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又来。
年前,秦时月先后收到赵小沟从杭州、刘兰兰从上海、陈出新从合肥和小雨点从新德里寄来的贺年片。原来陈已去了金梦集团合肥营销公司任副总经理,接替“大客户服务部”部长职务的是杨尚君大姨妈的孙子匡永正,陈是“明升暗损”——升官不发财,怪不得他曾抱怨说:同学情还是赶不上骨肉亲呀。
春节期间,秦时月一一给这帮人回了明信片,照例地写上了自己的那几句诗:“又是一年新春已至/友谊树会添新叶几许/愿我们呵护的幼苗/能长成参天大树”。秦只有给小雨点单独写了一封信,还附了林凡中最近给他照的一张相,没想到寄费却花了几十元。
年后,秦时月的工作又有了新的变动,从公关宣传部调到报社担任编辑,归唐玉亭领导,还是保留原来的工资和副部级待遇不变,但已不叫“企业文化经理”了,虽说编辑做的也是企业文化工作,但与原来做“企业文化”的概念比起来,显然是另一个层次了。
作编辑对秦来说,已是轻车熟路,原本自己曾做过清源地区《企业家天地》杂志的副总编辑,这一来唐似乎有些担心,论资历、论级别,怕秦有些挂不住。
记得赵小沟曾对秦时月说过,金梦集团对于那些想要辞退的高级人才而又不便明说时,杨尚君他们的一贯手段是不断地改变和频繁地调动他们的工作,使他们感到不安生、不称心、不可意,就会自己主动提出辞职,一走了之。
是呀,像金梦这样企业报社的普通编辑,其工资只需不到秦的一半就够了,更不需副部级待遇,现时的副主编唐玉亭也是个副部级。秦这样一想,心里豁然开朗,这明摆着也是想要自己主动走哩。虽说自己到金梦已有四个年头、将近三年时间,合同期也只差不到三个月了,何不见好就收?而且小外甥“喜洋洋”也正好出生了,又一个流着秦时月血统的人将闯荡世界。宋玢又来了长天,家里也许更忙更热闹了,秦时月想:打工要是不开心,不如回家带孙孙。辞工回家岂不正当时?主意一定,遂随即在电脑内部邮箱上给汤利元总裁发了封“辞职信”,因报社归汤管。此时,金梦集团已实行无纸化办公,副部级以上干部,看文件、写报告全都通过自家网站。
不久,汤总裁就作了批示,说此事需经请示杨董事长,他不便做主云云。但不久,秦时月就接到人力资源部的通知,请他去办离司手续,不知真是杨的指示,还其实就是汤说了算。令秦感到意外的是,在办理完离司手续后,公司给他增发了三个月的工资,大概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吧,在金梦自动离职者可是一分钱都别想给的。这事后来被赵小沟知道后感慨地说,十几年来秦老可是头一回呀!
秦时月终于要走了。临别时,林凡中、唐玉亭、胡花莲和庆后同等人赶来送行,李漠也来了,他是受汤总裁之托付。没想到盛幼春也赶来了,说是杨尚民要她代表小雨点给师傅送行的,小雨点在那远的地方还记得,令秦有几分动容。为了表示对盛的谢意,秦送了本《十三箫》的诗集给她,盛感到意外的高兴。
“别了,我的朋友,别了,那些忘年之交,别了,曾一起打工的弟兄!”秦时月扬了扬手说:“梁园虽好,毕竟不是久恋之家!”
秦时月终于走了,走得算是从容与潇洒,原本他就是来体验生活、体验人生、体验自我价值的。他行将正式退休,人生新的一张门正在向他开启,新的一段人生路,正在等待着他继续,那“钟声”也许还得继续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