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闻,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事关其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大秘密,若是暴露了,便是田不易亦护不住他,只能作那小白鼠,任人实验解剖,或是严刑拷打,逼问其中秘密。
便是相处了近十年的师长师兄亦不能透露出分毫,更何况眼前算是萍水相逢之人。他可不是那些色胚软蛋,见着美女,就走不动道了,任由她人驱使。
金肌玉骨甚是坚韧,若是寻常的一剑,只是受些轻伤便可,然方才之剑,以其威力,是万万抵挡不得的。如今只是重伤,却是另有它故,金肌玉骨之体只起了一些作用,不然,亦不会被那剑光穿胸而过了。
方才,正值着危机之际,剑光入体,就欲爆发开来,催毁五脏六腑,周身经络,置其于死地。若是由此下去,必定是尸骨无存的,幸是金肌玉骨阻碍了其中一部分剑光,心中求生之欲大起,莫名的从识海之中传来一般吸引之力。
剑气锐利,有如刀割一般,幸有着吸引之力将盘踞于内腑经络之中的剑气尽数引入了识海紫府。虽是如此,身体中亦是千疮百孔,尚有些剑气抵御其中吸力,待背部撞上了黑节竹之时,方趁机卸了出去。只是背上又多了几处血洞,流淌的血水湿了背上衣物,染得殷红。
心神随着剑气而动,亦入了识海之中,不由觉着震撼,剑气汇聚,化作了长河,攻伐向识海中央那几页薄书。书虽只是几页,却镇得识海波澜不起,长河只是靠近些许,便凝滞不动,溃散了开来,融入书页之中。
剑气长河微微一震,便退了开去,围着书页游走了起来,不时试探着,待发现别无破绽,不由一卷,化作剑气之龙。盘踞于空中,竟似有了灵性一般,隐隐有着天地之威,天地之识,其上充斥着熊熊怒火。
只感着一阵压力,似为天地所弃一般,识海亦起了些许涟漪,一层层的,晃动着,要与着外界相连。
“轰隆隆!”
巨响声中,天际雷声滚滚,盘踞于识海中央的薄书微微晃动,似充斥了天地,亦似无穷小,只是那最初的一点。涟漪顿止,隔绝于天地之外,隐隐滚滚的天雷亦息了下去,压力渐去,令得大书松了口气。心中感觉着,那天雷隐隐对他有着不利,若是劈了下来,怕是讨不了好处。那来于天地之间的恶意,更是令其心神空白,抵御不得,轻的亦要成为白痴,重则神消魂散。
这已不是两人之间的战斗,而是识海中的薄书与天地之间的争斗,而他,只能论为看客。朦朦胧胧的薄书现出了真容,那怕早已有了猜测,仍是止不住惊意,未料其竟有如此威能。人类拯救计划书,第二次现于识海之中,褪去了轻纱,看得分明,只是几页的薄书。
封面之上只有着那几字,再无其它,灰扑扑的甚是不起眼。本是紧闭着的薄书,受那天地之威所击,不由张了开来。诛仙,更是稀少,只有着两个字,却又有着无穷的奥妙,只似一个世界般,难以捉摸。吸引之力暴涨,剑气之龙隐隐有着溃散的迹象,便是那未及斩出的剑气,亦受着影响,破出了身体,只化作元气,填入识海之中。
剑光无穷无尽洒下,勾连不少天地,得不到补充,便只能力尽消散。不甘于如此坐以待毙,剑气之龙长吟了一声,溃散了开来,又汇聚作一道剑光,只似一缕发丝,斩了过去。
须臾便至,薄书避了几下,剑光如影随行着,微微一震,斩去了其中空间阻碍,令其反应不及,正中其上,撕出了一道裂缝来。
“啪!”
那剑光未及多动,薄书便合了起来,发出了一声轻响,空间溃散,一切又化作了虚无,有如梦幻泡影。
尘埃落定矣。
说不出心中是否滋味,决定了他性命的一战,他竟只能在一畔看着,无插手之力,或是无奈,或是恼恨。同时,心中亦是甚为惊惧,不知天地为何针对于他,或是与他在同一根绳子上的人类拯救计划书。乍一醒来,只觉着天地之间处处便是敌意,皆是想要了他的性命。单只是眼前之人,决计斩不出这暗含着天地的一剑,那便只是天地借其手而出招试探。
“咳咳咳……”
再亦是想不下去了,咳嗽了几声,却是咳出了些许血沫,便可知受了何等的伤势。识海之中变幻万千,不知斗了许久,于外界而言,却只是一瞬而已。
待回过神来,驱了心中错觉,见着长剑乃是插于胸膛之上,不由套上了近乎,虽生死不绕于心,却亦不想就此死了。问乃是何人出的剑,如此不凡,确是同门了,方松了一口气,知不是外敌,不会就着机会补上一剑。
问完了话,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俩人皆不是健谈之人,不知接下来如何,便只能沉默着。
大书受了如此重伤,已是动弹不得,稍欲抬手,只感着其中痛处难忍,险些昏了过去。不由有些欣喜,毕竟尚有着知觉,有着痛感,若是痛觉也没有了,那身体便是废了。如此,伤势亦拖延不得,不由开口,道,“陆师妹,不知可否扶我起来,送我回大竹峰疗伤?”
“嗯!”
轻应了一声,清冷长剑回鞘,其上不知何时已无半丝血迹,清澈似水,可映着外界景色。背负着长剑,缓步向前,无半分戒备,一如其眼中光彩,似雪,虽冷,却亦纯洁。
只行了几步,又是止住了,犹豫了一会儿,方道,“韦师兄,恐怕我不能送你去大竹峰,如今,夜已是深了,此处离着大竹峰甚是遥远,怕是会遭师父责问。”
听着不由一阵错愕,忙问道,“此处莫不是大竹峰山脚之下?”
闻言,陆雪琪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此处乃是小竹峰!对了,师兄怎的到了小竹峰之中,观我练剑?”
脸色不由一红,呐呐言道,“在山中结庐静修,不想竟是迷了路。”
“呵呵呵……”
脸色更红,不知怎的这陆雪琪与书中有些不一致,好似那懵懂的小姑娘一样。一愣之后,猛地醒悟了过来,此时,尚在张小凡进青云门的几十年前,陆雪琪当然是一个小姑娘。她本性虽有些清冷,毕竟是青春年华,又无几十载的山中苦修,言笑无忌方是应当。
“师兄,师兄?”
“陆师妹,你说什么,方才有些走神了?”
“师兄,你可曾出过山,外面可是有什么好玩的?”
“这……”
这些问题大书那里答得上来,他可不是这方世界之人,此界凡人的生活那里答得上来,说了亦满是破绽,凭的惹人怀疑。顿了一下,正急切间,触及了背上伤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却是一阵欢喜,道,“陆师妹,我背上很是疼痛,可否帮我包扎一下?”
“呀,好!”
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扶起了大书,触及了背上伤处,没个轻重的,险些令大书疼昏过去。
背上衣物已呈了暗红之色,陆雪琪顿时有些为难,想着大书终是因她而受伤,不由牙一咬,撕开了他背上的衣物。一看,不禁倒吸了口气,他背上已是血肉模糊的,正有着几处血洞隐可见骨,最是严重的,却仍是那贯穿的一剑。心下更是愧疚,亦有些佩服,伤势已至如此,竟是仍可保持着心中清明。
犹豫了一会儿,便撕下了自己的衣袖,替他擦去了其中污物,不敢太用力,只是轻柔擦着。待擦尽了,又撕下另一侧衣袖,贴于伤口之处,以他的脏衣服绑了起来。
松了口气,不由展颜一笑,往着他肩上一拍,道,“好了!”
脸色不由一青,挤出了一些笑意,道,“多谢陆师妹了!”
顿了一下,便接着道,“陆师妹,可否带我上小竹峰住上一夜,在这竹林之中,夜间寒气甚重,我怕我这受伤之躯承受不了。”
“这……”
闻得此言,不由面露难色,很是迟疑,良久,方是定下了决心,应道,“好吧!”
言罢,便扶着大书站了起来,掐了个剑诀,背上之剑飞出,立于米许高之处,微放出剑光,顿是宽敞了不少。挟着大书,纵身一跃,便到了飞剑之上,置大竹于剑上,只道了一声“起”,便化作一道剑光远去。
躺在剑光之上,闲极无聊,已视陆雪琪为友,虽知今后她的为人,但终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告诫道,“陆师妹啊,你今后可不能轻易相信他人,若是遇着了别有用心之人,怕是要吃上大亏的!”
“哦,那师兄呢,我是否应该置师兄于竹林之中而不顾呢?”
咽了一下,忙道,“呃,当然不是,师兄我可是不一样……”
话音未落,便又听着她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呢?”
“这……”
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当然找不出其中差别,自是无言以对。
“呵呵呵……”
随着笑声,竟觉着剑光一阵晃荡,险些散了开去,大书不由紧趴在剑上,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脚踝,惊出了一身冷汗。待剑光重新凝实了,方有些尴尬的松开手,不由笑骂道,“丫头,你竟然敢戏弄你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