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去哪里?”她迷惑地抬首询问他。
“会是个你想去的地方。”他神秘地笑道,“到了便知道了。”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一定喜欢呢?”她心中委实迷惑。她都不知道自己想去何处,为何他就如此笃定?
他淡笑不语,眼中却闪过一抹异彩。
“故作神秘。”她碎碎道。
他不以为意,轻笑一声,“皇上已经准了我一个月的假期,这段时间我会陪你在那里度过。”只有他们的两人世界。
这也算是蜜月旅行了吧?颜语笑得甜蜜,不管是何地,她都愿意去,喜欢去。“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心,从此刻开始期待。
他轻吻着她的发,信誓旦旦,“我保证不会!”
“要去一个月诶……那我去收拾东西……”她一个兴奋,说着就要爬过他的身体下床而去,却在中途被他从背后截了回来。
“那里我已经派人打点过了,一切东西都已经具备,不需要你再收拾东西。如果有缺少的,我再叫人购置。”他失笑道。这女人,说风就是雨的。
“哦……那就我们三个人去吗?”
“三个人?”哪里的跑出来的第三个人?盛泽皱眉,蓦地响起女儿已然回府。事实上,他安插了个人时刻注意着盛夏的安全,关于她的行踪,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的计划里,没她。
第一次,他觉得孩子是个……抛不下的……累赘……
真是……罪过……
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
香鼎铜炉上飘起袅袅熏香,垂纱倾泻而下,随着入室的气流微微荡漾。
香塌上,美人侧卧,柳眉颦蹙,睡梦中亦是愁容爬满芙蓉面。
娇躯一阵轻颤,从梦中惊醒,额上沁满晶莹的汗水,亦湿透了薄薄的绢衣。
周遭并无婢女下人,女子径自下床,在梳妆台前坐下,望着菱花镜中益发消瘦的容颜,纤纤素手托起香腮,柳眉间的愁绪更浓。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啊!
瞬间,前尘往事如潮汹涌,狂浪之姿几乎要将她吞没。
愁绪来的迅猛,眉头紧缩,脸色最后一点血色也悄然退去,黯然神伤。
这些日子,多年前的那一幕幕再次鲜活地出现在梦中挥之不去。曾经的丈夫为她抛下了作为男子最重视的尊严的声声挽留,室中娇儿声声刺人肺腑的哭啼,皆没有留住她决绝的脚步。还记得那一天的凄风苦雨,而她抛下了丈夫和孩子,投入了另一个伟岸在上男子的怀抱。
那时,连自己都不禁佩服起自己的勇气,如此坚定,风雨无阻。
或许,她从来就知道她投向的那个男子的恩情是转瞬即逝的,带着一份可笑的信心,仿似飞蛾扑火,万死不辞。
蓦然回首,那场景是如此可笑可叹!
这些天,梦中的他怀抱麟儿的画面出现的更加频繁了。
可是,她却再也没有任何颜面去面对他,因为她伤他最重,是她一手放弃了那个家庭。
她时常在想,如果当年她没有抛夫弃子,是否此时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可是,永远不会有如果。
心真的会变吗?她只知道,遥遥相望着那再也不可企及的美好过去,挣扎着竭力要去抓住一丝美好,而那一抹残留心头的余温却刺激着她贪婪地想要更多……
亦或许,如果当初她选择留下,是否真的就会珍惜他的倾心眷顾?或是会心思飘散,心心念念想着那个遥不可及的天边男子。
心绪激狂地怀念着往昔的幕幕温情,现在才真正了解到被一个男子全心全意爱护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而她,没有去珍惜。从来不知珍惜。
思及此,她的唇边不禁泛起一抹嘲讽,讥诮横生的憔悴芙蓉娇颜是那么的刺目而凄凉。
她果然自私入骨。
因为现在的恩情淡去逝去,才响起以前的种种美好。
当初的一腔热情爱意,早就在等待中消磨,失望,期望,失望,期望……不断循环往复……直至剩下冰冷的绝望……
她爱的只有自己。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悔恨重重,却是一切皆枉然。
他现在幸福吗?她很怕去探究,不想想象那曾经属于她的温柔此刻正眷顾着另一个女子。
心痛的重量,难以承受的煎熬。
往事不可追,可往昔种种却想狂风暴雨般席卷了她,或是她揪着旧日的尾巴死活不肯放手,伤身之际,更是伤心。
天天病卧床榻,气喘微微,病容早已不堪怜。
雪姬怔忪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呢喃嗫嚅着,“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沈醉意先融,疏钟己应晚来风。瑞脑香消魂梦断,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时空对烛花红。空对……烛花红……”衬着连自己都不忍细视的苍白脸色。
随便绾个简单的发髻,再拈来一张朱纸,苍白的双唇紧紧一抿,润了朱唇,却让脸色显得益发惨白,憔悴似鬼。
于是再轻取些许胭脂,点一二滴清水,化于掌心,再在容颜上轻染。
将病容掩藏在艳色的脂粉后,却因为她美眸中的散发的浓郁忧愁而显得有些不自然,但是也比刚才好了许多。
自衣柜里取出一件绣裙穿上,突然闻得外面传来一阵快速而傲然的脚步声,伴着声声谄媚至极的女声,那是她的丫鬟小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