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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你是谁?

跟随家人在战火纷飞的世上颠沛,流离失所的她从未感到疲惫,因为除了父母双亲,还有着她最爱的哥哥陪伴守护着她。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哥哥那瘦弱的身子是那般的高大伟岸,就如同一座巍峨高山屹立着。

当血色的一夜过去,她心中的三座大山崩塌了两座,但她依然无所畏惧,因为哥哥还陪伴在她身边,还在张开双臂将她护在身后。

只是时过境迁,那座高山依然巍峨但却伤痕累累,似早已不堪重负,只是在她面前,他依然露出坚强,他依然她屹立不倒的依靠。

只是渐渐长大的她,渐渐看清了,他为了她付出了太多太多,以至于深夜时候偶然醒来的她,看着身旁那在梦中喃呢呓语蜷缩着颤抖的身影,看着因梦境而终于露出白日时候见不到的软弱的他,看着他身上渐渐增多的青紫伤痕,她痛得揪心。

终有一日,年仅十岁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坚强的她越过了那道禁忌的锁链,她用她娇小的身子抱着蜷缩着睡去的他,蹑手蹑脚地凑过了脸,那是她第一个吻……

她欣喜若狂,她终于感到自己为一直站在台前守护自己的人做了一点事情,“既然白日不如意,至少夜里我是你温柔的港湾,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便没有渡不过去的坎!”

这样想着的她幸福地抱着那越加孱弱的人儿睡去。

不过现实总归残酷,或许是对于她僭越雷池触碰禁忌的惩罚,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属于她与他的温馨夜晚被剥夺了。

看着几乎天亮十分才回来的他越加苍白的脸色,她心越发的痛了。两人互相依靠的夜晚,变成了一个人的独自叹息。

他用他的夜晚与几乎是压榨生命力的付出,换来了她身份的变化,脱离了卑贱的奴隶身份,拥有了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给那在她看来与夺走自己一切的恶魔无二的女人当一名端茶女童。

“至少我们还能见面……”她安慰着自己,但也知道哪怕是这样的时日恐怕也不多了……

她第一次在孤独的夜里向上天祈求,祈求上天保佑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爱人,祈求上天能够祝福她与他,祈求能够脱离这悲惨的宿命。

每夜坚持不懈的祈求,换来的却是更加悲戚的分离,她的他被一个满脸肥肉的恶心中年男子夺走了,毫不费力的夺走了,甚至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也不需要她的同意……

那一天她哭了一整夜,泣不成声。

但她依旧在向上苍,向诸天神佛祈祷,这一次她所希冀的非常的简单,她只希望远方的他能够安好……

如梦似幻,不真切的感觉,她看着四周连绵层迭的亭台楼榭,看着脚下透明玉砖下奔腾流淌的岩浆洪流,她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人救了,被一名以为是显灵的仙人下凡的仙女带离了那恶魔的洞窟。

一名衣艳如火的绝美女子冷冷对她说:“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火焚的记名弟子了,若是表现足够,便能成为正式弟子。”

忽然出现的众多师兄师姐的爱护让她应接不暇,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灵魂出窍转生到了天堂,但她没有忘却那曾经伟岸的高山,那将她内心满满占据的瘦弱身影。

她恳求一位总是傲气凌人但在她面前却露出和善笑容的师兄,那总是背负着一柄长剑的俊俏青年,恳求他去救救她朝思暮想的人儿,让她与他能够久别重聚,让她的夜不再孤单独泣。

师兄欣然应允,带着她满心的希冀,带着她满心的欢喜离去。

当负剑的师兄神情不忍的返回,她心头跳动,不安的神色根本不能隐藏分毫,她声嘶力竭地追问,追问无所不能犹如仙人般的师兄如何可能无法带回她期盼了许久的人儿。

负剑的青年只是叹息一声,递过来一只有着一些纹身的断臂,这样的纹身她手臂上也有……

仿佛瞬间走到末日,世界分崩离析,她的天顿时灰暗,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她跪地不起,却没有留下半滴眼泪,却没有哭出一声。

她沉默不语,默默地将那断臂紧紧抱住,失神地望着,最后竟然笑了起来,那笑凄厉!

“你走了……你就这么轻易的走了……呵呵……”

“你忍耐了这么久,经过了那么多的苦难折磨,最后这一个月竟然就这么放弃了?呵呵……”

“你就这么忍心抛下玥儿一人,就这么狠心让玥儿一个人孤独的活着么?呵呵……”

“玥儿究竟做错了什么?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竟然连最后一面离别都不让玥儿见到,最后来告别的,只有这么一点残躯,只有这么一只证明过去屈辱的手臂?这是永别的宣言么?呵呵……”

出神地望着埋葬了那只手臂的都不能称之为坟冢的小土包,她不吃不喝的守候在一旁已经过了三日,就连一旁默默过来陪伴的师兄都感到了不忍。

想到三日前她仰天那一声凄厉长唳,其中的怨毒与憎恨这青年依旧心有余悸,他实在不敢想象她究竟受了多大的打击,实在不敢想象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伤痛才能让一名十岁的少女发出那样怨毒的诅咒。

她诅咒了苍淼,她诅咒了天地,她诅咒了这个世界几乎所有,那一刻起,少女就变身为了厉鬼修罗,从此眼神之中失去了灵动光彩,失去了活力生机。

她怀揣着无比的恨意,仇恨的动力让她一步步前行,踏过所有困难,冲破一重重阻碍,踩着无数的尸骨,不论是在飞剑下身首异处的同门,还是在冰冷的火焰中被渐渐吞噬的妖兽,她都毫不留情。

伴随着杀戮,伴随着地狱,她的身份水涨船高,从掌门记名弟子,变为正式弟子,从正式弟子变为亲传弟子,她接触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越来越多的隐秘。譬如讼国的覆灭便是因为一名叫做魔罗子的无悔境修士为了增加渡劫成功率而一手促成的。

她的目标从那一天起变得明朗,她除了诅咒世界上天这些虚渺之物,除了面无表情的屠戮阻碍她向前之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那满腔仇恨的对象,导致了她这一切不幸开端的人,她要变强,强到能让魔罗子血债血偿!

十年过去,她已然不是当初的楚楚萝莉,她已经是一名能独当一面的强大女修,虽然比起人人敬仰的师尊那般傲立天地之巅还有所不如,但至少一路杀伐而来的战斗经验与玄境圆满的修为让她终于感到了一点安慰,她不是停滞不前,她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与泽川门的大比,她毫不在意,只是听从师尊的要求前来,在她的眼中,凡是敢阻碍她向前,凡是敢阻碍她复仇之路的人,那便要死在剑下!她本以为只是如此……

呆呆地看着眼前那一身紫色罗裙头发梳理得顺畅如瀑披散在身后的少女,对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但又那么的熟悉。

她从未见过眼前的可爱小女孩,但她从几乎要被遗忘的记忆中想起了:“是了,这是我自己的样子……对面是使用了能映照出人内心的法宝么?”

“不对,那确确实实是一个人,虽然与十年前的我拥有相同的样貌,但气息完全不同,阴柔中却有阳刚暗藏,眼神也清澈灵动,那绝不是我!”

凝神望着对面的少女,她喃喃自语一声:“但若不是我,为何我的心会觉得这么安宁,仿佛回到了当年……”

她凝望着对面少女惊讶的同时,那少女也是同样的惊异,几乎是心有灵犀般,她与她同时开口:“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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