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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小婉升职与岳虹赴美

一大早,岳虹的美容美发店里就在吵架。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顾客正在大声嚷嚷着:“你们等着吧,我要去投诉你们,不赔我经济损失就跟你们没完!”一个年轻姑娘站在她身边怯怯地道歉说:“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了……”

此时其他的理发师都忙着给自己的客人染发烫发理发,不是顾不上介入他们的矛盾,就是同行的嫉妒心作怪,有意识地不帮这姑娘解围。店里吹风机那刺耳的嘶鸣声和中年女顾客的吵骂搅成一团,好不热闹。

小婉的美容室离前面很近,她早已听清了吵架的缘由,决定出来解围。她将一瓶水递给这位怒气冲冲的女顾客,劝她:“大姐,您先喝口水,听我说两句,行吗?”女顾客气急败坏地推开水瓶说:“你是什么人,我不跟你说,我要找老板!”

小婉:“大姐,你先别急,我们老板不在,我先给您消消气。您看我们这位姑娘是新来的,经验虽然不足,但工作非常认真,她可能看您的头发太软,怕不上卷儿,所以就多烫了几分钟……头发就有点发黄了。不过我觉得这种微微发黄倒挺好看的……所以提个建议您考虑一下吧。您干脆将错就错把它染成淡黄色的,一来淡黄色的头发配您这白白的皮肤非常合适,使您显得更年轻;二来,染成淡黄色如果长出白头发来颜色反差也不大……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可以跟老板说说,免去您染发的费用……”

岳虹这天来晚了点,听到小婉在调解冲突,她没马上出面,而是悄悄地站在围观者的身后。听到这里,她微笑着挤进去,对那愤怒的女顾客说:“您看,我们工作人员的建议还是合理的,希望您考虑这个建议。”

小婉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处理是否得当,就试探地看了一眼岳虹,对女顾客介绍说:“大姐,这是我们老板。”女顾客这时似乎也降低了怒气,她无奈地说:“这……还能咋样,只好听你们的建议了。”岳虹对那位惹了祸的年轻姑娘说:“还不赶快给这位大姐作染发准备。”

事情平息了,岳虹来美容室对小婉说:“你今天处理得不错,有理有节,取得了最好的效果。”小婉说自己越权了,请岳总原谅。岳虹笑着说:“我很欣赏你这种主人翁意识,看来要给你压担子了。”小婉惊讶地看着岳虹,岳虹笑而不答。

岳虹的确很看好小婉。这个年轻人除了身体有残疾之外,论对工作的认真负责,论头脑的灵活,论说话的亲和,论处理问题的周到和妥帖,论上上下下的沟通能力,店里还没人能比得上。岳虹想先培养小婉一段,然后让她负责起店里的全盘工作。

然而一个意外的消息却让岳虹不得不提前提拔小婉。因为这天晚上岳虹接到了云云的电话,说她跟男友商定最近结婚。同时,孙嘉伟也来信,邀请岳虹圣诞节之前到美国做客。

岳虹第二天对小婉一说,小婉又惊又喜,又怕自己身有残疾统领不好全盘工作。岳虹告诉她,管理靠的是思想和头脑,不是靠体力。小婉说既然岳总这么信任,自己愿意试一试,不过岳总要随时作好换将的准备。岳虹说:“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带班多年,每一届都要任命和培养班干部。这么多年来,我觉得自己看人还是有点准头的。”

小婉含笑说:“我会尽最大努力,希望不会成为你看错的一个。”

两周后,岳虹乘坐的航班终于降落到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她穿着银灰色的羊绒大衣,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只见到处是英文招牌,到处是白人面孔,一切都那么陌生又那么新奇。其他旅客都镇定自若地从她身旁经过,岳虹举目四望,搜寻着云云的身影,不禁感到有点无助。

突然她的胳膊被人拉住了,扭头一看,云云不知啥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自己身边了。只听云云调皮地说:“妈,我老远就看见你在东张西望。”岳虹说:“那你怎么悄没声儿就站在这里了?”云云说:“妈,你以为这是中国啊,可以老远大声喊你。”岳虹笑了:“怎么,我一下飞机,在行为举止方面就得接受你的指导啊?”

云云不回答,只示意妈妈向前看,原来杰克和孙嘉伟正从几米之外朝这里走来。岳虹迎上去说:“孙教授,就让两个孩子来接就行了嘛。”孙嘉伟说:“能亲自来接你,我很高兴。”

孙嘉伟带他们到一家中餐馆,给岳虹接风。饭后孙嘉伟先告辞,杰克开车送岳虹去住处。车子驶过几条大街后就拐进了一条林阴小道,到一幢红色小楼前,杰克停车下来,打开后面的车门,朝岳虹和云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对云云说:“我明天来接你们出去。”

云云拿钥匙打开楼门,最先映入岳虹眼帘的是木质楼梯,地板和楼梯上都铺着厚厚的灰色地毯。岳虹在云云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客厅里,这里也铺着厚厚的灰色地毯。

云云把箱子拿到卧室去,岳虹跟了进去。屋里有一张双人床,还有床头柜等简单的家具。云云对岳虹说这是杰克父亲的房产,半价租给儿子当婚房。杰克打算把楼下转租出去,收回一部分租金,自己就等于白住了。

岳虹惊讶地问:“父亲租房给儿子?”云云说:“对啊,美国人就这样,像杰克他爸妈这样的父母就算不错了,还给我们折半算租金,有的父母连折扣都不肯给的。”岳虹苦笑着摇摇头说:“真是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化啊。我想,这房子迟早不是要留给儿子么,干吗现在还跟儿子要租金?他父母又不缺这点租金。”

云云说:“这里亲父子也明算账,这叫培养儿子的责任心,让他知道事事都不能一味地依赖别人。”岳虹问云云该不会是贪图他家的房产才嫁给他的吧,云云说:“那当然不是啦,杰克人很不错,你不是看见了么?即便他有一个贫穷的家庭,我也照样爱他。”

岳虹淡淡一笑说:“不贪图钱财是对的,但也不要过分说大话啊。如果他家真的很穷,要靠他一个人来养活全家,你难道有准备跟他一起受穷?”云云说:“妈妈,即便他家里真的很穷,那也要靠国家去解决他家其他人的吃饭问题。美国在这方面是有一套成熟的福利制度的,不会让做儿子勒紧自己的脖子,去养他的父母和弟妹。”说着,云云恶心欲吐,她急忙到卫生间去了。岳虹用疑惑的眼神追随着云云的背影。

云云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妈妈在注视自己,那目光就躲躲闪闪了。岳虹盯着她问:“你不舒服吗?看过医生没有?”云云慌乱地摇摇头。岳虹疑惑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云云壮着胆说:“妈妈,我……我怀孕了。”

这话对岳虹来说非同小可,像是挨了一闷棍。她颓然坐下,气急败坏地问:“这是真的?就为了这个,你们赶着结婚?”云云却说:“妈,不是因为怀孕才要结婚,而是因为要结婚才没防范怀孕问题。”

岳虹发怒地说:“我不听这些。你未婚先孕,让我和你爸爸怎么接受?”

云云说:“妈妈,你怎么还用过去的观念要求我们,这里未婚先孕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岳虹打断她说:“你给我说清楚,现在怎么办,这学业你还能完成吗?”云云怯怯地说:“只能先休学,等孩子出生长到一两岁时,我再接着完成学业。”岳虹急了:“这怀孕需要一年,孩子长到断奶,加起来要到两三年后才能再次入学读书?这两三年就这样白白浪费过去?”

云云争辩说:“妈妈,这不是浪费,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岳虹痛切地说:“即便两三年后再接着读学位,带着孩子你怎么读?如果出现其他困难,不能继续读了,怎么办?要知道,有些机会错过了就可能永远不再有了……云云,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前途啊?我这辈子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却干出这种事情!你白白从中国最好的大学里毕业,你白白来到美国读了研究生,现在眼看要半途而废了,你让我怎么接受这一切啊!”说着她控制不住地哭了。

一向文雅理智的妈妈竟然这般失态,云云惊吓而困惑地看着妈妈。

岳虹走后第二天,李晶夫妇又在商量关于赵富的病,赵强盛再次说不能让爸爸就这样消极等待生命的结束。李晶说:“我昨天想问问岳老师,看她爸爸得癌症后,她是怎么应对的。但连续打两次电话都没通,后来听周岩说岳老师去美国了,当时可能正在飞行中。”

这时赵富进来了,李晶再次对他提到去北京上海治病的事,赵富摇摇头说:“折腾是死,不折腾也是死,那就不要折腾。你俩把各自的公司经营好,我就……没有太大的遗憾了。”说完,他闭上眼睛,半天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赵富问李晶把计划弄好了没,李晶不安地看赵强盛一眼,点点头。赵强盛问啥计划,赵富说:“我不放心房地产业,怕政策动荡,所以想从公司里抽出部分资金,开一家大商场,就吩咐李晶搞个计划。”赵强盛刚要张嘴,赵富断然说,这计划迟早要施行,不过先搁一段时间……你们联系一下岳老师,我有事要跟她交代。

赵强盛问安排后事跟岳老师有什么关系,赵富说:“你先联系吧,到时候我会给你说明的。”李晶和赵强盛都疑惑地看着赵富。其实赵富在想,是时候了,我要把儿孙托付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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