电话打进来,对方称自己是一家文化公司的总经理,姓沈,想把所有公司出版的书电子版权签给Q网,由于书太多,想与苏美美见面谈谈。苏美美让他来公司,这位总经理却要请苏美美吃饭,请她务必赏光。苏美美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下来。

苏美美打的去约定的地点——昆仑酒店。

沈总在酒店门口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苏美美,满脸堆笑,非常热情地把苏美美请进包间。

沈总挺着个啤酒肚,头发都快掉光了,五十上下,看起来像个暴发户。

沈总出手倒很阔绰,就两个人却点了一桌子名贵菜,什么花旗参鲍鱼汤啊,蟹黄香贝啊,百灵鸡块等等。

苏美美有些过意不去,照理说公司把书签给自己应该感谢沈总信任才对,难不成沈总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总非常客气,说了很多苏美美在Q网的“辉煌经历”,对苏美美的才华和美貌大加赞赏,还说Q网能够请到苏美美这样的员工真是百年修来的福气,差点把苏美美捧上天了。

苏美美心里很受用,这说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苏美美一边赔笑,一边客套地说“哪里哪里”。

酒过三巡之后,沈总开始切入正题了。沈总试探性地问:“苏助理在Q网还满意吗?”

沈总这不是废话吗,即使不满意苏美美也不会说,苏美美笑道:“很好,我在Q网做得挺好的,公司也很重视我。”

显然沈总似乎并不想听到这些,有些失望,道:“苏助理有没有想过去更有发展空间的公司?”

苏美美道:“这个当然想过,谁不想去更有发展空间的公司?但这种事情急不来的。”

沈总道:“大公司小公司你更愿意去哪里?”

苏美美道:“这个不好说,大小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这个公司认可我,给我发挥的空间。”

沈总道:“现在就有一家小公司摆在你面前,你愿意去吗?”

苏美美道:“哦?不会是沈总的公司吧?”

沈总笑道:“苏助理果然聪明!我公司虽小但五脏俱全,不知苏助理意下如何?”

苏美美道:“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吗?”

沈总道:“我找你去不是让你做一般的员工,而是让你做我们公司的总编辑,也就是说图书这一块具体怎么做都有你来决定,而我只管把你做出来的书卖出去就行。”

苏美美道:“沈总这么信任我?一来就让我做总编?”

沈总道:“像苏助理这样的人才我是找了很久了啊!”

苏美美道:“确实有一定的挑战性,我呢在Q网也积累了一些资源,包括出版社、名作者、媒体等,只不过我现在确实干得很愉快。”

沈总道:“你来我这或许更愉快。”

苏美美道:“何以见得?”

沈总道:“你有很多的自由,除了我你就是公司权力最大的人了,我也不会干涉你,换句话说这个公司就等于给你开的,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当然别给我整破产就行。Q网就不同了,Q网能给你这么多自由吗?”

苏美美有点动心了,但仍然表现出不是很乐意的样子说道:“Q网给我的待遇很高的。”

沈总马上明白了苏美美的意思,说道:“公司绝不会亏待你,月薪八千你满意吗?另外公司还给你配一辆车。”

苏美美面不改色,笑而不答。

沈总改口道:“一万如何?”

苏美美道:“如果我去,我不要薪水,我要股份。”

沈总大吃一惊,这个女子不简单,自己太小看她了!

沈总道:“你要多少股份?”

苏美美道:“百分之十。”

沈总道:“是不是太多了点?”

苏美美道:“没事,如果沈总不同意我不勉强。”

沈总道:“我考虑考虑。”

苏美美道:“没什么好考虑的,那好,你要考虑,我先走了。”

沈总道:“别急嘛,我答应你了!”

沈总之所以这么看重苏美美,就是因为苏美美手中掌握很多名作家的资源,随便找几个出几本书不愁公司没钱赚,只是没有想到苏美美这么强势。

从昆仑酒店出来,苏美美一直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做鸡头还是做凤尾?

Q网和沈总的公司比实力不知道要强多少倍,Q网高手如云,她苏美美干得再好也就是个主编助理,还是最不被重视的读书频道的主编助理。苏美美要想提出一项建设性建议,必须要通过层层考核,等批下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另外网站终究不是自己长久呆的地方,当初肖强也不是说了,这只不过是苏美美的一个跳板,苏美美迟早要跳到出版社或者图书公司的,做书才是苏美美最终的职业理想。

沈总的公司虽然小,但给自己发挥的空间很大,一切都可以自己做主,有什么想法很快就能实现,给自己的待遇也比Q网高,自己手头有那么多资源,不愁做不出畅销书。现在公司小是鸡头,以后就难说了,说不准就成凤头了。

虽然苏美美还没有完全决定去沈总的公司,但心里已经倾向去沈总那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苏美美大受刺激,毅然决定离开Q网。

叶军突然告诉苏美美,他要升职了,做Q网总编辑助理。苏美美心想,叶军走了,这空出来的位置应该属于自己了吧。如果她真能做上主编,就不会去沈总的公司了。哪知叶军告诉她,公司又招来一个新主编。苏美美当时就气得不行,自己累死累活,为公司做出了那么多贡献,到头来还是得不到公司的认可,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调来一个新主编,完全不考虑她这个主编助理的感受。既然如此,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

苏美美第二天就辞了职,叶军当时还没有走马上任,觉得很意外,问:“好好的怎么突然辞职?”

苏美美道:“你好好的怎么突然调走?”

苏美美有很多资源,叶军觉得苏美美辞职会带走大量的作者资源,这对Q网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极力挽留。

叶军道:“公司可以给你加薪?”

苏美美道:“加多少?”

叶军道:“加到八千。”

苏美美冷笑道:“要想马儿跑得快又不想马儿吃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在Q网我自问无愧于心,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苏美美就这样来到了沈总的公司。沈总的公司叫书鑫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和一般的小图书公司差不多,一个总经理,一个发行总监,三四个编辑,至于校对、排版、封面设计一律外包。

刚来那会儿,苏美美有点不爽,觉得被沈总骗了,什么五脏俱全嘛,好多该有的部门都没有,沈总当时说他们公司效益还不错,可苏美美去财务那了解,公司最近两年都处于微利甚至亏损状态。

但苏美美又能说什么呢,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抱怨,不是后悔,而是利用沈总给自己的权利尽快让公司步入正轨。

苏美美详细了解了书鑫公司过去出的书,最好的一本销量也没超过一万。苏美美发现公司在策略上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追求短平快,舍不得花钱做原创书,专门找人攒30块钱一千字这样的书稿,什么书卖火了就攒什么书,但效率又不高,往往等到市场饱和了才杀进去,结果头破血流,血本无归。

小公司出不起大价钱买名作者的书稿这可以理解,但并非所有的好稿子都需要大价钱,苏美美决定改变公司策略,做原创书。

但苏美美一介女流,又初来乍到公司,员工们自然不服她,依然我行我素,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根本不把苏美美的话当一回事。

苏美美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不服是吧,不服就走人!看谁杠得过谁!

苏美美先礼后兵,分别找直接归她管的几个编辑谈话。

编辑甲,男,公司的老油条了,公司成立起就来这做编辑了,常常自诩是公司的创始人,可干了五年了,依然是个小编。编辑甲是最不服苏美美的员工,总觉得这个总编辑的位置应该是他的。苏美美吩咐下去的任务,他能拖就拖,没有一次准时完成的。苏美美指西,他打东,私下里撮合同事不要听苏美美的差遣,一个大老爷们凭啥任一个女流随意摆布?还要不要面子了?还要不要男人的尊严了?

苏美美决定首先拿编辑甲开刀,杀一儆百。

苏美美让编辑甲来办公室见她,编辑甲硬是拖延了半个小时,一进来就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也不问问苏美美同不同意,掏出烟就抽。

苏美美强忍着怒火问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晚来半个小时?”

其实编辑甲啥也没干,无非就是浏览浏览网页,聊聊QQ,打打斗地主。编辑甲却大言不惭地说:“我在和一个重要的作者交流。”

苏美美看不惯编辑甲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和她说话的那种懒散态度,厉色道:“请把烟灭了!”

编辑甲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着苏美美,那表情似乎在问,嘿,你竟敢吆喝起我来了!

编辑甲并不理会苏美美,继续抽烟。

苏美美气极,怒道:“给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你以为我想进来啊。”编辑甲嘟哝着,灰头土脸地走了。

几分钟后,苏美美又叫他过去。

“烟抽完了吗?”

“抽完了。”

“那好,我问你,上回我让你写的封面文案怎么到现在还不交给我?”

编辑甲不屑道:“多此一举,有什么好写的,这种书不用写什么封面文案。”

苏美美质问道:“你是怎么做书的?”

编辑甲道:“你个还用我说吗?公司怎么个操作法你不清楚啊。”

苏美美道:“我是问你,问你怎么做书的?”

编辑甲道:“老板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苏美美道:“那我让你做你怎么不做?”

“你是老板吗?”

简直在对牛弹琴!苏美美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听我的,要么走人。”

“你威胁我?你有什么资格开我?”

“你看我有没有资格开你!”

编辑甲气愤地走了。

苏美美又见编辑乙,也是男的,编辑乙态度没有编辑甲那么蛮横,只是让苏美美更加郁闷,一问三不知,什么事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口头禅“就那样”。

苏美美道:“你的出版理念是什么?”

编辑乙道:“无所谓,什么都行。”

苏美美道:“你主动策划过选题吗?”

编辑乙道:“没有。”

苏美美道:“你手头有什么好的作者资源吗?”

编辑乙道:“没有?”

苏美美道:“你怎么宣传你做的书?”

编辑乙道:“不用宣传,自然销售就行,公司从来不宣传,老板说宣传没用,浪费钱。”

苏美美道:“你认识什么媒体吗?”

编辑乙道:“不认识。”

苏美美终于忍不住了,发火道:“那你到底会干什么!”

编辑乙挺无辜的样子道:“看稿子啊,公司把稿子交给我,我看看有什么问题。”

苏美美道:“我们不需要一个只会埋头看稿子的编辑,你是编辑,你不是校对!”

“那你说我能干啥?”

“你能干啥还要我告诉你吗?”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苏美美简直要崩溃!一个个都是什么人呐!难怪公司亏损,编辑素质这么差!苏美美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公司这么垃圾就不跳槽了,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再回到Q网是不可能的。苏美美狠下心来,发誓要扭转乾坤,力挽狂澜。

苏美美道:“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编辑乙眼睛睁得大大的:“为什么?”

“因为你更适合去做校对!”

苏美美打电话给沈总:“我要开两个人。”

沈总倒抽一口凉气,一来就开掉两个人,惊问道:“哪两个?”

苏美美说出了编辑甲编辑乙两个人的名字。沈总一听,正是他不喜欢的两个编辑,开就开吧,尤其是编辑甲,沈总早就想开了,但一直抹不开面子。

苏美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掉了两个人,手段之狠令人瞠目结舌,公司上下不得不重新认识苏美美这个表面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子,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啊。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这仅仅是个开头,好戏还在后头呢。

苏美美的意思是想来个大换血,把公司那些只拿钱不干事的编辑全部开掉,然后重新招聘。没有好编辑怎么做好书?没有好书公司怎么发展?以前那一套再也不能用了。既然你把公司交给我,那么就得由我来决定公司的发展方向。苏美美把自己的意见反映给沈总,沈总无话可说。

苏美美这一弄,下属们果然学乖了不少,至少不当着苏美美的面放肆了。只有一个女编辑,叫小叶的,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苏美美几次看到小叶上班时间炒股,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

这天苏美美又见小叶在炒股,苏美美来到她身后,讽刺道:“你很忙啊,赚了多少了?”

小叶回头见是苏美美,不搭理她,把头转过去依旧看她的股票。

苏美美提高了嗓门:“我在跟你说话呢。”

小叶道:“你没看我在忙吗?有什么事等我把这只股票卖了再说。”

苏美美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编辑利用上班时间炒股,态度还这么恶劣。

苏美美怒道:“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你可以在家天天炒股。”

小叶道:“你算哪根葱?我来不来上班你管不着。”

“我再说一遍,从现在起你被公司解雇了,如果你执意要来上班我也没办法,但是你别想拿一分钱的工资!”

小叶突然站起来,指着苏美美的鼻子骂道:“你这母夜叉!你开我,我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小叶怒气冲冲地跑了。

第二天,沈总阴着脸来到苏美美的办公室,说道:“你闯大祸了!”

苏美美一脸茫然:“怎么了?我闯什么大祸了?”

“你开谁不可以偏偏开了小叶。”

“像这种什么事都不做的员工不开她开谁?”

“唉,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的,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内幕。”

“还有内幕?”

“这个小叶是公司大股东的外甥女,我们就是养着她的,把她供佛一样供起来。昨天她把你开掉她的事情告诉了她舅舅,她舅舅打电话给我,要我严肃处理这件事。”

苏美美丝毫没有畏惧的表情,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开了我?”

沈总道:“我能怎么处置?我除了替你说说话别的法子也没有。”

苏美美道:“那你告诉他,要她外甥女还是要我随他选,我没有意见。要我就必须没她,否则我也没有必要再干下去了!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书鑫公司情况这么糟!”

沈总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道:“那好吧,我跟他说说。”

沈总很快给出答复:“头说了,小叶可以不来上班,但有一个条件,如果一年之内你不能使书鑫公司净利润增长百分之三十,对不起,你也得走人。”

苏美美不怕威胁,斩钉截铁道:“我答应你。”

接下来苏美美要做的就是重新招聘编辑,苏美美的要求很苛刻,要么别招,要招就要招最好的,绝不将就,宁缺毋滥。

苏美美亲自操刀招聘启事,然后把它挂在各大招聘网站上。苏美美在招聘启事上还特别说明,不用发简历,如果你能胜任此职务请直接来公司面谈。

由于苏美美的要求非常严格,一周过去了,没有人前来应聘。

皇帝不急太监急,沈总找苏美美好几次,见面就说:“没有编辑怎么干活?”

苏美美安然自若:“悬赏之下必有勇夫,招一个好编辑抵得上四五个不干事的编辑。”

终于有人来应聘了,苏美美在办公室撰写选题方案,有人敲门。

“请问,你是苏总编吗?”

苏美美回头一看,惊呼起来:“张蕾?”

张蕾也惊叫道:“苏美美?”

苏美美跑过来拉着张蕾的手,一脸的喜悦:“张姐,你怎么来了?”

张蕾笑道:“我是来应聘的啊,你没说不准我来应聘吧?”

苏美美道:“你愿意来我们公司那太好了。”

张蕾道:“我还没问你,你怎么突然又成了公司的总编辑了?你不是一直在Q网吗?”

苏美美道:“说来话长,中午我请你吃饭,咱们慢慢聊。”

苏美美给张蕾倒了一杯茶,又问:“听肖强说你离开《女尚》了,后来去哪里了呢?”

张蕾叹道:“别提了,你真幸运,跳槽跳得恰是时候,你走后《女尚》就不行了,那个徐总还老拖欠我们的工资,我们那几个编辑都辞职了。可是我命不好,因为急着找工作挣钱,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稀里糊涂地去了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谁知这家公司更垃圾,工资低不说,还让我们做文案的去陪客户,拉广告。实在干不下去了就辞了,看到你们公司招聘就过来应聘了。”

苏美美叹道:“世界可真小啊。”

张蕾道:“美美,你别误会我是来走后门的,我真不知道你在书鑫公司上班,如果知道我就不来了。”

苏美美道:“你能来我正求之不得呢。我就需要你这样能够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好编辑!”

这一点苏美美还是很有分寸的,在《女尚》时,苏美美就知道张蕾在策划编辑这一块很有实力,只不过那时关系没有处理好,后来经过那次事件后,苏美美和张蕾无话不说了。

张蕾真的是运气不好,怀才不遇,家里又是一烂摊子事,有时候想想,苏美美真的很同情这个可怜的女人。

张蕾玩笑道:“那苏总编,我们开始面试吧。”

苏美美道:“你我还不知道啊,做图书编辑一直是你的兴趣所在,还面什么试。不过公司刚刚起步,就像《女尚》刚刚创办那会儿,会遇到很多困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喔。”

张蕾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最怕的是我还在你突然离开了!这次我一定吸取教训,你不走我不走,你走我跟着你走!”

苏美美哈哈大笑,想不到这次见面,张蕾比以前开朗多了。

除了张蕾,苏美美还招了另外两个女编辑,都是应届毕业生,一个湖南人,一个陕西人。苏美美看中她们专业对口,大学学的就是编辑出版专业,两人在大学期间就有很多实践活动,其中一个还策划了好几本不错的书。两人对出版有着浓厚的兴趣,绝不是一时的冲动或者好玩,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能做什么。更重要的是两人很有思想,做出版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己的思想,能够主动地把自己的想法跟上司交流,不像以前那几个编辑,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老被让做啥就做啥,不让做就发呆。这样的编辑最可恶。所以苏美美一个都不留。

苏美美在书鑫公司做的第一本书是张桥生写的新书《我佛慈悲》,就是这本书让书鑫公司起死回生,也让苏美美名声大噪。

鲜花与掌声背后是心血和汗水,为拿到张桥生的新书,苏美美付出了常人无法忍受的代价。

像张桥生这样的超级大腕绝不为了出书而写作,他的作品是约不来的,他的作品需要等,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十年……这个谁也说不准,连张桥生自己也说不准。

苏美美估摸着张桥生五年没动静了,应该快有新作品了吧,于是诚惶诚恐地给张桥生打电话:“张老师吗?你好!我是苏美美。”

“我知道你是苏美美。”

张桥生虽然经常变换电话号码,但每次都告诉了苏美美,张桥生觉得苏美美这个朋友值得交往。

“张老师,请问您最近有新作吗?”

“我在大理写我的新小说《我佛慈悲》。”

苏美美惊喜若狂:“那太好了!我有个请求,能不能把您的新书放到我们公司出呢?”

张桥生道:“我现在不考虑出版,写完再说吧。”

苏美美有些失望,只好挂了电话。虽然和张桥生有些交情,但还没有发展到她一句话或者一个请求就可让张桥生把新书交给她的。张桥生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他希望他的书在内容和物质形态上都是完美无缺的。他的书一般只给实力雄厚的公司出,比如国内一流的传媒公司BBR。

苏美美不能等待奇迹出现,一定要自己创造这个奇迹。

张桥生的书稿还没有写完,苏美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完,但又不好意思去问,因为那样会打扰张桥生的创作。但又不能不问,如果不问书稿早就被别的公司抢走了。苏美美只好隔一段时间给张桥生发一条问候短信,一般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苏美美还特意说明张桥生看了短信不用回复。

一个月后,张桥生的新书《我佛慈悲》杀青,苏美美电话打过去却遭到张桥生直率的拒绝。

“我不能把新书交给书鑫公司。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这个公司,这个公司我查了一下,以前出的那些书都是粗制滥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这样的公司工作。”

苏美美当时就懵了,因为张桥生说的都是实话。

苏美美赶紧解释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的公司由我负责,与以前的公司没有任何关系,请张老师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你们的公司实力太一般。”

“公司实力虽然还差强人意,但张老师应该了解我的,我在Q网积累了很多资源,你的新书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不会低于你的要求。”

张桥生本来不想谈稿费的,为了让苏美美死心,说道:“光稿酬这一块你们就做不到。”

苏美美问:“张老师需要多少稿酬呢?”

张桥生也没有夸张:“首印20万册,12%的版税,签合同预付一半。你们能做到吗?”

苏美美一口答应:“没有问题。”

张桥生道:“当然稿酬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对编辑很挑剔,看不懂我作品的人我是不会把书给他做的。”

苏美美道:“这本书由我亲自操刀,从审稿到最后出版每一个环节我都会做到最好。”

张桥生道:“我现在大理。”

苏美美道:“我明天飞过去拜读您的大作。”

张桥生想,这个女孩还真机灵,似乎猜透了张桥生的心思,要是别的编辑肯定会要求张桥生先把稿子发到他的电子邮箱里,把稿子看完以后再说。张桥生以前吃过这方面的亏,把书稿给了某大牌编辑,结果盗版书先于正版书两个月就出来了。不用说,肯定是那见利忘义的编辑把书稿高价卖给了盗版书商。这以后张桥生从不把稿子给任何一个编辑了,除非签了合同确定这位编辑要做他的书。

苏美美雷厉风行,第二天就飞往大理,在飞机上,苏美美就思付着,张桥生的新书写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呢?张桥生每本新书都会给她惊喜,这回她相信也不例外。同时,苏美美也给自己打气,无论如何一定要渗透张桥生书中的道理,否则这本书就没得做了。

苏美美下了飞机就直接打的赶往张桥生住的地方。

见了面张桥生也不跟苏美美客气,直接把她领进书房,说道:“我的书稿就在电脑里,你什么时候看完就什么时候走吧。”

苏美美赶紧点头:“好的,打扰张老师了。”

张桥生道:“对了,你住哪里?如果你不嫌弃住我这里也行,我这里有的是房间,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也不勉强。”

苏美美受宠若惊,道:“不了,张老师,我已经让朋友给我预订了酒店。”

苏美美是在说谎,她在大理没有朋友,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干扰张桥生的正常生活。

苏美美开始聚精会神地阅读张桥生的新作,一直看到夜里十点,看了三分之一,苏美美想张桥生应该要休息了,于是找了一个借口告辞了。苏美美在大理古城转了转,找了一家古色古香的客栈,安顿下来。第二天接着看,苏美美不敢马虎,不敢像看其他小说一样一目十行,直到第三天傍晚时分才把小说看完。

苏美美掩卷沉思,从心底里发出赞叹,张桥生不愧是张桥生,五年之后的张桥生给了她一部震撼人心的作品!这部取名为《我佛慈悲》的小说太与众不同了,也只有张桥生这样的作家才有勇气和胆略写这种题材的作品。

苏美美甚至感觉小说主人公卢素就是张桥生自己,只不过年龄相差了十多岁,苏美美想,莫非张桥生以后也有遁入空门、皈依我佛的想法?

《我佛慈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张桥生写了一名现代和尚的传奇人生,十年的寺庙生活,一种自由选择的人生方式的可能存在。个体与社会,个性与共性,世俗与超俗,出世与入世,自由与规范,信仰与欲望。

苏美美不知道是否真读懂了张桥生,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在常人看来,像卢素这样的人——当红畅销书作家,怎么也不可能出家的。可是只有卢素认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大多数,换句话说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弱势群体,比如所有的人喜欢白天,他却喜欢黑夜,他认为黑夜能给他自由,白天则使他恐惧;比如他从来不参加任何一项集体活动,大家都唱歌的时候,都鼓掌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无动于衷,三个人以上他从不发表自己的言论。但这一切对别人来说并不重要,别人看到的只是他身上的光环,最多会认为他只不过是一个沉默、沉静的人罢了,没有人能看见他内心深处的左右摇摆。所以在这样一种环境下,卢素是压抑的,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是弱势的,除了事业,他对他的生活之路,情感之路毫无把握,甚至他认为,他与这个世俗的社会格格不入,这是个体与社会的剧烈的冲突,面对强大的社会,卢素只能选择退却,他觉得他要选择一个适合他这样的人呆的地方。与其说卢素出家是退,不如说是他在积极主动的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尽管这种追求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张老师,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张桥生点了点头,对苏美美精准到位的理解感到惊讶,他还从来没有与哪个编辑这么认真严肃地探讨自己的作品,说实话以前的编辑并不在乎他写什么,要表达什么意思,只要是他写的就OK了,因为只要是他写的就可以卖很多很多钱。

张桥生面色凝重,目光深远,淡淡地补充道:“卢素选择的是大理的双塔寺,卢素觉得这是一种天意,用佛教的观点说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卢素与佛有缘,而在此之前卢素从来没有去过大理,只是对大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充满了乌托般式的幻想。选择寺庙,卢素觉得那里是弱势人群的集中营,从这一点也可以反映出卢素并不是在避世,而是在寻找与自己有共同心理与精神欲求的人为伍。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卢素觉得生活在寺庙里很安全,这种安全是心灵上的,而世俗的生活却使他窒息。选择双塔寺,因为这里离尘世足够远,足够安静与美丽。”

苏美美接过话茬:“抛弃原有的生活,融入一个新的生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挑战。卢素做好了准备,因为这是他自愿选择的结果。卢素的个性与所追求的自由与寺院里严格的规范常常发生冲突,卢素只能忍受。卢素亲眼目睹了现代高科技文明对寺院生活的无情破坏,大多数的和尚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传统和尚,出家人过着与在家人毫无二异的世俗生活。这使卢素很失望,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又成了少数,成了弱势中的弱势。而生俱来的叛逆情感,况且寺院里的有些规范也是不合理的,所以剧烈的冲突时常发生,卢素也就成为双塔寺的焦点人物。经过不断的磨合,卢素开始习惯双塔寺里的一切,当忍受成为一种享受的时候,卢素的师父告诉他,他终于可以成为大师了。”

谈到这里,张桥生换了一种轻松的口吻说道:“你带合同了吗?”

苏美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合同?”

张桥生笑道:“怎么,你不想和我签约吗?”

苏美美恍然大悟,惊喜道:“张老师答应把新书给我们公司做了?”

张桥生道:“再也没有第二个编辑能够像你一样如此深刻地理解我的作品了。”

苏美美赶紧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双手有些微微发抖。

张桥生也没看合同,他很信任苏美美,在签字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苏美美道:“我回北京后就让公司把预付版税打到您卡里。谢谢张老师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不胜感激。”

苏美美顺利完成任务,大理这一趟不虚此行。苏美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员工,几位小编欢呼雀跃,她们可是张桥生的超级粉丝,做梦也没想到张桥生的新书会在自己的公司出。于是不得不打心眼佩服起苏美美的办事能力来。

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到了沈总那里却变味了,沈总大为光火,说苏美美怎么不跟他商量一下就把合同给签了呢。

苏美美道:“签合同这种事情我不是有权利决定吗?”

沈总道:“你是可以决定,但预付版税这事你总得跟我说一下吧。”

苏美美道:“预付版税有问题吗?”

沈总大皱眉头:“你自己算一下,首印20万册,12%的版税,假如定价25,你算算,我们要付给张桥生多少钱?”

苏美美早就算好了,脱口道:“预付一半的话就是30万。”

沈总道:“书还没有出就要拿出30万,你觉得这是小事情?”

苏美美觉得沈总目光有点短浅,也许是他习惯了以前的操作模式,小打小闹,从不舍得花血本打造好书,现在有机会摆在面前却犹豫退缩了。

苏美美道:“怎么,公司出不起这个钱吗?”

沈总道:“不是出不起,而是不敢出,这样风险太大了。说实话我们公司还从来没有一次性预付这么多稿费的。你总要为公司的现金流考虑考虑吧。”

苏美美道:“张桥生的书你还担心吗?别说二十万,首印五十万也有出版社争着出,他的书销量最低也不会少于五十万。做什么事情总得要付出吧,不付出怎么有收获?”

沈总道:“图书市场变幻莫测,你敢保证这次张桥生的书就一定能够卖过五十万?况且我对这本书的题材并不看好。张桥生以前的书卖得好是因为写的是爱情,这一本怎么搞出一个和尚,谁会看这种书啊。”

苏美美简直要笑掉大牙:“沈总你并没有完全看懂这本书,这是一部伟大的作品,我承认如果换了一般作者写肯定卖不动,但张桥生不同,张桥生本身就是一块金字招牌,他越是写出乎大家意料的东西才越吸引人。如果张桥生随大流,也写一些时下烂俗的东西,反而没有什么轰动效应。张桥生五年没有出新书了,这是张桥生的转型之作,我预感必定超越他以前的书。”

沈总说不过苏美美,但心中的那道坎怎么也过不去,总觉得书还没有出就要付那么多稿费,心里很不爽。

沈总道:“你能不能和张桥生商量一下,少点预付?比如付个百分之二十。”

苏美美道:“做人要讲信用,合同都已经签好了怎么能更改?再说了,人家答应给我们做已经很给面子了,我们怎么好意思再去讨价还价?”

沈总拉下脸来:“反正公司绝对不会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预付款的。”

沈总说完就背着手走了。

这又给苏美美出了一个难题,沈总卡着预付款不给,那边又答应了张桥生,这该如何是好?如果苏美美真厚着脸皮跟张桥生沟通一下或许没有什么问题,但苏美美觉得没有必要这么做,她宁愿不做这本书也不愿意失信于人。

苏美美不会轻易放弃这本书的,这是改变她命运的一本书,她眉头紧锁,思考着对策。

苏美美想,只能先这样了。

于是第二天找到沈总。沈总道:“张桥生同意降低预付了吗?”

苏美美道:“没有。”

沈总道:“没有你来干什么?你不会是来辞职的吧?如果这样我再也不挽留你了,浅水留不住蛟龙,你心高着哪。”

苏美美笑道:“沈总看你想哪去了!事情没做完你赶我走我也不走。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沈总眼睛一亮:“哦?怎么解决?”

苏美美道:“预付还是照付,但我向沈总保证张桥生的新书销量一定不会低于二十万,如果低于二十万,公司给我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全部划给公司。沈总,你看如何?”

苏美美说着就把协议递给了沈总。

沈总看了看,心想,苏美美,算你狠!

苏美美破釜沉舟,人家一介女流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能说什么呢?

“好吧,我答应你。”

两个月后,张桥生的新书《我佛慈悲》面世,为保证张桥生新书的质量,苏美美事必躬亲,层层把关,从书稿的校对、排版到封面设计到最后的印刷用纸,苏美美精益求精,力求做到完美,用小编们的话说,苏美美快把自己逼疯了。

书出版前一个月,苏美美就与Q网等大型门户网站联系好了,要他们重点宣传张桥生的新书。书上市前一周召开新闻发布会。上市后又请专家写书评,召开张桥生新书研讨会。同时不忘记嘱咐下属去论坛发帖子宣传张桥生的新书。总之该做的一切苏美美都做了,苏美美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忙得昏天暗地,不亦乐乎。

苏美美自始至终都相信一句话,付出了总会有回报的。皇天不负有心人,张桥生的新书《我佛慈悲》上市一个月就被读者疯狂追捧,很快就登上畅销书排行榜。张桥生的新书还曾一度引起社会各界大讨论:名人出家到底是为何?

苏美美和书鑫公司也因张桥生的新书名声大噪,一谈到苏美美业界人士就会说,喔,就是那个策划张桥生新书的女编辑啊,一谈到书鑫公司也会有人说,喔,就是出张桥生新书的那个公司啊。

张桥生的新书大大改观了书鑫公司的经营状况,但就这一本书就是公司去年一年的利润总和。以前书鑫公司默默无闻,稍微好一点的作者绝不会把书稿给他们出的,现在不同了,找书鑫公司出书的作者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名家,点名道姓要苏美美亲自操刀。

面对这一切最开心最得意的要算沈总了,做梦都会笑醒,佩服自己的眼光,没有看错苏美美这个人。想起之前对苏美美的阻扰,又有些后悔。总之以后公司出书的事情都由苏美美说了算,预付多少他再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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