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两侧的山石在两人的交相往来中,不停受到震荡,继而碎裂开来,从高处看去,竟被炸出了一个半圆形的大坑。念云踪、薛红蛛和她带来的那个少女早已远远避开,只剩桓远之和简碧城在坑内聚精会神地对抗着。
简碧城不得不承认桓远之是他平生所遇到的最难缠的一个剑师,心中平凭了几分佩服。他气喘吁吁地道:“你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和我平时所见到的剑师完全不一样!”
桓远之只觉得气血翻涌,抹去唇角处的鲜血,笑嘻嘻地看着简碧城,却没有回应,不是因为他高傲,纯粹只因为他已经没多余的力气去说些什么了。
简碧城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去寻找一些自信:“可惜你也只不过是剑师级别,就算有两种灵气在身,也无法赢过我!此时你已是强弩之末,不如乖乖交出七星灵草,我还能留你一……一条全尸。”他本想说“留你一命”,转念一想,这种打不死的小强留在世上,只会让自己的人生多一个劲敌,倒不如趁机了断了他,不留后患!
谁知桓远之却嗤笑一声,捂着胸口又重新站了起来。他喘了几口粗气,隐约感到身上的内伤竟有所好转,体内灵气也恢复得越来越快,他狐疑四顾,终于从念云踪的举止神情中发现了端倪。
念云踪虽然对桓远之无甚好感甚至想要报复当年之事,但现在两人却是栓在同一根绳索上的蚱蜢,如果桓远之出了事,她也讨不得好去,不如两人并肩战斗,还能有一线生机,至于报复之事,只要桓远之还活着,将来终归是有机会的。
她看得出简碧城的灵气比桓远之强大得多,倘若不是桓远之身兼两种灵气,早已丧命在简碧城手中。但大剑师和剑师的差距终究还是太过明显,如果她继续冷眼旁观,桓远之迟早还是会将两种灵气都耗尽。
于是从清癯老者准备下山救桓远之的那刻起,她也毫不犹豫地使用脑意念,不间断地给桓远之疗伤。清癯老者正因为看到念云踪不同寻常的举动,才安心留在山坡上继续和那白眉道士互相牵制。
但是光疗伤并不能反败为胜,给桓远之增强灵气才是关键,念云踪不知怎地,竟突发其想,运起疗伤术将脑意念注入进桓远之的气海之中,探索那片浩瀚无边的空间。脑意念在对方气海中艰难地运行了一遍后,竟越转越顺畅,转了几圈,念云踪又将脑意念顺着桓远之的任督二脉开始运转。
念云踪第一次做这种尝试,体力消耗极大,不知不觉已盘腿坐下,双掌自然而然地合在一起,将自己的身体内的意念用心贯通。
此时她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打开了另一扇门,意念源源不绝地在自己的脑海中、身体中、心中运转不息,又通过心念在桓远之的气海、任督二脉中流转,为他修补受损的躯体,帮助他快速恢复消耗的灵气。
桓远之又惊又喜,虽然他不明白念云踪是如何做到的,此刻也不是提出疑问的时候。他默默积攒着灵气,等待时机务必使简碧城一招致命。
简碧城见桓远之不断受伤却又似乎若无其事,正惊疑不定,看了看桓远之又扭头看了看念云踪,终于从她那若隐若现的尖耳朵上发现了一些端倪:“原来是这精灵族的小丫头在帮你,我道你的伤怎么恢复得这么快……”他有些不可置信,缓缓走向念云踪,“你这小丫头居然还能修成疗伤术,真让人吃惊啊……”
念云踪心中冷冷一笑,原本她确实只能进行普通的疗伤术,但刚才的突发奇想,竟让她的意念术拔高了一个水准,不仅能疗伤还能促进灵气的恢复。在精灵族似乎还没有这个先例,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定位自己的这种能力。
简碧城越来越靠近念云踪,眼中充满寒意的眸光也越来越浓郁:“好,我就先拿你开刀,看看没有了你,那小子还能够撑多久!”
念云踪恍若未觉,依旧闭着眼感受着那股越来越强大的意念。
简碧城已走至念云踪身前不远处,他手中拂尘舞动,化作一柄飞旋的锥刺,快如闪电地夹杂着部分火灵气向念云踪的身体要害部位直刺而去。他很有信心,只需要一点灵气,就足以这精灵族的小丫头倒地不起,再也使用不了疗伤术,到时,那小子没有了后盾,自然更是不足为虑!
眼看拂尘化作的锥刺就要刺中念云踪,他心中正得意地狞笑着,却不期然身侧猛烈地受到一记重击,将他从念云踪身前弹开。
在他口中喷出鲜血的那一刹那,他听到远处薛红蛛的叫声:“小心身后……”
他心中大为恼恨薛红蛛的后知后觉,却不知道薛红蛛也是无可奈何,实在是桓远之这一记动作来得太快太猛。
简碧城受伤伏地,桓远之却没有停手,手中长剑化作一尾游龙,腾空袭向简碧城。
简碧城大骇,不知这少年的灵气为何竟恢复得如何之快。他本就是个畏首畏尾之人,此刻自信倍受打击,身体又受伤不轻,见桓远之还安然无恙一脸轻松,心中愈加惶恐起来,竟一个弹身,落荒而逃。
“没用的家伙!”薛红蛛见简碧城瞬间便逃得无影无踪,恨恨地一声骂,竟也带着身后的少女快速离去。
桓远之没有去追他们,事实上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追,重击简碧城的那一记,几乎耗尽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灵气,后来的那一尾游龙,看起来很有气势,实际上已是强弩之末,空有气势而气道不足,好在如他所愿吓走了简碧城和薛红蛛,二人暂时可以歇一口气了。
桓远之无力地瘫坐在念云踪身前,调整内息。念云踪也没有睁开眼睛,意念持续在桓远之气海中游走。
远外山坡上,两位老者诧异地回味着这出人意表的结局,各怀心事,一时俱都沉默不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