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皇城，紫金殿。
雪国国主不破空面色苍白的半躺半坐在一张青色寒冰雕刻而成的舒适长椅上。这个座椅叫做“玉岚”，是雪国皇室祖传的一个宝贝，在这张椅子上修炼，不但身体会感到特别舒服，而且会让修行的效率大增。
不破空坐上雪国国主之位以后，就立刻霸占了这张椅子。虽然，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怎么好好修炼过。
在不破空身旁站着一位身材瘦长，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这个男子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神却像是饱经了风霜一般沧桑。
不破空的对面却站着七八个人，李啸、沉歌、风羽，颜海等人都站在那里。
地上躺着的人更多，足足有四五十具或残缺却断裂的尸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紫金殿中弥漫，让人闻之欲吐。
半晌的僵持之后，风羽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冰冷，似乎不带一丝感情。
“大哥，不破空虽然养育你多年，但他和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又何必如此愚昧？非要一死效忠于他！”
不破空脸色变了变，但是没有开口。做了这么多年的国主，虽然如今大势已去，生死握于人手，但是他还是保持了一种帝王的尊严。
“二弟，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当年不破空篡位，杀死我们父亲，这是不同戴天之仇。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被瞒在鼓里，而不破空却待我如亲子，并且器重我，以国士相待。我已经发过誓，这一生都会效忠不破空。”
这个男子竟然就是曾经的国主不破谷的大儿子——拓天。
当年，不破空篡位，二王子拓野被救走，后来被大愚老人抚养，又入风月谷，成为了如今一心复国的风羽。而大王子拓天却被困皇城，后来被不破空收养，当做亲子一般，如今更是成为了不破空的心腹，和前来复国报仇的弟弟生死以抗，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大哥，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全部事情，那么何必愚忠于杀父仇人？”
风羽的声音冰冷，无法掩饰的鄙夷尽现出来。
拓天沉默了一下，突然凄然一笑，道：“二弟，你可知道，不破空一直没有儿子？”
风羽的瞳孔突然收缩，以他的聪慧，他当然明白拓天的意思是什么。
拓天却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二弟，许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的。你这么聪明的人，又何必一切说透？既然忠孝不能两全，那至少给我保留一个‘忠’吧！”
沉歌、李啸等人都默然。他们当然也明白了其中意思，皇位只有一个，坐上去的人也只能有一个。
“出手吧！”
风羽手掌一翻，一柄刺人眼目的明亮长剑出现在他手上。他的眼神中闪出一丝痛苦，定定的看着大王子拓天。
拓天也手掌一翻，同样出现了一柄光芒流转的长剑！
“我们兄弟一场，相隔多年，最终以这种方式相见，似乎只能叹一句：天意如此。”
到了最后的时刻，一贯冷毅的风羽，又似乎有些动情。
“不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拓天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没有向半躺半坐在寒冰椅上的不破空看上一眼。他口中所说的不破空对他“视如己出，国士相待，并且要以死相报”，呵呵，也许只有拓天自己才能知道，到底有几分真实。
“大哥，我真希望我们并不是生在帝王家。”
很少动感情的风羽，此时却像是难得的动了一次感情。
“话已说尽，又何必多言？”
拓天一句话说完，身子一动，突然一剑向风羽刺来！
一层晶莹透亮的半圆形光弧从拓天的剑尖出化出，凌冽的光芒撕裂了空间，李啸、沉歌等如此功力深厚的高手，都不禁感觉到身形一滞！
风羽此时也终于明白，他这位哥哥的功力和神通其实都不在他之下，如今决战，谁胜谁负，还都在两说之间！
不过，已经容不得风羽多想了！拓天的剑光闪动在半空的时候，风羽手中的长剑也猛然刺入到半空中，并且剑光分影，一道剑光抵御住拓天的进攻，另一道剑光却刺向了拓天的心脏！
当然，风羽并没有准备就此一招战胜风羽，这只不过是他所修炼的一种攻守合一的一种剑术功法罢了！
“噗嗤！”
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风羽攻向拓天的这一剑竟然刺穿了拓天身上的护体光芒，又刺入了他的心脏！
风羽大惊！他知道，拓天是故意死在自己剑下的。否则，以拓天的功力，躲过这一次进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殷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慢慢流出来。拓天最后看了一眼风羽，又看了看站在风羽背后的这些高手。他微微的笑了，他知道，这就是他最后的归宿，也是他唯一的归宿。
他闭上了眼睛，终于没有向不破空看上一眼。
不破空也微微的笑了，他早已经明白了一切。
长剑化作一道光弧，又回到了风羽的体内。
“你不杀我？”
不破空问道，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恐惧也没有感动，似乎是任何一个平常天气跟一个普通朋友的一句对话。
“你想死？”
风羽的声音依然冰冷，但是显然没有了刚才的肃杀。也许拓天的死，卸掉了他心头最重的一个负担，也减少了他肃杀之气。
“我的生死还能由我选择吗？拓野，到了现在，我想你已经能明白我当年的心情。”
不破空的嘴角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眼神却深澈如湖水。
“我不杀你。我记得，当年你篡位以后，也没有杀掉所有人。不过，从今天以后，你的自由就没有了。我会把你封印起来，这一辈子，你就在赎罪和反思中度过吧！”
听到风羽的这句话，李啸和沉歌对望了一眼，两人却突然觉得看开了一些东西。
恩怨情仇、荣华富贵，似乎瞬间都变成了粪土。
先变成粪，再变成土。
…………
三天后，风羽登基称帝，大赦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