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晚膳过后,天色早已暗黑下来。段羿夏吩咐侍从将鹿儿送回到北苑卧房中。他自己则带着陆幽与高今扬去书房了,看起来是有要事须和众大臣商议。
鹿儿回去的一路上心里极是不舒服,尤其是在想到段羿夏他们商议的内容很可能与云麓有关的时候,尤其是在想到今天晚上她不得不与段羿夏共处一室的时候。
忆及那日在紫菱宫,他对她的粗暴野蛮,鹿儿的心口仿佛触碰到荆棘般刺痛,竟不觉察卧房已在身侧,却还缓着步子向前走去。
“公主,到了。”身后的侍从见她分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适时的出声提醒。
她木然的抬起头来,轻声叹一口气,“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还请公主好生在房里歇息着,陛下说,过两三个时辰就会回来的。”
鹿儿略应一声便踏过通向卧房的石阶,推开房门,已然掌灯的房中似有些许的异样。
“公主,你回来啦!”青菱和桑菱淘气的一边一个从房门后闪出来亲昵的拉住鹿儿的胳臂。
鹿儿虽是被吓得不轻,但见她们好好的回来了,水眸中漾出十二分惊喜的笑意,却又在瞬息之间消散了去,转而被丝缕急切的嗔怨代替。
你们两个跑哪里去了?怎么那样悄么声的就走了,都不知道我急成什么样了呀?!”
桑菱摇摇鹿儿的胳膊道:“好公主,可别生气了!奴婢们也一直都记挂着公主呢!奴婢们也是没办法的嘛,当时可还有一个好凶的侍卫催着呢,奴婢们岂敢造次呢……”
“好啦好啦,别再一口一个奴婢的了,你们叫我一声姐姐啊我比什么都高兴,我们三个以后就是相依为命的好姐妹,听到了吗?” 两个小丫头听话的点点头,异口同声道:“知道啦,姐姐!”。
“我现在身上乏了,你们去打些热水来帮我沐浴吧。”
青菱嘴角轻轻掀起,“是了,姐姐且去里间的暖阁儿,妹妹伺候您更衣,热水稍后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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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弥散着氤氲的雾气,精致雕刻的紫檀香木浴盆中漂着许多红艳的玫瑰花瓣,灵巧的遮蔽了水中若隐若现的窈窕娇躯,充萦着一室的清甜香气。
“真没想到,边陲重镇的将军府邸竟也会有玫瑰花瓣这种女儿家喜用的东西,原以为只能洗个清水澡了呢。”鹿儿坐在浴盆中,慵懒的倚靠在壁上。
青菱正为鹿儿擦拭着身子,听到她的这番感慨便随口接道:“姐姐有所不知,府里本是没有这些东西的。是皇上觉得姐姐想必要用到,便着人去置办了来。”
“这些,不都是他应该做的吗?”慕容绯鹿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彷如蝶翼。那种漠不关心的神气,即便是让与之完全无关的人听到了,心底都会泛起凉凉的讶异。
青菱有些意外的略一顿,继而又捧住绯鹿雪白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姐姐,请恕妹妹多句嘴。青菱倒是觉得,皇上对姐姐是真心实意的。”
她悄悄抬起头来观察一下绯鹿的表情,并未看到她有怒意,才又放心接着道:“家国大事之类的,青菱实在不懂。但青菱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此生若能得一好夫婿,便是最大的幸福了。姐姐亦只是一个弱女子,青菱真的不忍心看到姐姐的余生一直都在苦痛的黑影之下……”
“青菱,你累么?”她突然开口,气息淡淡的,和着一室中飘荡的玫瑰花香。
青菱心知她是不想再听了,便乖巧的止了未及说出的话。
绯鹿对着她虚弱一笑,“你也该累了,出去歇会儿吧,叫桑菱给你捶捶胳膊。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嗯,那妹妹过会儿来给姐姐添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