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议道:“哎,你不如今天再去买点蚀骨香?那个……昨天晚上你们将军宝刀未老的,其实感觉也还不错……咳咳,今天再吹的话,肯定不会吹错房间了!若是今晚这事儿还没成,那就得委屈你一些时日了。”
钟灵疑惑:“怎么说?”
夫人我站起身来,一脸沉静地分析:“千银山马上要到了,我们从这边绕行,就是为了护送你安全回家。当然扶桑是朝廷的神医,自然不能在千银山逗留,是要随我们一起回朝的。所以,若是你不能说服扶桑让你随他一起去朝廷,那你只能暂时与扶桑分离了。”我看着钟灵的表情越来越苦逼,我换了一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脸色:“不过呢……”
钟灵立马接话,愁容满面:“不过什么?夫人夫人您倒是一口气儿把话说完呐……”
“你是说扶桑来千银山,是要借钱来?嗯,那夫人就再帮你寻找机会,让他不得不再去千银山找你爹借钱。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厚道,但是我相信你也不会介意的,对吧。”我挑挑眉,一脸得意。
钟灵的小脸蛋终于露出笑颜:“我回头就跟老爹说,我非扶桑不嫁!不管扶桑要向我家借多少钱,我一定说服老爹都借给他!当然还要附赠我这个小姑娘啦……”
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
我推开窗户,朝外看了看日头的方位,觉得时候也不早了,谢长风估计就要回房,于是跟钟灵浅浅道了个别,她就径自回她自己屋子去了。
钟灵临行前还颇为犹疑地问我“我到底要不要买蚀骨香”,夫人我觉得这种人生大事,不能我全权决定,于是安抚她:“你自己看着办啊,就算没成事,我们还有一张底牌不是?”
钟灵纠结地向我伸出手来:“夫人,其实我不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买,我的钱都被黑店抢光了,没有钱买了……夫人给我支援点?”
“……”
我掏光了身上和行装中的十两银子,钟灵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谢长风回房已是午时过后,太阳逐渐西沉的光景。彼时我正趴在床上摆弄我带来南疆的唯一一支珠钗。我转头看他,满心欢喜地笑了起来:“夫君大人回来啦。”
他解下外袍,倒了杯茶,丰姿傲岸的背影看得夫人我心神荡漾。你说咱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把他收为囊中啊。老天真是待咱不薄。
谢长风微微转过头来,淡淡道:“你刚才和钟灵谈什么呢?莫不是又要算计谁谁谁?”
我心下一个震惊,不过面上还是表现得很从容:“我们哪里想过要算计别人啦……就是姑娘家之间说说小悄悄话,你不方便过问的啦。”
谢长风浅笑,欺身过来,顿时离我就两个拳头那么远。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心里有些窃喜,还好今天没梳头!不然又要被他摸坏了我的发型!
谢长风道:“方才我与楚副将谈了会儿,他的确很在意你,但是他也不想打扰你。这一仗结束,天下也能安定几年。楚副将也许会留在青陀城,也许会去云游四海,那你呢?你是想安心待在家里我们一起造人,还是想出去走走,四处看看风景?”
虽然谢长风一番话的重点是最后那句,但是我的关切点放在了楚青痕方面。我急急地道:“他不是答应我当大月国的国师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长风忽然手向下,一把捏紧了我的鼻子,我顿时不能呼吸,开始狂乱暴走状态……
你说谢长风是不是谋杀亲妻啊!虽然我可以用嘴呼吸,但是我觉得这样让我很不爽!于是瞪着他,很严肃很恼怒地瞪着他。
谢长风半晌才松开他的手,我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僵住脖子,死死地盯着他,隐隐有要化身狼狗咬他的冲动。
谢长风温润的眉眼看我一会儿,终于是浅浅地笑开。他这一笑啊,得是天山的浮冰碎雪都要融化。,浮冰碎雪真是很顽固又很脆弱,不遇到温暖的时候,能把天山垫得高高的,这天气稍微暖和点啊,它就化成清凉莹润的水珠滑落下来,滋养一方水土。
我心头那点小恼怒也顿时烟消云散,软趴趴的从疯狗变成病猫。
谢长风道:“你一天只顾着关心别人,为夫深感寂寞。人一寂寞就容易吃醋,刚才我吃醋了。”
我觉得我家夫君大人的心态不对,于是侧躺下来望着他,很一本正经地道:“这个,夫君大人呀,你要知道,为妻对你的忠心那是苍天可鉴!我虽然又帮钟灵又在意楚青痕的,那都是我身边的好朋友嘛,哪一个能比得上要陪我走一辈子的夫君大人呀……”说完,我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我如今在谢长风面前很随便,也不像一开始与他交往那样扭扭捏捏。我还真是个陌生人前大家闺秀,熟人面前疯猫疯狗的人啊。对于我这个认知,我自己还是感到很满意的。
谢长风笑道:“我看你也是耐不住性子的。不如我们日后多造几个人,让你以后多忙活些,这样……娘子意下如何?”
我当然是很从容地摇头:“造人活动没必要这么急吧?我们时间那么长,慢慢来呀……不要生太多,不然以后孩子们打起架来,你帮谁啊?”
谢长风失笑,伸手帮我整了整凌乱的发丝,道:“自然是谁有理便帮谁。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不能偏袒一方,给孩子们树立榜样,以后他们才会正直。”
咳咳,他这一番话,本夫人顿时脑补了一下日后子孙满堂他笑意盈盈的模样。好像生一些孩子在你身边兜着转着求你宠着也是蛮幸福的哇。可我看过那么多话本,好些鹣鲽情深的夫妇们都是因为孩子诞生而阴阳相隔……夫人我积德不多,造孽不少,万一天降天谴,我难产了怎么办?
想到此处,我心烦意乱起来,手心攥着被子揪来揪去。呜呜呜,人家还没跟谢长风过够呢,我十八岁都未满,不要这么早要孩子啊啊啊啊!
谢长风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柔声道:“轻柳,怎么了?若是你不想要孩子,也无妨。毕竟养大于生,从他户抱一个孩子来养,为夫也不介意。”
他这样一说,我倒觉得有些委屈他了。还是我个人太自私……其实我一直都很自私,这个我也知道。谢长风从一开始就在包容我,纵宠我,而我这么自私,顿时感觉好配不上他啊。
于是我摇摇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行不行,孩子是要生的。”我想了想,又想出一个好借口:“我刚才是在纠结,我们生孩子了以后要照顾孩子,那咱俩就不能嘿咻嘿咻了,这样我觉得不太好……所以缓缓呗!”
主要是我觉得告诉他“不想生孩子我怕难产”这个理由太彰显我的贪生怕死,所以换一个。
我将我的五指嵌入他的指间,定定地望着他恍然神人的脸:“成亲这么久,我也没为你付出多少,觉得很是亏欠你。而你呢,为家国天下鞠躬尽瘁,为我死而后已,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想我的确是很喜欢你,也许你已经对我情根深种,但是我有没有爱你入骨随,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怔了怔,突然顿住:“哎,我到底在说什么?”
谢长风紧了紧我的手,浅浅道:“我们初遇在你七岁那年。之后我便对你念念不忘,到我们成亲,已经有十年光景。喜欢一个人十年,也算是我自找苦恼。喜欢便喜欢了,还偏偏是你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姑娘……可我就是喜欢你,想拥有你,这教人怎么办呢?”说到此,他低头笑了笑:“宿命在天,过去我也一直是一个信命的人。但是我唯一想争取得到的,便是你一人而已。”
我觉得我可能是有点被感动到了,我看谢长风怎么越看越模糊……哦,原来是眼泪盈眶。
他将我揽入怀中,我闭着眼,在他肩上蹭了蹭。我突然回忆起我和他订婚而没成亲前,他来将军府,拿我小手帕帮我揩眼屎,再把手帕扔我头上。那时候我又羞又愤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谢长风蓄意想引起我对他的注意而已。时光流转,如今再想,那时候,当真,好风景。
在客栈休息了两日,我们便启程前往千银山。一路上都是扶桑坐在前橼驾车,谢长风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着实养我的眼。我正忧郁太无聊时,钟灵轻手轻脚地走到我面前,一屁股坐下,满面愁容对我道:“夫人,你说扶桑现在驾车中,我贸然出去打扰他,他会不会把我赶下车啊?”
我看着钟灵一脸烦闷绞着自己的小辫儿,回头望了望谢长风,发现他没什么反应,然后对着钟灵颇有底气地道:“这个夫人也不太了解呢。不过你倒是可以试一试,若他真是把你赶下车了,夫人帮你撑腰!”
说罢,我又想到了什么,把钟灵拉拢了一些,非常小声地道:“你那个,昨晚买蚀骨香没有?十两银子也够你买的了吧?吹了没?成事没?”
我这一提啊,钟灵似乎就恼了火,“那个黑店说我的银子虽然够,但是他们秉着为人民服务的原则,不能连着两天卖出这种药给同一个人!说是什么……就算我受得了男人也吃不消?真不知道那个黑店怎么想的,白白放着银子都不要!这哪里能是黑店啊!我……”
我看钟灵越来越激动,连忙扯住她让其声音小一点:“嘘嘘嘘!我的大小姐!将军还在呢!”
钟灵这才如同醍醐灌顶地噤了声,小心谨慎地越过我瞅了瞅谢长风:“将军他耳力不错的,估计咱们说的话,他都给听了去了……”
我:“……”
我觉得谢长风现在还装作没事人一样闭目养神,必然是打算对我们的计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于是我安抚安抚钟灵,让她大可放心地去打扰扶桑。有夫人我给你打包票,你还怕啥?
钟灵临走前我拉住她,叮嘱道:“你适可而止啊,扶桑毕竟在驾车,我们一车的安危与他的技术相连,你可别太撒泼了!见好就收!”