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抱着母亲的小手紧了紧,颜语干脆将其抱起,才发现这孩子体重和身高都生了不少,“皇上此次就将夏儿带回宫中?”
皇帝肩膀上事情何其之多,怎么会长久再次逗留呢?只是,她好不容易才和女儿聚上一回,不想这么快就和女儿分别。更何况,女儿是她的,她想把她留在身边,毕竟夏儿还这么小。
再者,连瞎子都看得出龙御澈眼中的占有欲和若有似无的飘忽情愫。对于这点,尤让她忧心,她并不像盛泽般乐观其成。一个皇帝必有三宫六院,她不想让女儿成为其中之一,汲汲营营,心机算尽,只为那一点点可笑的恩宠,并一生深埋深宫大院之中。
“当然。小兔儿一定要跟朕一起回宫。”龙御澈肯定道,坚决的语气并没有留给人回绝的余地。
这些日子来,他已经习惯她的陪伴了,宠溺也好,捉弄也罢。一想到她不在自己身边,心头就蓦地升起一股难以抓住失落。
“皇上,夏儿是我的女儿。”颜语提示道,口气有些僵硬。她自己也不懂为何心头会没来由地升起一阵怒气。
龙御澈一愣,眼神一闪,仿似明了,随即扯开一抹笑意,“我允了昇王爷一个月的假期,从今天开始。”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一定处事的能力,事实上,他早就开始独立处理国家政务了。
“呃……”颜语一滞。这算是他带走盛夏的条件吗?
蓦地发现刚才涌上心头的恼怒完全是针对眼前这个轩昂的小皇帝。这个龙御澈不仅霸占着她新婚丈夫的时间,让其为他日夜忙碌,此刻又要霸道地把她的女儿带离她的身边。
当场被揭穿了心思,颜语脸色蒙上一层淡淡的羞窘。这个小皇帝真是眼厉,居然一眼便看穿了她心头所恼。只是,她仍然坚持着,“孩子就该伴在母亲的身边。”话一出口,她仿似看到了小皇帝眼中一闪而逝的那抹带着创伤的阴霾。
龙御澈眸光一个闪烁,随即再次将目光投向乖巧地伏在母亲怀中的盛夏,她的眼中带着一丝疏离和几许得逞的得意。
“小兔儿,过来。”龙御澈眼中闪着不悦的幽光,语气更是不容拒绝。
“我不要过去,我也不要再跟你回宫去了,我要留在这里和爹娘在一起。”眸中盛满坚决,丝毫不将他的告诫放在心上。
“哦?这么快就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龙御澈眉毛一挑问道。这丫头,果然是骗了他。
“约定?什么约定?你有证据吗?”稚嫩的小脸闪着与之不合的狡黠笑意。她就是骗他,原本答应看完父母便跟他回宫的,但是口说无凭,且无人佐证,而她的目的达到了。
“小兔儿,重诚守信才是君子。”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小女子!”盛夏说得理直气壮。
颜语一愣,好熟悉的对话,蓦地想起这是她每回不遵守约定的托辞。这算是言传身教吗?一抹无奈的似笑非笑僵住唇边。
“小兔儿,你可知晓骗朕的后果?你可知道欺君之罪的严重?”龙御澈眼睛半闭,危险之光乍现。小兔儿仿似被他的凌厉气势吓到了,钻进了兔母亲的怀中。
“罢了!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朕来接你!”
一个月的假期?他未动过推拒的念头,心底还是翘首以盼的,他想。
只是,本该是欣喜若狂的,此刻却不知何去何从。
新婚燕尔,本该是其乐融融地搂着娇妻在怀,本该是温情馨然盈满于心口,却为何此刻却是满腔难解的燥郁。
原本可借无边无际的公事,让自己沉沦其中,忙的不知所以。此时一松闲下来,心头无以复加的怨憎又漫无边际地涌来。
怨自己,憎自己。
怨自己的掉以轻心。是他没有照顾保护好她,几次三番地让她陷入危机,甚至危险之后他还一无所知,一如上次青楼之事。
憎自己的怯懦逃避。逃避对自己的怨怼,逃避自己的心结,同时也逃避了她的柔情。
或许他的不经意,早已深深地伤了她,让两人间的隔阂更甚。
盛泽沿街而行,脚步缓慢,仿似身负重压,滞足不前。
一段短短的路途,他却走上了几个时辰。
不知不觉,头上已是漫天的星辰,昇王府亦在眼前,赫然可见其凌然威严的气势。
王府门前的守卫看见主子的到来,忙不迭地俯首低声唤道:“王爷!”
府门开启,可是盛泽并未马上进门而去,无视守卫的尊礼,仿似他们是虚无飘渺的,只是无意识地盯着府门许久,眼神微微涣散,心绪飘忽。
她,应该已经睡着了吧?一如先前每夜的景况。
许久,他才再次挪动脚步,步履轻缓地踏入王府门槛。
阵阵沁凉的夜风拂过,带着离枝的叶儿空中飞旋,最终掉落于地。
府内一片静谧,唯有脚下枯叶沙沙作响。
轻轻推开卧房的门扉,室内袅袅的熏香漫漫,一如她身上的味道,让人心醉神迷。
床榻上床帏纱帐静静地垂着。
微微掀开床帐,他看到她背对着他侧卧着,纹丝不动,安宁和谐。
她果然是睡了。
放下手中的纱帐,盛泽解下腰间的玉带,脱下身上的锦袍随意弃置一边,只着一套亵衣裤在她身边躺下。
他不知道她在他推开房门到掀开纱帐,她的身子一直都是僵硬着的,攥着衾被的素手更是难以抑制的用力。直至他在她的身边躺下,一只有力的臂膀伸来,揽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